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霍时要去镇上处理任务收尾的事。

临走前，他特意去看了看三个孩子。

霍星野和霍星遥还在睡，霍星临揉着眼睛跟他说“小叔早点回来”。

霍时拍了拍霍星临的肩膀，才转身看向苏棠：“我走了，不用等我吃饭。”

“嗯，注意安全。”苏棠把他的大衣递过去，帮他理了理衣领，“路上小心点，别着凉。”

霍时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转身走出院门。

苏棠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

接下来的几天，霍时每天都去镇上忙任务的事，回来时总是很晚。

十一月中旬的青石村早已裹上银霜，清晨推开院门，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扑在脸上，冻得人鼻尖发红。

苏棠裹紧了霍时送给她的毛线手套，看着院角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枝桠上积着薄薄一层雪，白茫茫一片。

“妈，小叔今天还回来吗？”霍星遥穿着厚厚的棉袄，小脸蛋冻得通红，手里攥着个烤红薯，热气腾腾的甜香在冷空气中散开。

苏棠蹲下身帮她理了理围巾，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脸颊：“应该回吧。”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霍时这几天回来得越来越晚，身上偶尔会沾着些泥土，袖口还见过没洗干净的褐色痕迹，问起时只说是“在追查找线索”，再不肯多提。

霍星临背着书包从屋里出来，裤腿下的矫正支架在雪地上踩出浅浅的印子。

他最近去镇上医院复查的次数少了，老医生说恢复得比预期好，再戴两个月支架就能尝试取下。

他没像弟弟妹妹那样追问霍时的去向，只默默把苏棠放在门槛上的渔网往屋檐下挪了挪，避开飘落的雪粒：“今天后山雪厚，别去那边捡柴了。”

苏棠愣了愣，随即点头：“知道了，我去村头李婶家换点红薯面。”

她没说的是，昨天去镇上时，路过供销社门口听到两人低声交谈，说“后山一带发现可疑足迹”，还提到了“走私犯余党”。

结合霍时这些天的反常，她心里大概有了数。

那些漏网之鱼，恐怕就藏在村附近徘徊。

吃过早饭，苏棠把三个孩子送到村口学校，转身往村头走。

路过后山入口时，跟在身后的小灰，突然停下来，正对着山林深处低声呜咽，尾巴绷得笔直，耳朵警惕地竖着。

“小灰，回来。”苏棠低喝一声，伸手想拉它，可小灰却像是嗅到了什么，猛地挣脱她的手，往山林里窜去。

苏棠心里一紧。

小灰通人性，从不无故乱跑，难道这山里藏了什么东西？让它应激了？

苏棠犹豫了片刻，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后山她熟，以前常来这里挖野菜、捡柴火，哪里有陡坡、哪里有山洞都记在心里。

雪地里的脚印很乱，除了小灰的爪印，还有几串成年人的鞋印，尺码偏大，鞋底纹路很深，不像是村里人的鞋子。

越往山林深处走，雪粒越密，风也越烈，刮得树枝呜呜作响。

突然，前方传来几声压抑的说话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苏棠立刻屏住呼吸，躲到一棵粗壮的松树后，埋身藏进雪堆里，透过枝桠的缝隙往前看——

只见不远处的山洞口，站着七八个男人，都穿着深色棉袄，脸上蒙着围巾，只露出一双双警惕的眼睛。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手里攥着个黑色布包，正跟对面一个穿中山装的人低声说着什么，布包开口处隐约露出几捆用油纸裹着的东西，看着像是枪械零件。

像是走私犯！

苏棠心里一沉，刚想悄悄后退去报信，却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就见霍时穿着件深色大衣，正猫着腰往这边靠近，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便衣的人，手里都握着枪，枪口朝下，动作轻得像猫。

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棠愣住一瞬，立马反应过来。

霍时这些天说的“收尾工作”，根本就是在暗中追查这些走私犯！

苏棠藏身的位置很隐蔽，霍时一行人没第一时间发现她。

她缓慢转头，四下张望，没看见小灰的身影。

平日里，她偶尔带小灰进山，小灰都像释放了天性，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她正想着要不要悄悄溜走时，却听到洞口那个高大男人突然爆喝一声：“谁在那里！”

紧接着，“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苏棠耳旁飞过，打在旁边的松树上，溅起一片雪沫。

霍时脸色骤变，对身后的人低喝：“行动！”

枪声瞬间密集起来，雪地里的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苏棠趴在雪地里，透过手臂的缝隙往前看。

那霍时带来的几个便衣已经和走私犯缠斗起来，

有的持枪对峙，有的徒手搏斗。

霍时大衣的衣角在雪地里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他动作极快，几下就撂倒了两个走私犯，拳头砸在人身上的闷响隔着风雪都能听到。

走私犯人数占优，苏棠屏住呼吸，远远观战。

忽然走私犯为首的那个高大男人，手里握着一把改装过的猎枪，枪口正对着霍时的后背。

霍时显然没察觉到，他正专心与面前的几人搏斗……

苏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想喊出声提醒，风雪唰唰晃过，掩盖过了她微弱的声音。

就在猎枪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苏棠几乎是本能地调动体内的异能。

淡绿色的微光在指尖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雪光反射。

她猛地抓起身边一块冻硬的石头，用异能加持着掷了出去，正好砸在高大男人的手腕上。

“啊！”男人惨叫一声，猎枪掉在雪地里。

霍时猛地回头，隔着短短几米的距离，四目相对。

只一瞬间，苏棠在霍时的眼中，看到了好几道复杂的情绪略过……

霍时趁机转身，一记鞭腿踢在男人的胸口，将人踹倒在地，随即用手铐铐住了男人的手腕。

“老大！”

可就在这时，另一个躲在山洞里的走私犯，看到头目被抓，目眦尽裂，突然冲了出来。

他的手里握着把匕首，直扑霍时的侧腰。

霍时刚解决完高大男人，来不及转身，侧身躲避，匕首还是划开了他的衣服，在腰侧留下一道血痕。

“霍时！小心！”

苏棠的惊呼划破雪地的嘈杂，视线死死锁着霍时身后。

刚才被他踹倒的走私犯竟悄悄摸向了地上的猎枪，此刻枪口正对准霍时的后背，扳机已在缓缓扣动。

霍时正制住身前的歹徒，余光刚瞥见那抹寒光，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见苏棠猛地冲了过来。

下一秒，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场裹住了自己，紧接着便听到“砰”的一声枪响。

子弹却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擦着力场边缘，嵌进了旁边的树干里，溅起细碎的雪沫。

霍时瞳孔微缩，转头看向苏棠。

她脸色发白，额角渗出细汗，右手维持着前伸的姿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刚才那瞬间，他清晰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一丝极淡却特殊的能量波动。

还没等他细想，另一侧突然冲出个漏网的走私犯，手里的木棍带着风声，狠狠朝苏棠后脑勺砸去。

苏棠刚收回异能，浑身力气还没缓过来，只来得及本能地侧身躲闪，木棍没砸中要害，却重重扫在她的手臂上，剧痛让她闷哼一声。

更糟的是，刚才被打落猎枪的男人不知何时爬了起来，再次捡起枪，这次枪口直直对准了破绽百出的苏棠。

“砰”的第二声枪响响起，霍时心脏骤然紧缩，几乎是凭着本能扑过去，想将苏棠护在身下，却还是慢了一步。

子弹擦过苏棠的小臂，鲜血瞬间浸透了她的棉袄袖子，在雪地里格外刺眼。

“苏棠！”霍时的声音第一次破了平日的沉稳，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半跪在地，动作急切却又克制着不敢碰她的伤口，迅速扯开自己的大衣，紧紧裹住她流血的手臂。

指尖触到温热的血液时，他的指节瞬间泛白，眼底翻涌的惊怒与后怕，几乎要冲破平日的冷硬外壳。

“疼不疼？”他低头看着她，声音放得极轻，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目光紧紧锁着她渗血的袖口，又怕她害怕，勉强压下眼底的慌，“别怕，我马上带你去处理伤口。”

周围的打斗早已结束，剩余的走私犯全被制服，几个便衣围过来时，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认识的霍队，向来是枪林弹雨中都面不改色的狠角色。

此刻抱着个女人，护得严严实实，手臂都在微微发紧，那眼神里的紧张，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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