第104章 带兵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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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风雪漫天时候,开封府才刚刚转凉。
汴梁城,资政殿大学士宇文虚中的宅邸,在汴梁南薰门左近。
汴梁如今有多繁华,置办宅院的花费就有多高。
当年白居易进长安,以诗谒著作顾况,顾睹姓名,跟他说:‘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汴梁如今比长安还繁华,也比长安花销高。
南薰门这一带并不是什么汴梁城繁华地段,五方杂处,环境也甚是喧闹。
可就是南薰门这般的地方,他也置不下自己的产业,只是租了一个三进深的院子,和自己妻子儿女还有一些投庇过来吃闲饭的亲戚定居。
宇文虚中虽然是进士及第,皇帝赵佶亲自赐其名为虚中,但是未曾任过什么外路军州亲民差遣,多履的是一些清水衙门。
而且他志向远大,对钱一向看得甚轻,俸禄到手,便交给妻子顾家,也从来未曾下手去捞钱。
更兼他出身也不是什么大族,世代诗书传家而已。
这些日子,他对伐辽的事颇为上心,每日都和好友吴敏讨要一些枢密院的日常文报。
今日也在内院当中置了一壶酒,摆了三两样小菜,换了宽大舒适的家居衣服,也不曾戴帽,就在树荫底下慢慢翻看。
偶尔喝一盏酒,眉心皱起,一副忧心发愁模样。
枢密院最近的公文,多有一些关于幽燕的情报,说起来他是不能看的,但是士大夫们,一般也不把朝廷的规定当回事。
在他们眼里,大宋江山是官家和士大夫们共同拥有的,主人翁意识非常强,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谁要是严格遵守律法的规矩,反倒会成了笑话。
正当他一份份的翻阅文卷,看得入神的时候。
旁边突然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宇文虚中惊动,一抬头,就看见自家一个表侄充当的门子小心翼翼的走到自己近前,低声道:“耿中允来…”
话音还未曾落,就看见耿南仲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两个自家家人跟在后面,不敢阻拦。
耿南仲脸色极不好看,兀自冷眼看着那两个家人:“我与叔通兄是什么交情,他到我家里去,从来都是抬脚就进,还要候什么通传?”
宇文虚中一笑,心里面有数。按照耿南仲这养气功夫之深,今日连在外面等候通传的心情都没有了,这样直走进来。可想而知,定然是朝中又出了让他难以接受的事。
宇文虚中站起身来,含笑招呼:“难得!往日道希兄最是难请,极少往别人宅邸交游,不知道小弟今日得了什么彩,蓬筚灿然生辉!来来来,坐下说,酒尚有半,肴亦未残,难得午后消闲,坐下同饮如何?”
耿南仲脸色难看,仍然规规矩矩和宇文虚中见了一礼。
然后转身挥手又让那几个家人退下去,正色道:“食不重餐,便不必了,叔通兄倒是雅兴不浅,现在还这般耐得住性子…可知道今日朝廷中,又传出什么消息了?”
“小弟实不知道,请道希兄赐教。”
耿南仲凑近了一步,低声道:“童贯上书,要清查禁军。”
“这个却是早就知道了。”
耿南仲咬牙道:“叔通兄可知道,他举荐谁来做这件事?”
宇文虚中摇头道:“不知,是谁?”
“蔡京!”
宇文虚中听完之后,并没有露出惊异之色,而是认真思考起来。
耿南仲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谁都知道,宇文虚中近来和梁师成走的很近,靠着这层关系,在朝中地位也很稳固。
蔡京一旦重新起复,那他肯定是要倒霉的。
宇文虚中沉吟了一会,说道:“蔡老公相于财计上,颇有建树,朝中目下无人能及。如今伐辽在即,启用蔡相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耿南仲怔怔地看着他,这次梁师成扳倒蔡京,启用王黼,清流旧党配合。
宇文虚中在出谋划策,功劳极大,一旦蔡京回来,必然清算,可他却跟没事人一样。
要不是现在人才凋零,自己一党中人,心思灵通清明,而且敢于任事,敢于出谋划策得罪人的只有这么一个宇文虚中,耿南仲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但凡是以清流君子自居的人,他对自己的要求不一定高,但是对其他人的要求,肯定会出奇的高!
严于律人,宽以律己,对别人挑剔十倍百倍。耿南仲便是这样的一个人,要不是蔡京起复的消息,实在惊恐,他是怎么也不会求到宇文虚中门上来。
宇文虚中拿着枢密院的公文,说道:“你看这里,童宣帅上报的花费,连一半也没凑齐.如此一来,伐辽之事,从何谈起?”
他心中,还是把伐辽之事,看的比自己的前程更重。
但是耿南仲不这么看,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东华门外唱喏,为的不就是权位二字,这些年大家被蔡京压迫得苦不堪言。
好容易他被罢免相位,大家终于有了出头的机会,再来这么一出,岂不是又要被打压?
要是这么一直被压着倒也罢了,一旦给了人机会再夺走,个中痛苦,非身在其中之人,难以体会。
这简直能令人发疯!
而宇文虚中又表现出这样的态度来,愈发显得他自己不以国家为重,耿南仲丝毫不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只觉得宇文虚中在起高调。
要知道,清流旧党被打压的这些年,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
可真要说什么指望太子将来,其实都是虚话。
官家今年才四十岁,身子又健朗得很,看上去与青壮无异。
而且一眼就能看出,他八成是个长寿的命!
那精力比唐时的李隆基也丝毫不差,甚至犹有过之。
太子继位,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说不定根本活不过当今皇帝。
大家群集于太子门下,也是无奈的选择,不是无路可走,谁会走这一步。
主要是当时蔡京在位,官家身边除了蔡京就全是佞臣、幸臣,看也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
大家不群集于太子门下,还能去哪里?
而且大宋文臣士大夫与君共治天下的传统久矣,这些自诩正统士大夫的旧党中人对于赵佶君权之重,也不满得很。
他们的权位,不仅别的党派不能夺去,就是被君权压制,他们同样是受不了。
太子好听的话说简朴沉静,言行稳重。难听一些就是性子有些懦弱,耳根子也软。
将来这太子真的继位了,也好在手里摆弄,重新把君权给关起来。
宇文虚中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他指比手画,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将今日收集而来的文报分析出的河北与燕地局势。
从财政到兵事,一一分说清楚,直说了一个口干舌燥。
耿南仲今日是有求于宇文虚中,只得强自按捺。好不容易等宇文虚中停了下来,才冷眼看着他:“叔通兄,你旁鹜与此,到底是什么打算?要知道此刻朝局危急,我辈正人眼看就要如元佑故事,被清扫一空!朝中无清流正臣主持,这燕地河北,就算是打下来了,又有什么用处!”
宇文虚中一震,一脸迷惘,看着自己这位也算是老友的刚严面孔,耿南仲神色严肃,气度端凝,宛然是一副标准士大夫正人君子的风范。
宇文虚中嘴角一动想说什么,最后也只能摇头苦笑。
话不投机半句多,耿南仲拂袖而去,只留下宇文虚中,站在院子里,默默站立。
——
九月中,细作回报,夏州城人去城空。
韩世忠不敢怠慢,连续派人去刺探,最终得到结论:真跑了.
他马上派人禀报陈绍,这个喜讯,也快速传遍了陈绍治下每一个城池。
夏州城坚持的时间,没有陈绍想的久。
他总是觉得,自己前世所闻,忠臣名将守城,动辄就是几年。
即使是落入重重包围,也能坚持很久,像张巡、李庭芝
但是那些事例中的城池,都是在中原富庶之地,比如张巡守的是睢阳,李庭芝守的是扬州。
夏州城,没有那些底蕴和府藏,而且夏州远离兴庆府,孤悬沙漠之中。
宥州和燕州丢失之后,西夏实控土地,和夏州之间,相隔了近六百里
想要两面夹击宋军都做不到,彼此之间距离实在是太远了,而且中途会被盐州兵和宥州兵痛击。
随着附近部落的背弃,西夏朝廷也看出事已不可为,便下令野利崇山带人穿过沙漠,从草原绕道,西归兴庆府,保存有生力量。
风雪中,陈绍扭头回望,大军正络绎而来。
这些骄兵悍将因为连日的行军都显出了几分疲态。
陈绍下令歇息片刻,埋锅造饭,然后再派哨骑去探查。
先头部队已经展开了防御阵形,然后按部就班地扎营盘、挖壕堑、立拒马,起灶坑,派遣巡哨,火头军也已准备生火做饭了。
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整个营地都在运动,但是并没有什么喧哗。
韩世忠练兵效果不错,能有这种效果,其实也是因为陈绍粮饷发的及时。
承宣司掌握着粮草辎重、底层军官的任免,有功将士的赏赐和抚恤,所以陈绍的威望无人能及。
韩统制被调往盐州,正面防御西夏,节帅亲自来统兵,大家卯足一股劲,要让节帅见到这支兵马的军容军威。
他们本来就都是沙场老兵,一旦认真起来,军容之严整、军貌之规范,每个人身上透出来的那种沉凝厚重的肃杀之气,都让陈绍很满意。
陈绍眺望远方,这是一片山坡,再往前去,就是一马平川。
虽然风雪天,昏暗惨淡,但是依稀能看到周围并没有什么工事。
夏州城,果然是个好地方,自此向前,一马平川,漫说千军万马,就算只过去一个人也瞒不过防哨的眼线。
突然,一骑飞快赶来,到了陈绍跟前,猛地勒住战马,马上骑士也来不及行礼,大声疾呼道:“节帅!夏贼焚烧城池,还请速速前往!”
陈绍一听,咬着牙骂了一句,当即下令全速前进。
等大军奔至夏州城下,果然城中滚滚浓烟,许多百姓都惊恐地逃了出来。
陈绍马上组织人手灭火,疏散这些百姓,远远望去,他们身上几乎全部带着血迹。
陈绍截住人问了问,才知道野利崇山撤兵之后,留下了一队人马,等到他们走远,便开始杀人放火。
不管是党项羌人,还是汉人,没有收拾东西跟随他们一起走的,全部杀了。
收拾好要一起逃离,而没有马匹,跟不上队伍的,也全都要宰了。
不把子民留给大宋。
如今是冬季,天干物燥,虽然有落雪,但依然十分容易走火。
好在这里与中原不同,木制结构的房屋不算多,大多是黄土砖墙。
陈绍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是下令快速进城稳定住局面,搜捕猎杀残留的夏贼。
——
同样是九月中。
西军在种师道的率领下,已经开到了河北府。
朝廷下令,升刘延庆为宣抚都统制,总揽河北兵马。
一切都和事先传出的消息一样,大宋的军机大事,就这样被泄露一空。
紧接着,官家御笔批奏,许可了蔡京复出,以秘书监的身份负责清查禁军亏空。
而且虽然没有拜相,却许他在政事堂当值。
一石激起千层浪,汴梁城中,顿时就紧张起来。
蔡太师何等人也,宦海沉浮数十年,秉持大权也垂二十年,所有一切都看得通透。
他来查禁军,那就是圣心已定,确要清查大宋这第一大亏空了。
谁都知道是个无底洞.
蔡京得此要紧差遣,旨意发出之后,是一片出奇的安静。
并没有闹出什么意外,是因为他暂时病了,所有人都在紧张观望。
大宋大宋承平日久,开国以后,杯酒释兵权,就未曾再有藩镇之祸。
年深日久下来,大宋士大夫对于五代时候,臣子拥兵自重,甚至威胁中央的故事,都没那么警惕了。
当年压制狄青,现在分化西军,文臣们对武将一贯的压制,丝毫不留手。
谁也未曾真的想着狄青会凭借枢密使的身份造反,想着西军会割据陕西诸路自雄,最后杀到汴梁来。
他们只能默默忍受。
但是禁军不一样,禁军可就在都门之内。
九月末,西北传来消息,定难军承宣使陈绍收复夏州,龙颜大悦。
圣旨令陈绍带兵,入京献捷。
然后紧接着童贯率胜捷军一万人入京。
京中都门,第一次出现了禁军之外的大队兵马。
人们争相涌上街头,观看这支威武之师。
夏州刚刚收复,老百姓哪能分的那么清楚,只知道这些人也是从西北来的。
而且收复夏州的那位承宣使,便是这支胜捷军出身的将军,所以汴梁百姓,就将外战告捷的喜悦和自豪,全都抒发在了这支胜捷军身上。
一时间欢声雷动,汴梁百姓无不欢欣鼓舞,竭诚欢迎。
童贯素来喜欢出这种风头,但是这次他没有在。
开玩笑,在西北露脸就算了,这可是汴梁。
官家面前出这种风头,纯属是嫌官大,嫌命长
汴梁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大军进入之后,就要去京营驻扎。
经南薰门,过旧城朱雀门,过龙津桥,便入御道。
走过御道,才是京营。
这么长的路,全都都胜捷军的舞台,他们算是出彩了。
汴梁从上至下,都被此事给惊动了。达官贵人呼朋唤友,带着亲眷,带着奴仆,占据了从南薰门到宣德楼这条大道上沿街地势高处,或酒楼或亭台,置一席酒,温几壶酒,高谈太宗伐辽失败故事,真宗澶渊之盟约,说古论今,静静等候。
汴梁城里的百姓闲汉们,腰里没有这么多钱,就在街边沿途挤挤挨挨,凑成一团。
一家出来的,自己带着茶水冷汤,呼儿唤女,在人群当中翘脚观望。
那些无家无口的闲汉,就在人堆里面挤来挤去,看哪家小娘子俊俏,还要壮着胆子上前摸一把。
被逮住了,少不了是一顿胖揍。
开封府,皇城司,三衙禁军,今天都调动的人手都抽出来当值了。
禁军面街而立,将百姓们人潮当在身后。这些军汉今日也尽可能的洗刷打扮一新,穿着红色战袄,戴着范阳笠。佩刀持枪,从南薰门一直站到宣德楼前。
他们的地位很尴尬,这群胜捷军是要去伐辽的,一直驻扎在城外。
为什么如今这个时候要进城,恐怕大家都很清楚。
童宣帅和蔡太师又结盟了.
而且要对禁军下手。
这群胜捷军,就是来威慑京营禁军的,让他们不要生出狗急跳墙的想法来。
乖乖配合蔡太师清查。
开封府的衙役捕快们就在人群当中维持秩序,看有什么闲汉闹得过分,什么下九流的人物在人群中上线开扒,靠上去锁了便走。
一般这种也不往衙门里领,拽到一个阴暗角落,打的他十天半月出不来门就算了。
人人都是忙乱得满头大汗。
童贯此时,正陪在赵佶身边,在摘星楼里观看。
李师师离开之后,他依旧经常带着心腹来此,欢饮达旦。
赵佶看着胜捷军的雄壮,也是暗暗点头,面带笑容。
“童贯啊。”
“官家。”
“这次伐辽,你可得用心,朕为了此事,已经给你破例许多了。”
童贯赶紧弯腰,拜道:“官家大恩,童贯虽万死不能报,此番伐辽不成功,绝不活着回来面圣。”
赵佶笑着点了点头,他看着欢喜的汴梁百姓,心中暗暗畅想,拿下一个夏州,就已经是这般光景。
若是能拿下云州、燕州.
自己一定要学真宗皇帝,也去泰山上封禅一次!——
十月中。
天寒地冻。
陈绍在夏州城里,干的热火朝天。
拿下夏州,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难怪人家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战略策略对了之后,不用刀兵,也能快速拿下一个城池。
陈绍恨不得举起拳头来高喊:
堡寨战法天下无敌,堡寨战法就是神!
夏州管辖的大片土地,地处黄土高原与毛乌素沙漠过渡地带,北部是风沙草滩区,地势平衍,沙丘沙梁起伏绵延,多下湿滩地和海子,水丰草美,适宜畜牧口南部为黄土丘陵沟壑区,地势低平,土质肥沃,适于耕稼,是粮食的主要产地。
而且一下子又和府谷折家连了起来。
北边的草原上,还没有蒙古这个概念,那些松散的部落一个个都想卖牛羊到中原,换取一些生存必需品。
畜牧、农耕、商业,都将得到极大地繁华。
他正站在墙头看着手下辎重队修葺城墙,赵山送来一封公文,陈绍看完之后,微微歪头,看向远处。
皇帝老儿竟然要自己去汴梁一趟。
去还是不去?
此时若是去了,会不会重演狄青的故事,被人一顿羞辱。
那自己反抗不反抗?
思来想去,陈绍觉得不能去,但是理由必须要充分。
至少让他们无法怪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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