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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一根绳上的蚂蚱


黎蓉大婚之夜渡河南下的事,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太虚城。

损的是萧烨的面子,无人在意。

云清宗前来布置测验,两位王族生死赌斗,最终萧辰殒身的秘闻,没有翻出王府的高墙大院。

可是那些手眼通天的人,还是能第一时间,了解到所有内情。

一个不速之客,在日出时分,来到位于城北的私宅。

太虚城中修炼者不计其数,许多拥有巨额灵晶的炼丹或炼器师,喜欢低调行事。兜帽长袍,成了街头巷尾常见的装扮。

以兜帽遮掩本来面目的来客,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伸出纤长右手,轻轻叩响兽吞门环。

跟随王姬多年的老奴,实是女儿身。修为高强,又是沉默寡言,打开大门,见到来者,也是躬身见礼:“王爷,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麒麟王萧诚迈步走进大院,摘掉兜帽。他不问王姬,而是问侄子萧烨是否在家。

老奴向来只是负责保护人身安全,不干涉小王爷的私事。面现为难神色,轻声道:“过了这道回廊,第二进院落的宅邸,正是供我家小王爷起居。”

“他起床了吗?”萧诚是以酒色财气示人的妙人。

见老奴面前为难,便猜出了个大概。

萧烨恢复健康体魄,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晴儿那种身材和相貌双绝的女子作伴,很难顶得住诱惑。

“你先去忙,本王稍等片刻也无妨。”萧诚不去为难疏于人情世故的老奴。

她行了抱拳礼,身化烟雾,消失在大院之中。

过了大约盏茶功夫,身穿淡粉长裙,脸颊上余着些许桃红的晴儿,沿回廊来到第一进院落。

看清来人相貌,赶忙行了个万福礼:“王爷,您先到客堂歇息。我家小主洗漱过后,就会来见您。”

萧诚洒脱道:“本王要最好的茶。”

晴儿再度行礼,按麒麟王吩咐的去办。

独自一人,迈步走进客堂。正北的墙上,悬挂着出自名家之手的猛虎下山图。

靠墙的太师椅和八仙桌,都是由金丝楠木打造。

心中暗想道:“王兄从我这搜刮灵晶,不知换了多少金银珠宝。这等偏僻的私宅,装饰也是这么考究。”

有的货商,会以一换五十或一换百的比例,帮人用灵晶换取金银。以这种方式获得灵晶困难,赚取可以改善生活的金银珠宝,则是相对容易。

这也是修炼之人,鲜少有穷苦者的原因之一。

坐在太师椅,右手摩挲扶手。一股清凉气息,通过掌心传进经脉。

原本躁动的灵识,因这股气流而变得沉静。丹田本源里的气旋,同时在加速运转。

不只能帮助平心静气,还可以增益修炼。

仅是坐在上边,就有数不尽的好处。

萧诚宅邸中的陈设,比这处私宅还要强上数倍。新鲜感过后,即便没了兴致。

沉稳的脚步声,沿回廊越来越近。

萧诚站起身,未见到萧烨之前,兀自爽朗笑道:“贤侄,你可真是好雅兴。大清早就拉着通房丫鬟晨练。”

萧烨转过回廊,进入客堂,声音清朗道:“一日之计在于晨。精力最旺盛的时候,恰好可以用来清除体内郁积不散的火气。”

他这番话,不是要讲论欲念。而是通过聚灵珠,汲取了大量纯净灵气,需通过特殊方法,将无法炼化的灵气清除。

萧诚和萧烨都是妙人,不在此事浪费口舌。

上下打量,只见萧烨身穿云清宗制式素净道服,披一件淡青罩衫。紫金冠束发,白玉带收腰。脚上穿的一双步云履,边缘处用金丝云纹点缀。

整个人神清气朗,再也看不到,以往那个无法修炼的颓废少年。

萧诚忍不住赞道:“贤侄,不是我说,王叔我见过不少人。你身上的武道气象,当真是前所未见。”

萧烨走到八仙桌另一侧,示意王叔落座,含笑问道:“依您之见,我能修炼到何等境界?”

“至少能到武尊境。”

只要是能够修炼之人,都可以突破最初的五个境界。其后的七个大境界,随时都有可能成为终身的瓶颈。

唯有天赋卓绝的修炼者,才能突破前十二重境界的禁锢。领悟时空之力,破除禁忌屏障,迈入令人闻风丧胆的上六境。

萧诚直言萧烨能达到武尊境,并非看不起他,而是出于关爱,想帮他多建立一些信心。

萧烨开怀大笑。

他的笑,也不是因王叔认为他能踏入武尊境,而是发自内心认为,武尊实在太弱。

前一轮回的无敌天赋,助他在二十岁时,晋升武尊境界。拥有数十万年的寿元,可踏星河,与洪荒中诸位大能争锋。

如今的天赋,自然远远比不上过往。

可内心中对于修炼的执着,令他只能看到一个境界。

立于众生之上的武神。

在突破瓶颈之后,究竟能否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化作更加遥远的疑问,勾动着萧烨的心。

晴儿双手端举托盘,上边放着沏好上等茶水的茶壶和茶杯。进入客堂,笑问道:“小王爷,什么事这么开心?”

萧烨潇洒道:“王叔说我能修炼到武尊境。”

晴儿将托盘放在八仙桌上,眸光闪亮,面现惊喜神色:“看来小王爷的天赋,不止受到了云清宗的认可。连见多识广的王爷,也是极为欣赏你的天赋。”

萧烨伸出手,笑道:“王叔,您得还我卖丹药的灵晶。这壶上等的好茶,也得您请客。”

萧诚不气反笑,好奇道:“这天下间都是讲究待客之道。本王带着诚意而来,贤侄怎么还要我出钱?”

萧烨从容道:“天玄大陆历来的规矩。修炼武道的强者,地位更在皇族之上。咱们这种统御一方的王族,地位更是不比能够踏星河的武尊。”

萧诚反应过来,问道:“你是想让我巴结你?”

“咱们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既然王叔肯来见我,也就不必说客套话。”萧烨端起茶杯,用杯盖轻刮表面茶叶,轻声道,“王叔这趟来,想必是为将来做打算。”

萧诚也拿起茶杯,先不回答侄儿的问题,夸赞道:“茶水清香扑鼻,水温也是不冷不烫。你这通房丫鬟,可称得上面面俱到。”

萧烨不含糊,直言道:“只要一日没写休书,黎蓉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发妻。晴儿是我母妃亲自挑选的通房丫鬟,将来势必会成为我的妾室。趁这个机会,让丑婆娘见见家人。”

晴儿俏脸通红,心底却是乐开了花。

武道强者地位在王族之上,可她眼下这种修为,还不足以跨越悬殊地位。

萧烨肯在麒麟王面前,大胆承认他许下的妾室地位。令她芳心大喜,感觉无比幸福。

萧诚从纳戒中,召出另一个纳戒。放在八仙桌上,缓慢推到萧烨落座的一侧,试探问道:“关于我那侄媳妇,你打算如何处置?”

“她想甩开我,重获自由身。我偏不肯如她的意,绝不写休书。他日等我修为高了,所有人都会知道,黎蓉是我的妻子,没人能够染指。”萧烨说这番话时,隐约透出几许以往的霸道。

恍惚间,和逍遥王年轻时竟有八分相似。

萧诚出神片刻,长呼出一口气,赞同道:“贤侄若写了休书,发妻的背叛,将会成为终身无法抹去的耻辱。黎蓉只认强者,他日俘获芳心,这件事就变成了你的光荣事迹。”

“王叔认为…我能否做到此事?”

“若认为你做不到,我也就不会来了。”

“王叔的意思,是想支持我争夺世子之位?”萧烨直接切入正题。

没有听懂两人对话深意的晴儿,听到这句话,着实吃惊不小。

萧诚显然早知道萧烨洞察了他的来意,全无惊讶之情:“跻身武尊境,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王兄体内冰魄毒素越发严重,若是让萧景或萧钰承袭了王位,你和我都会化作黄泉路上的厉鬼。”

“我好事做尽,哪怕死了,也不会下黄泉。到时候得委屈王叔,在黄泉路上独行。”

萧诚没想到,在形势如此严峻的当下,他还有心思说笑。

满心疑惑,问道:“难道你不害怕?”

萧烨沉着道:“只要父王还活着,他们两个就翻不起风浪。以他们的性格,越是急于承袭王位,就越容易出差错。只要失去父王宠爱,那两个人,都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可是王兄…不知还有几多寿元。”萧诚最担心的就是支撑太虚城的逍遥王,在尘事未定前率先身死。

萧烨早就看出萧诚的隐忧,在这时抛出诱饵:“我有一个罕见丹方,能帮父王延续一年寿命。接下来的这一年,将决定许多人的命运。”

论武道修炼,别说是云清宗各个山峰的授业师傅,就是云清老祖,也不可能比拥有赤霄武神记忆的萧烨更懂。

拜入云清宗不过是个幌子,目的就是让萧景和萧钰抛除顾虑,放心大胆的手足相残。

等到时机成熟,修为足够强大,便可与妻子黎蓉南北夹击,一举承袭逍遥王位。

只有他执掌王府,麒麟王萧诚才能活命。

有了这个软肋,日后修炼所需的药材,灵宝等物,不愁没人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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