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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你们啊你们(4k)


怡清山祖师肺都要气炸了。

    为了苟活,他早已抛却脸皮,什么阴私手段都盘算上了。

    结果非但被人捷足先登不说,那厮竟还做得如此绝——卖了他们所有人,自己居然不求活!

    这厮到底是来讨活路的,还是专程来绝他们后路的?

    一瞬间,怡清山祖师几乎要冲口问杜鸢一句:那人莫不是假装与他们一伙,实则是早年仇家,如今特意来灭他们满门的?

    可这话在喉头滚了几滚,终究没敢说出来。他心里清楚,那人多半真是他们一起的。

    杜鸢轻轻摇头道:“所以,到此为止吧。”

    这话让怡清山祖师心头猛地一跳。

    到此为止?

    这位不知名讳的老祖,已然破了他们宗门的神通。按理说,那神通本是用来通传消息的,绝无伤人之力。

    可以这位的修为,谁知道会不会将这通传神通衍化出杀人的手段来?

    更何况,他投诚失败,对方根本不接。

    这么说来,他这送上门的,是断然跑不掉了?

    想到这儿,他只觉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自己既已知晓有人投诚,这位老祖宗怎会容他活着离开?

    明明是奔着活路来的,怎么转眼就成了催命符?

    心念百转间,他牙关一咬,万分苦涩的说道:“大真人,晚辈.晚辈也不求活了!”

    身后两个年轻道人听得一怔,猛地抬头看烟气中的人影——祖师也要求死了?!

    杜鸢莞尔:“是真不求活,还是假意托词?”

    怡清山祖师只觉心尖都在淌血。

    谁不想活?可他实在没得选了!

    “晚辈自知罪孽深重,既逃不过大真人法掌,也躲不开天理昭昭。”他声音发颤,却强撑着说道,“只求一个来世,还有还有”

    杜鸢负手而立,静静追问:“还有什么?”

    怡清山祖师的目光,落在了身后的祖师堂上。

    他不是想求杜鸢保留下怡清山的道统,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祖师牌位前那尊青铜香炉上。

    那是怡清山为应劫特意炼制的法宝,除了作为躲避天宪的大阵阵眼,还有个隐秘用处,是专门留给那些只能应劫而去的门人弟子的——

    日后只需寻回他们的转世之身,让其在此香炉前敬上一炷香,便能“看尽”自己的前生。

    这法子虽不如活佛转世那般能完美重修,却也在部分人眼中,算得上是“重活一世”了。

    “晚辈.想求大真人容我留下这祖师堂,还有今生的记忆,好让晚辈转世之后,能凭此取回前尘?”

    闻言,杜鸢断然摇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因果合该止于生死。你若还记得,那你欠下的因果又如何算得上‘了结’二字?”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怡清山祖师心上,让他喉头发紧,只剩下满心苦涩。

    果然不行的啊

    心头悲苦下,他问道:

    “那请问大真人,那人求的什么?”

    杜鸢说道:

    “它求留下它的洞府,它会在哪儿留下自己的法宝,希冀于自己的转世能够靠着这层因果找回去,从而捡个修行上的便利。”

    怡清山祖师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坦然接受一切了。

    可不曾想,那畜生居然这般做绝!

    那跟没求有什么区别?卖了我们所有人,断了我们全部的路,你,你就要个虚无缥缈?

    要知道古往今来,这么多人,就没几个能有这份机遇!

    想到此处,怡清山祖师只感觉自己喉头一甜。

    下意识低头,才发现自己竟被一个名字都不知道的畜生东西,活活气的心头呕血。

    “所以,你可还有话要说?”

    能只求这个,杜鸢当然答应。

    怡清山祖师脸色白了又白,最终还是颤颤巍巍的说道:

    “晚辈,晚辈,晚辈的确不求活路了!只是恳求大真人看在祖师的份上,留下怡清山的香火道统。”

    既然自己没啥指望了,那就求个道统不失吧。

    如此也算对得起师门了。

    反正怡清山确乎是正宗的道门跟脚,不是什么邪魔歪道。清算山门,清算门人,都可以,唯独道统确乎根正苗红,没啥问题。

    出问题的是他们。

    杜鸢微微颔首:

    “可以。”

    “晚辈多谢大真人!”

    怡清山祖师堂内,老道满心怅然的躬身行礼。待到起身,他又从怀中摸出了那份写有各家法宝的折子。

    “这便是那份折子,就是不知晚辈要如何交给您?”

    杜鸢本想说差人送来就行,他可以等。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有点对不起他的身份。

    所以,他心头快速思索一下后。

    便是笑着说道:

    “我这儿有一门神通,名唤点金术。妙用无穷。你信不信我能隔着你家的祖师堂,给你拿过来?”

    “晚辈自然不敢质疑大真人的本事,只是,您这个我怎么听着不太对?”

    怡清山祖师不怀疑持有余位的大真人能办到,只是觉得这法术的名字好像和这事不沾边。

    点金术,听着像是凡俗愚夫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对此能够想象的也就是一门攻伐之术,实在不太觉得有这个能耐。

    但既然是大真人开口,那多半是真,只是确乎好奇。

    故而双手奉上,睁大眼睛道:

    “还请大真人让晚辈长长眼!”

    听这话,杜鸢就知道这货差不多信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杜鸢还是又多问了一句:

    “你之前说你师祖是什么出身?”

    “晚辈师祖是玄谷子,乃是祖庭观星殿的执门。曾有幸看守星盘三十载。一身修为亦是在我之上!”

    “便是观星殿的云渺真人,昔年也说,家师祖若能在祖庭潜心修行,不被开宗立派的俗事牵了心神,定然能臻至他那般境界!呵,当然,自然是远不及您老人家的。”

    说道自己师祖,他还是非常自豪的。

    这话却让杜鸢望着那两个年轻道人,心头泛起几分感慨。

    按常理说,他本该与这些年轻一代同台竞技才是。怎的如今,倒成了被他们唤作“您老人家”的存在了.

    心里感叹了几下后,看了一眼老道身后祖师堂的杜鸢说道:

    “那你记得替我给你师祖说一声,就说,你的道统,我会留下的。”

    那声音亦是跨过山海飘荡在了怡清山祖师堂之上,久久回响不停。

    随之,杜鸢上前朝着那烟雾中投出的人影手中一点。

    下一刻,烟气化金而落。

    看到掉在地上的金折,两个年轻道人先后惊讶出声。

    “真成了?”

    “好生厉害!”

    点金术居然是这般用法吗?!

    怡清山祖师却是听的一脸懵,已经成了吗?

    那为何折子还在我手里?

    旋即,他心头猛地一沉,瞳孔骤缩,捏着那本折子的指尖都是止不住的微微发颤,又惊又惧地失声道:“这,这难道是‘形未动而意已达’?!”

    他终于反应过来——折子虽还在手中,可杜鸢却早已拿了‘根本’而去!

    这般不滞于物、直透本源的手段,哪里是他这个境界能理解的?光是想到对方抬手间便勘破根本的能耐,他便觉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后颈。

    他的所谓的将功折罪,怕是在这位眼里完全是个笑话,能够点头,多半真是看了同为一脉的情分去。

    这么想自己疯狂攀关系的思路,还是有一点点作用的。

    毕竟人家都看的破这般渺小之物了,那里还看不破各家藏着的法宝为何?

    就好比,你或许找不见落在草里的戒指,但你还找不见落在平原的大山吗?

    这就是占了余位的我道家根本吗?!

    这就是真真正正可与天公争比高的天上人吗?

    今生能够得见这般真人,也算无憾.

    万分震撼之下,他不出于任何多余想法的,朝着身前躬身一拜。

    “能够得见大道一二,晚辈实感无憾矣!”

    天天修道,日日求真,自诩虽不及天高,可也大有所得,如今来看,完全是井中之蛙!

    杜鸢轻笑一声,这才是翻看了那本被自己点金的折子。

    嗯,虽然变成了金箔一样的物件,但确乎明明白白写上了全部。

    好!又装了一回!

    合上折子后,杜鸢指了指他道:

    “记住,要好好去帮着恢复西南天机,重立人道!”

    经过了刚刚那一幕,怡清山祖师那里还敢有半句多言?

    赶忙是躬身而下,直至快要垂到地上去了,方才说道:

    “晚辈省得,晚辈省得!”

    杜鸢这才背手而去。

    目送这位老祖宗离开之后,怡清山祖师叹了口气的对着两个年轻道人说道:

    “你们两个,虽然也替我办了些腌臜事,但总归是没真的脏了手,只是污了眼,秽了心。”

    他挥了挥手,语气带着几分疲惫:“赶紧离开西南,这辈子都别再回来。山门也是!”

    说罢,便是摇摇头后,掐灭了香炉上的香火。

    看着眼前的祖师堂道:

    “师祖啊,或许他们两个就是大真人给我们留下的道统传承了。”

    那个天杀的畜生求的,明摆着不可能,他不愿意浪费这么宝贵的机会。

    继而只求一个道统不失。

    这让两个年轻道人听的手足无措,只能试探性的拱手道:

    “祖师,我,我们真的不能回宗门了吗?”

    话音刚落,老道猛地瞪大了眼睛,脖子僵硬地转过来,看着毫无人影,却有声音传来的虚无道:

    “不、不是.你们怎么还在?我、我都把香火掐了啊!”

    两个年轻道人也是听的十分尴尬,半天憋出句小声提醒:“或、或许是大真人的神通,比您想的要玄妙那么一点点?也说不定您那香炉灭得不够彻底?”

    老道听得一噎,一时间竟不知该恼还是该叹。面色青红变化许久。最终只能道一句:

    “不要多说了,速速离开西南!”

——

    另一边的杜鸢,已经走出了许久。

    等他来到一座小山坡上时,他终于看见了乱军的中军大营!

    那位带着几十万灾民和朝廷对垒至今的应天大将军,也是在此间之内。

    可以说,这位是杜鸢来西南最想见的人之一。

    因为他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

    乱世里见不得饥民横死,便率众起事的道人,连部下都裹着黄巾。若非他不叫“天公将军”,杜鸢几乎要以为自己一脚踩来了汉末。

    心头感叹间,望着那大营的杜鸢,突然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这双眼睛能看到很多神异。

    从官员的品级,儒生的文气,商人的财运甚至是那群老东西的因果。

    他都能看清。

    故而他赫然看见此刻的乱军大营其营盘上空,竟萦绕着一团驳杂至极的气。

    其中又尤其以一缕暗藏灰白的金气最为明显!

    凝视片刻,杜鸢便是猜到了答案——这位应天大将军,怕是要病逝了啊。

    叹了口气后,杜鸢迈步走向中军大营。

    西南的糜烂局面,怪不得朝廷,也怪不得他们。

    单看那两份折子,再加上沿路所见,就能看出朝廷真的尽了力,却实在敌不过那群老东西在背后使的阴招。

    这般光景下,西南百姓揭竿而起,也确乎怨不得他们,毕竟连朝廷救灾的影子都没瞧见,自己也是真活不下去了。

    这正是杜鸢最不愿见的局面——两方谁都没错,偏就酿出了这泼天惨剧。

    心头一叹后,杜鸢打算去见见这位病入膏肓的应天大将军,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忙做点什么。

    只是让杜鸢没有想到的是,都没等他靠近中军大营。

    就看见一支快骑迎面奔来。

    领头的士卒一见面,便飞跃下马,在杜鸢面前跪下道:

    “敢问先生,可是在寒松山炼丹救民的仙人?”

    “的确是贫道。”

    士卒们闻言,都是不由得偷偷打量起了这位活神仙。

    “可是有事?”

    见杜鸢问来,他们急忙压下心头所想后,齐齐起身道:

    “左路将军想要见见仙人老爷,不知仙人老爷能否赏脸?”

    说罢,他们便是指向了中军大营的左侧。

    杜鸢本想说他要先去见见应天将军,可随即,他又是心头一动的说道:

    “是你们左路将军想见我,还是别人想见我?”

    为首兵卒迟疑一下后说道:

    “都是!”

    杜鸢听的连连摇头,好嘛,差不多猜到是啥了。

    “贫道不去,他们若真想,那就让他们来见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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