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泰寺要举行颂福法会的事情，很快就在京中传开了消息。

    事发突然，纵使是京中贵人也觉得惊诧。

    但方丈虚云特意令人在山门张贴布告，言颂福法会人人皆可往，诵经颂福持续三日，愿普天之下皆得佛法之清明，承皇恩之浩荡。

    靖泰寺本就是京中有名的佛寺，又向来和天家与贵臣有所往来。

    看见颂福法会人人都可以去，就连普通百姓都来了兴趣。

    “怎么突然搞什么颂福法会？”

    “你管为什么呢，能去就去看看热闹呗。”

    “胡闹，佛寺重地，怎么能叫看热闹。”

    “那你去不去？”

    “当然要去上香礼佛，以表诚心的。”

    “这不就行了。”

    到了法会之时，靖泰寺人头攒动，山门处贵人车马云集。

    这靖泰寺的方丈虚云是个臭脾气。他宁愿自掏腰包组织三日颂福法会，却坚守靖泰寺的一项规矩。

    从山门处起，不论身份，不分贵富贫贱，不分男女老幼，皆需徒步登上一百零七级台阶。

    身体力行，以肉身之苦表示对佛陀的尊重，窥探佛法的精妙，领悟佛光普度的精髓。

    因此法会之时，靖泰寺的台阶上人头攒动，即便是贵人家眷，也只能在仆从的簇拥中缓步前行。

    这其中就有人看见了张辅。

    “将军，未曾想将军亦来法会。”

    那人与张辅能说的上话，仆从便让开路，随他靠近了。

    “人人都可来得。我亦可来得。”

    张辅的脾气硬，说话更硬。

    来人急忙解释：“卑职也是带了家眷来的。机会难得，也是带家眷们，感受下咱们都城的佛法。”

    张辅没说话，因为这句话着实虚浮，毫无实质，在他看来就没有回复的必要。

    而来人也自知无趣，转而向张辅的家眷行了礼便退下了。

    交谈虽然短暂，张辅也到了靖泰寺法会的消息便传开来了。

    登上一百零七级台阶，张辅的眉头微微皱起。

    山门之内，人头攒动。如此多人，那祁王到底是何用意？

    “张大人，方丈请您一见。”

    小沙弥悄然到了张辅身边，低声说道。

    跟着小沙弥，张辅携带家眷进入了内堂。这里是虚云的讲经法事，空间宽阔，有不少贵人携家眷亦在此处等候。

    他们都是被虚云邀请来的。

    张辅只是扫视了一圈，发现不少都是早年同僚或是故旧，几人聊天倒也畅快。

    这一日的法会尚未结束，军中便传来消息，请张辅前往，几位同在军中的官员也一同催马赶回。他们的家眷大多自行回府，只张绣屏说兄长有交代，诚心礼佛，不必往返张府，令她安心宿在寺中。

    本来张绣屏被指婚的消息传出来，众人看她的眼神便有些异样，如今看她诚心礼佛的样子，纷纷猜测是不是她不想嫁给祁王，故而借此排遣心中郁闷。

    张绣屏一律不说话不解释，只是找到了虚云大师表达来意。

    “请随小僧前往后山居士别院。”

    虚云答允了张绣屏的请求，将她带到了专门供人礼佛居住的居士别院。

    其他官员贵人的家眷也都听见了这事，一时间颂福法会的热议内容便成了张辅幼妹和祁王的指婚之事。

    而张绣屏则淡然推开了小院之门。

    她也是高官贵人之女，身份特殊，又带着侍女，自然有清净的院子住。

    但张绣屏不去卧房，而是直接打开了礼佛小室的门。

    果然，祁王就等在里面。

    朱高烁端坐佛前，为了给张绣屏留个好印象，已经腰酸腿麻了。

    等张绣屏真的推门进来，他竟然感觉有些心跳加速。

    “祁王殿下。”

    张绣屏的声音倒是沉稳。

    “姑娘，请坐。”

    不是朱高烁摆架子不起来迎接，实在是他腿麻站不起来了。

    但这事太丢面子，不能说。

    朱高烁便只能硬挺着端着。

    张绣屏倒是不客气，直接在他对面坐下。

    佛堂里的空间本就不大，氤氲的佛香笼罩着二人，一时间安静在两人之间弥漫。

    “姑娘，您要见我，定然是有话要说。”

    还是朱高烁先开口了。

    张绣屏淡然道：“正是。”

    “请。”

    “祁王殿下，天幕所言之事，是否皆为真实？”

    朱高烁想了想，张绣屏应当与他人一样，只看到了天幕前半段的内容。暂时还不知道，她真的会嫁给自己，还会去浔洲研究什么宝石设计吧。

    “天幕所言，皆是将来之事。世事虚妄，充满变数，现在说的做不得数的。”

    没想到朱高烁自以为满意的回答，倒是让张绣屏不满意了。

    “你不必在这里用佛法打幌子。若是今日祁王殿下只想探讨佛法，不愿说一句实话，便算是臣女惊扰了。臣女这就告退。”

    “哎哎哎，别。”朱高烁认怂了。

    这个张绣屏像辣椒一样辣嘴。

    可是偏偏朱高烁爱吃辣。

    越是辣嘴的就越是鲜香。

    “天幕所言，或许是真事。姑娘请听我说完。”

    朱高烁急忙拉住想要走的张绣屏。

    二人衣袖擦过，张绣屏急得连连后退。

    男女大防，纵使她乃兵家之女，也懂得这个道理，更何况对方是祁王。

    朱高烁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再看张绣屏的脸上已是绯红。

    “姑娘，将来之事没有定数。只要没有发生就会有变数。此非佛法，乃是事实。”

    朱高烁行了一礼，急忙说道：“毕竟，本来这世间也绝无天幕。父亲……大人，本来也是不会知道未来之事的。”

    “但如今，天幕将未来种种，浔洲种种，都给父亲看了。更是揭示了浔洲建设发展的过程，以及背后的规划思路。这些，都是大明未曾有的。”

    “有了，未曾有过的东西。那时局还会按照既定路线发展吗？”

    “战场上的情报信息瞬息万变，若是能提前探知前方战场情况，还会用同样的兵法布阵吗？”

    张绣屏乃是将门之女，此时此刻也是知道，祁王所说句句在理。

    当今陛下并非等闲之辈，天幕中的内容在普通人看来或许只是空梦幻影，又或许是未来期许。但在陛下眼中，桩桩件件均是家国大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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