狒狒摇动铃铛，维伦·珀尔子爵推门走进灯塔。

    他在桌前躬身执意，向林博仔细讲述这些金贝市来客的身份和目的。

    这群年轻人是金贝市一些贵族和富商的子女，来石塔镇打听神秘医师的消息。又在今日正午左右拜访灯塔，被驻守的海鸥啄得抱头鼠窜。

    于是他们自觉颜面大失，匆匆忙忙回金贝市找来三位“专业人士”，准备把那只可恶的海鸥给捕杀了，平复一口恶气。

    林博莞尔一笑，难怪他觉得那几个人眼熟呢，确实在中午看到过他们逃窜的背影。

    人类输给海鸥不稀奇，打不过一只经历过神经元改造和电浆引擎植入手术的超级海鸥，更是再正常没有了。

    面对高速移动的飞行目标，没有神枪手的技艺就很难命中，而海鸥们绝不会被枪声所惊吓，因此这些找麻烦的金贝人，其实没有胜算。

    也就是他们来得不巧，正好撞见石塔镇的镇民来灯塔集会。如果没被镇民拦住，估计还得挨一顿鸟啄。

    “奇迹，接下来该怎样应对这些人？”珀尔子爵有完全的信心能让这群不速之客付出代价。

    “让他们等候日落，我会和他们见面。”林博摇动铃铛，呼唤下一名病患。

    金贝人躲进了两辆汽车里，低声埋怨个不停。

    年轻女士扑腾着手里的鲸骨扇，男子们互相指责笑骂，又嘀咕黑帮打手毫不专业，明明长得凶神恶煞，居然连一群乡下人都不怕他们。

    黑帮打手也有话说，那个疤脸的水手不但长得比他们还凶，而且在金贝市决斗圈子里都是很有名气的剑手。能有人挺身而出，抽出刺剑发起决斗邀请，已经非常有胆色了，对得起他们的薪水。

    他们聊谈的话题变来变去，但总是绕回到这座古怪的小镇，离奇的灯塔。

    这里的民众不正常，飞鸟不正常，建筑物不正常，那只红毛野人一样的强壮动物能把精钢扭转，就更是离奇之极。

    一直等到日落，镇民相继散去，疤脸和修会民兵还守在院子门口，他们站在晦暗的夜幕里，像几棵种在围墙边的矮树，背对着灯塔塔顶射出的璀璨光柱，面容都藏在阴影之中。

    闻讯赶来的镇长来到汽车旁敲击窗户，将这群金贝访客请到灯塔里。

    一行人满怀不忿地涌入门内，瞧见那位维伦·珀尔子爵坐在墙边的板凳上，镇长也只是贴着门边落座，而守夜人在桌后的主位上望着他们。

    于是，一众访客忽然意识到，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并不是那位年轻有为的贵族领主，不是这里的官吏，也不是那群武装起来的青壮年。

    这个灯塔管理员，究竟是什么人？

    三名打手站在门边，按兵不动，四名华服男子走到最前方，两名女子从他们身后探出半个身子，目光紧紧凝望着守夜人的脸庞。

    “你们在寻找那个治好科琴·安彻的人。现在你们找到了。灯塔的访客们，让我好好瞧瞧你们。（咒言）过来。”

    守夜人的语气很平和，但当他开始诉说一种无人能懂的奇异语言时，这群金贝访客忽然感受自己的肢体自发行动起来，就像一群温驯的羊羔，来到桌前站成一排，供灯塔管理员审视。

    “你做了什么？！别伤害我！”

    “我父亲是伯爵！是金贝皇家矿物资源局的局长！我要求你立刻放开我！”

    “这地方疯了，我要回家！”

    林博任凭他们尖叫、呐喊，他只是安静观察这群人的反应。

    “（咒言）我命你们获得安宁。”

    方才的吵闹一下子平息了。访客们的四肢不再打颤，表情恢复自然安详。

    “无需惧怕我。因我在你们面前，并无恶意。你们打探我的灯塔，试图伤害我的海鸥，这都可以归咎于无知和轻慢。但现在你们不再骄傲，所以我们可以交流了。”

    铁卫一给客人搬来结实的实木凳子，让他们能坐下来，和守夜人平视。

    林博询问他们如何知晓神秘医师身在石塔镇。

    贵族子弟给出答案是他们受安彻公爵的长子托付，因为安彻公爵不允许他们前往石塔镇，因此才委派信得过的朋友来打听消息。

    珀尔子爵低声骂道：“虫鼠青年。”这是克宁话里指责纨绔子弟的一种说法。

    林博倒是不意外，“终究会有这样一天的。你们的到来也是必然。灯塔的访客，既然已达成所愿，那就离去吧。当你们心有所求，再度来到石塔镇，或许我们还会重逢，届时你们又会以怎样的姿态面见我呢？”

    这些被魔咒镇静心灵的外来人面不改色地起身，向守夜人道别，再向珀尔子爵和镇长道别，走出灯塔。

    在离开小院时，他们又朝那些守护在此的石塔镇青壮点头问好。九个人乘上两辆车，打火启动，在夜色中驶离岬角。

    直到车子开出石塔镇，魔咒的效果逐渐散去，这两辆车里还是一片死寂，乘客彼此相望，都发现同伴的四肢在颤抖个不停，脸颊上全是冷汗。

    车窗外的夜幕那么浓深，星和月都在厚重的云层后藏身，车顶劈开黑暗，轮子碾过土路的泥沙与荒草。远方灯塔的光芒在后车窗里像一枚白星，闪烁得忽暗忽明。

    “你们，还打算来这里吗？”有人在车厢角落里嘶哑询问。

    没有人回答，他们都像岩石雕塑一样僵硬，每个人的眼眸都反射着恍惚的微光。

    “我会再来的。”直到他们能看到金贝市边缘的民居，提问的人再度开口，向自己作答。

    灯塔。

    林博委派镇长统计残疾人口数量和家庭情况，又嘱咐珀尔子爵再去注册一家医药公司，一家机械工坊。

    将他们送别后，他与守在塔外的青壮交谈。

    疤脸身后的男子都是修会成员，他们瞧见守夜人从灯塔走来，于是伏身敬拜。只有疤脸一人还站在原地，神情有些犹豫和僵硬。

    林博向他们道谢，呼唤他们站起身，随后看向不自在的疤脸。

    “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帮助。我听你说最近很忙。在为擂台决斗做准备吗？”

    “是。”疤脸紧绷身体，说话很简短。

    林博点点头，询问众人，“咖啡，还是清水？”

    他为选择咖啡的人送上咖啡，为选择清水的人送上清水，为两样都不选的人送上道别。

    等最后的访客离去，灯塔再度宁静下来。

    小国王饲喂着那三只怎么也吃不饱的游隼雏鸟，铁卫一端着扫帚打扫每一个房间。

    林博在书桌旁绘制人体机械义肢设计图。这个项目工作量很大，他需要投入两三个夜晚的心无旁骛，抽不出研习学识的时间了。

    无人持握的钢笔在硫酸纸上划动，刷然作响，不知不觉，桌边就码放起一支支空药瓶。

    临近午夜。

    大量服用药剂导致胃部胀痛不适，林博从书桌旁起身，到一楼食用今晚的第一顿夜宵。

    他吃得很慢，好让胃部有个缓冲时间。直到喝下热汤，吃了面包，胃里有了食物，不适感大为消退了。

    出门来到海岸。

    林博打算再多熟悉一下新激活的固之御术。

    “（真言）水。”

    海浪中分出一道纤细水流，腾空升起，聚合成拳头大的水团，悬停在法师身前。

    他抬手结剑指印，与水团达成共鸣。

    随即，固之御术发动，用漠然封闭的意念浸染海水，使之缓缓凝结成冰球，在夜幕中散发霜白的寒气。

    林博尝试同时施展固之御术与流之御术，结果相当失败，他难以同时让两种信念并存，与生之御术的结合同样失败。海水球在凝结过程中，难以被驱动飞行，也难以做出形变。

    所以他变换手势，结焰形印。

    冰球寂然不动，内部冰晶在融化。表面冰层出现细微的震颤。

    过了将近半分钟，冰球的震颤越来越清晰，内部汹涌的水汽不停想要突破限制，却被死死压制。

    林博陡然放松固之御术，不再试图抑制震荡，下一瞬，眼前的冰球轰然炸开，澎湃的乳白水雾扩散至房间大的空间，强烈的冲击波拍打空气，发出恢弘的震爆声。

    站在石滩上的守夜人抬手一挥，扑到面前的高温水雾自动向两边散开，剧烈劲风奔袭而来，吹得衣襟抖颤翻飞。

    【技能判定成功，[真言御术-烈]基础熟练度＋1】

    【精妙系数×1.5（略有巧思）】

    【健康状态系数×1.6（极佳）】

    【灵感熟练度＋2（我已瞥见更高的风景）】

    【最终计算结果：[真言御术-烈]熟练度＋4.4】

    【……[真言御术-固]熟练度＋3.9】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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