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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伏羲陵庙


乡亲们纷纷附和。

    陆大根脸色精彩纷呈。

    想如之前在家一样,硬气的骂回去。

    可又舍不得地上白花花的银子。

    看着态度决绝,仿佛脱胎换骨的女儿,再感受到周围乡邻的指指点点。

    他知道,今天这便宜,只能占到这了。

    再闹下去,恐怕真的一文钱都拿不到,那他折腾这么久有什么用?

    算了,有这些银子总比没有强。

    陆大根最终悻悻然地弯腰,快速将银子和布包捡起来,揣进怀里。

    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跺了跺脚,竟然如杨彩云一样,呸了一声,“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慢着。”

    陆逢时叫住正要揣钱离开的陆大根,声音冷得如同淬了冰,“你刚才说,‘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一字一顿地重复,目光如利刃般在陆大根和杨彩云脸上来回扫视。

    她惊奇地自己发现竟能看清楚他们的面相。

    他们子女宫清清楚楚的显示,无子嗣。

    所以,她不是陆家的女儿???

    如果有血缘关系,她是无法看清楚两人的面相的。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凉的清明瞬间席卷了她。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所有过往的苛待、忽视、利用,都有了最残酷也最合理的解释。

    她不是他们亲生的,所以可以像对待牲口一样使唤,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用来换彩礼,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她继续为那个“家”付出一切!

    因为她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她也不想看陆大根和杨彩云的嘴脸,所以拜年那一次,还有杨彩云之前上门那次,她都没有看过两人的面相。

    以至于到现在才发现。

    陆逢时周身的低压几乎凝成实质,那锐利的目光让陆大根和杨彩云心底发毛。

    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银子,又后退了一步。

    “你,你还想干什么?钱我们都拿了……”

    陆大根色厉内荏地喊道,却不敢多看陆逢时的眼睛。

    陆逢时极轻地笑了声。

    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嘲讽和一种解脱的冰冷。

    “我终于知道了你们为什么能对我这么狠心,”

    她缓缓向前一步,目光死死锁住陆大根,“你告诉我,一个根本不是你们亲生女儿的人,要怎么才算‘养得熟’?嗯?”

    此言一出,那简直炸了锅。

    “什么?”

    “不是亲生的?!”

    围观乡邻瞬间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在陆大根和杨彩云身上。

    “原来根子在这里!”

    “不是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就可着劲的作践是不是?”

    “天杀的,你们可真是太不要脸了!”

    杨彩云的脸瞬间惨白如纸,陆大根也是骇得魂飞魄散。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气话,竟然引出这个埋了十几年的秘密。

    他慌乱否认:“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你就是老子的种,你简直是疯了,为了不认爹娘,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

    “我胡说?”

    陆逢时目光冷凝,“那你敢不敢当着众乡亲的面,对着皇天后土发誓,说我是你陆大根的亲生女儿?

    若有一字虚言,天打雷劈,断子绝孙,死后不入祖坟!你敢吗?”

    古人重誓,尤其涉及宗族香火和身后事。

    这是极其恶毒的毒誓。

    陆大根的脸憋成了猪肝色,嘴巴张了几张,那个“敢”字却像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眼神闪烁,冷汗涔涔,那心虚的样子,任谁看了都明白真相如何。

    “看来你不敢。”

    “既如此,这‘生恩’、‘养恩’又从何谈起?”

    她目光落在那包银子上,眼神里再无半分波澜,只剩下彻底的决绝和厌恶。

    “这买断之恩的银子,你们……不配拿。”

    话音未落,陆逢时手一招。

    陆大根只觉得怀中一轻,那包还没捂热的银子竟脱手飞出,稳稳落回了陆逢时手中!

    “我的银子!”

    陆大根失声大叫,下意识就要扑过来抢。

    陆逢时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配合着那若有若无的灵压,就让他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滚。”

    陆逢时吐出一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从现在起,别再让我看到你们。我与你们,从始至终,本就毫无干系!”

    陆大根被那声“滚”和冰冷的眼神慑住。

    但听到陆逢时彻底撇清关系,尤其是看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飞了回去,贪念和激怒瞬间压过恐惧。

    他赤红着眼,“怎么没有干系,不是我们,你早就死了。

    你以为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陆逢时眼神微动,但面色依旧冰冷:“所以呢?”

    陆大根见她似乎有了一丝反应,像是找到了谈判的筹码,急忙道:“当年可是我们好心,才从雪地里将你捡回来的。

    那天雪下得很大,你裹在一个……”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眼珠子一转,露出狡黠又贪婪的神色,语气也变得拿乔起来:“哼,想知道?

    想知道也行!”

    “但这救命之恩,总不能白说吧?”

    “这银子,你得再加点!不,得翻倍。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从哪里来的!”

    他试图挺直腰板,摆出一副“我有秘密你不给钱就别想知道”的无赖嘴脸。

    杨彩云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

    下意识地拉扯陆大根的衣袖,被他一把狠狠甩开。

    围观的乡邻们嘘声一片,骂声四起。

    “呸!真是不是个东西!”

    “这个时候还想讹钱,良心被狗吃!”

    “陆娘子别信他的,这种人的话不能信!”

    陆逢时冷眼看着陆大根那副丑态,嗤笑一声,“陆大根,你到现在还认不清形势啊!”

    陆大根嘴唇蠕动,“什么意思?”

    “我对所谓的‘亲生父母’并无执念,不知道便不知道,于我并无妨碍。

    “你想用这个拿捏我,打错算盘。”

    她的目光落在手上的布包上,“这钱,你们一分都拿不到。

    至于你说的救命之恩……”

    陆逢时声音冷然,“且不说你们救我回来是出于好心还是另有所图。

    就算真有那么一丝善念,这十几年当牛做马、非打即骂、以及最后将我当作货物般卖于裴家冲喜,也早已将那份微薄的恩情消耗殆尽。”

    “甚至,你们欠我更多!”

    “你,你!”

    陆大根瞪大双眼。

    陆逢时语气陡然转厉:“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说,或许我能让你们稍微体面一点滚出天云寺村。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只是到时,恐怕就不是你想看到的场面了。”

    陆大根只觉得呼吸一滞,仿佛被无形的山岳压住,膝盖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去。

    让陆大根毫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在绝对的威压下,陆大根那点可怜的算计和贪婪彻底崩溃了。

    他吓得脱口而出:“我说!我说!……”

    此话,要从十六年前说起,那年是腊月十八,雪下得很大!

    他们夫妻二人从余杭郡入京想要投奔亲戚。

    京都?

    陆逢时眉头微蹙,叫停陆大根,让三人进院子。

    “好,你继续说吧。”

    陆大根比刚才安静多了,是杨彩云接着刚才的话讲:“……我记得那年我胎刚坐稳不久,好像是五个多月,在淮阳吧。

    记得是一个陵庙,好多去往京都科考的学子聚在那里拜求。”

    这个陆逢时知道。

    史书记载,在淮阳有个伏羲氏陵庙,每年北上走陆路的学子都会停在这里拜求文运。

    便是有些走水路的,也会专程过来拜一拜。

    “你被裹在一个锦缎做的包袱里,外面还套着一件男人的样式的棉袄,就,就放在一棵老松树下面的避风处。

    当时风雪很大,你看着有四五个月,我和你爹,看见你的时候,你已经冻的浑身僵紫……”

    当时的他们,刚成婚不久。

    杨彩云肚子里又怀着一个,所以也是可怜这个被放在风雪里的孩子。

    又发现是个女娃。

    都说在生孩子前,若是能养一个女娃娃,能给家里招来儿子。

    他们自然是希望这一胎是个儿子。

    所以动了收养的心思。

    加上襁褓华丽,那一件男子的棉服又十分值钱,两人一商量就将四个月大的陆逢时给抱走了。

    “就这样?”

    陆逢时眯着眼,看杨彩云的表情,明显是有话没有说话。

    两人被陆逢时接二连三的手段吓得不轻。

    连忙收起那点小心思,继续道:“当时搜了那个襁褓,里面有一块玉佩,用红绳系着。”

    “你也知道,我们是进京投奔,手里缺钱……”

    杨彩云的声音弱了下去,“到京开封府,手上已经分文不剩了,就把包着你的襁褓还有棉衣跟玉佩都当了。”

    当时当铺掌柜都稀罕,说玉佩的成色非常不错。

    不似寻常人家能有的。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仅仅几块布和一块玉佩,就当了近五十两银子。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不,刚才也见到了。

    夫妻俩拿着钱,也就没有那么迫切的想要找亲戚的想法。

    找了家不错的客栈住着。

    在开封府过了人生当中最奢侈的新年。

    不过,开封府住的贵,吃的也贵,尤其是过年这段时间。

    等年过完,整个正月也就过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六个多月,手上剩下不到三十两银子。

    这才想着,还是要找亲戚。

    最好能在京都城安顿下来,找个活计谋生,以后孩子生下来,说不定还能在京都城站稳脚跟。

    等他们找过去,那个八竿子才能打着的亲戚早就不住那儿了。

    偌大的京都城,让他们上那儿去找人?

    不过,他们手上还有银子。

    既然亲戚找不到,那他们就先租个房子,再找点事情做,日子总能过得下去。

    他们租了间普通的民房,差不多三贯钱一个月。

    一个月光住就要将近三两。

    夫妻俩加上一个孩子,还要吃喝。

    租好房子的第二天,陆大根就去找事情做了。

    可不管什么事,都做不到三天别人就不要他,一个月下来,到手的银子还不够付房租钱。

    吃喝也就全都靠当的钱支撑着。

    他们没想到,在京都城站稳脚跟会这么难。

    此时已经三月。

    两人不甘心,又租了一个月,陆大根继续去找事,没过两天,找到一个给人看侧门的活。

    这活轻松,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犯太岁。

    半个月后,他因为喝酒误事,不仅没拿到月前,还被打了两板子扔出来。

    这件事,让陆大根彻底歇了心思,决定回余杭郡。

    至少家里的祖屋,住着不花钱。

    反正手上还有些银子。

    够他们吃喝好几年。

    这时,杨彩云已经差不多八个月的身孕。

    按日子推算,本可以能到家安全生产的,谁知走到虎丘时,早产了。

    都说七活八不活。

    孩子没保住。

    他们手上还有些余钱,因为生产,就在当地一个叫云岩禅寺暂时安顿下来。

    虎丘佛教兴盛,每年有大批的香客慕名而来。

    陆大根跟僧人说舟车劳顿,又带着孩子,妻子又身体“抱恙”,手头又没有余钱,主持便好心收留他们暂且居住在那。

    这一住又是一个多月。

    直到差不多五月中旬,夫妻二人才带着陆逢时再度启程回陆家村。

    他们为了省钱,坐的是牛车。

    到陆家村的时候,就已经是五月下旬了。

    按照时间算,杨彩云的确是要生的,可这孩子看着,也不像是刚出生一个月的娃。

    倒像是快一岁的。

    陆大根只说是在京都亲戚家吃的不错,京城的水土养人,这生下来啊,就比寻常孩子要大些。

    当时也有人嘀咕。

    陆大根这是当人都是傻子呢,孩子都四颗牙了。

    吃的在好,也不可能在一个月长牙啊。

    不过杨彩云确实是有身孕走的,回来也抱着一个孩子,就自然而然的以为,陆逢时是他们生的。

    从来没人怀疑过这点。

    “也就是说,你们将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都一股脑的全当了,还是死当?”

    杨彩云怯懦地点点头。

    陆大根则偏过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你们坐吃山空的钱,是我的,完了你们还拿我当牲口一样使唤。现在竟然堵在我家门口,嚷着对我有生养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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