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云峰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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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把柳月婵交给苏晚晴扶住,自己撑着岩壁站起来。
老者说“归墟峰”时,他袖中混沌之心烫得几乎要烧穿布料——这与三个月前在藏经阁偷看到的《上古遗族志》残页里,“归墟为混沌源”的记载完全吻合。
“走。”沈凝霜的玄铁剑往地上一戳,当先踏进雾里。
她靴底刚沾到雾气,雪粒突然劈头盖脸砸下来,像是有人在云端撒了把碎冰。
苏晚晴把柳月婵的外袍又裹紧些,指尖触到对方后腰未退尽的青黑纹路,心尖跟着发颤:“这雾…有灵性。”
老者走在最前,白须被风雪掀起,每一步都恰好踩在雪地上未结冰的位置。
叶知秋盯着他的脚印,突然发现那些凹陷里泛着极淡的金色——与藏经阁石碑上的古纹同色。
半柱香后,雾气突然退潮般散开。
一座黑黢黢的祭坛横在眼前,石砖缝隙里爬满暗红藤蔓,最中央的圆台刻着六芒星阵,每个尖角都嵌着拇指大的夜明珠,此刻正随着混沌之心的跳动忽明忽暗。
“混沌引灵阵。”老者伸手抚过阵眼,石砖发出空洞的回响,“启动它需要混沌灵根者的血、骨、魂。”他从袖中摸出枚暗黄玉简,塞进叶知秋手里,“这是第一式完整口诀,你必须独自参悟——他们快来了。”
话音未落,山风裹着冷笑劈面而来。
“好个‘独自参悟’。”林子轩从祭坛后方转出来,玄剑门执法令在他腰间晃得人眼晕,“玄剑门禁地是你家菜园子?还带着丹鼎派的人来搅局?”
叶知秋眼皮一跳。
林子轩平时总揣着副憨笑,此刻嘴角却抿成刀刻的线,哪里还有半分外门弟子的木讷?
他身后转出三四个丹鼎派弟子,为首的白芷指尖夹着银针,腕间铜铃轻响:“混沌之力若被别有用心者掌控,整个修仙界都要陪葬。叶杂役,交出混沌之心。”
沈凝霜的剑“嗡”地出鞘,剑锋指向林子轩咽喉:“执法令?你当我镇北将军府的玄铁令是摆设?”
“沈姑娘莫急。”林子轩退后半步,袖中灵光一闪——祭坛四周突然腾起青色光墙,将五人困在中央,“这是封灵阵,你们的灵气…使不出来了。”
叶知秋垂在身侧的手蜷起。
他早注意到林子轩站的位置正对阵眼,白芷的丹鼎派弟子则分布在六个星角——这根本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算准了他们会来归墟峰。
“丹鼎派自诩正道,却和玄剑门内鬼勾结。”他突然笑了,笑得白芷眉峰一挑,“你们怕什么?怕玄剑门先解开混沌之道,压过你们丹鼎派的丹药生意?”
“住口!”白芷银牙一咬,指尖银针急射而出。
那针未到身前,封灵阵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原来激怒她是引子,阵法要等她动怒才会完全启动。
叶知秋被灵气反震得撞在祭坛上,喉咙一甜。
他借着踉跄的动作扫过光墙边缘——封灵阵的破绽在东北角,那里的灵光比别处淡了三分。
混沌之心在袖中烫得发烫,他想起《玄隐步》第九层的口诀:“步随气走,气随心动。”指尖在袖中轻轻扣住诀印,目光扫过沈凝霜腰间的玄铁令、苏晚晴帕子里透出的梦影粉,最后落在柳月婵仍泛青的指尖。
光墙外,林子轩的笑声混着风雪灌进来:“叶杂役,你以为装了三百年怂就能翻天?这封灵阵……”
“轰——”
祭坛中央的夜明珠突然全部亮起,刺得众人睁不开眼。
叶知秋借着这刹那的黑暗,脚尖在石砖上点出极轻的碎步——玄隐步第九层,他从未试过的步法,此刻正顺着混沌之心的热度,在他脚底缓缓展开。
封灵阵青光刺目时,叶知秋脚尖点地。
玄隐步第九层步法如游龙,顺着混沌之心发烫的轨迹,擦着光墙最淡的东北角滑出。
他反手从袖中抖出半张残符——那是三个月前在杂役房烧火时,从弟子丢弃的符纸堆里捡的“破空符”,当时只当引火用,此刻却在掌心烧得噼啪响。
“破!”他低喝,残符精准钉入阵眼。
“轰——”封灵阵炸成碎片。
林子轩的冷笑卡在喉咙里,整个人被气浪掀翻撞在祭坛上。
沈凝霜玄铁剑早等在半空,剑光划过,捆住苏晚晴的绳索断成两截。
苏晚晴反手撒出腰间锦囊,梦影粉如烟雾腾起,丹鼎派弟子瞬间揉眼咳嗽。
白芷的银针刚要再射,突然浑身发冷。
柳月婵不知何时撑起身子,青黑纹路从后腰爬上手腕,指尖点在她腕间“极泉穴”——那是她方才被妖兽谷寒毒侵蚀时,叶知秋教她记的人体要穴。
“你的丹毒…压不住我的寒毒。”柳月婵声音轻得像雪,白芷却疼得踉跄后退,掌心丹火被寒气冻成冰渣。
变故突生时,一道青光从雾里劈来。
无尘不知何时立在祭坛边缘,宽袖翻卷间,林子轩的执法令“当啷”落地,白芷的银针全钉进他脚边的石砖。
“够了。”他声音像敲在古钟上,“混沌之力,是道祖留给天地大劫的火种,不是你们争权的工具。”
林子轩捂着胸口爬起来,额角渗血:“你…你到底是谁?”
“不重要。”无尘看都不看他,转身对叶知秋道,“去祭坛中央,混沌之心等你很久了。”
叶知秋没说话。
他能听见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混沌之心的热度顺着血脉往上窜,祭坛石砖下传来闷响,像是有什么沉睡的东西被唤醒。
他踩上六芒星阵,指尖刚触到阵眼夜明珠,眼前突然闪过碎片般的画面:漫天星坠,道祖挥剑劈开混沌,将灵根封入凡人血脉,最后那道目光穿透三百年光阴,直刺进他心里。
“原来如此……”他轻声说。
那些残页里没写的真相,此刻全涌进脑海:混沌灵根不是缺陷,是道祖为应对天地大劫埋下的火种;他不是无灵根,是灵根太古老,需要三百年沉淀才能苏醒。
“所以三百年装怂,不是苟活。”他低头看向掌心,混沌之心的光透过皮肤,在手上投出星图般的纹路,“是等这把火,烧穿天命。”
林子轩突然暴喝着扑过来,手里多了把淬毒短刃。
无尘抬手一拂,他被震得撞在光墙残片上,昏死过去。
白芷咬着牙后退两步,丹鼎派弟子扶着她往雾里撤。
沈凝霜收剑入鞘,走到叶知秋身边:“现在怎么办?”
“走。”叶知秋扯下衣襟包住混沌之心,温度终于降了些,“回玄剑门。”他顿了顿,望向雾外翻涌的云,心里有团火烧得更旺——方才那道道祖的目光里,藏着一句没说完的话:“大劫将至,混沌重启。”
归墟峰的雪还在下。
苏晚晴扶着柳月婵先走,沈凝霜护在左侧,无尘落后半步。
叶知秋走在最后,靴底踩着新雪,听着身后传来细微的“咔”声——是祭坛下的夜明珠,在他们离开后,一颗接一颗裂开,露出里面刻着的古老咒文。
山风卷着雪粒灌进领口,他抬头看天。
云层里有黑影闪过,像极了玄剑门传讯的飞鹤,但飞得太低,翅膀尖泛着不寻常的暗红。
“凝霜。”他突然开口,“等下走快些。”
沈凝霜回头:“怎么?”
叶知秋没回答。
他盯着那抹黑影消失的方向,混沌之心又开始发烫——归墟峰的秘密,他们似乎还是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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