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岛的那些异人们。

    其中一些人选择离开，可更多的人，选择留下。

    他们交出了身上的一切，朝着林默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一开始他们还亦步亦趋。

    到后面他们越走越快。

    这些名门正派，脸上露出了笑容。

    灿烂而诡异的笑容。

    他们离开海岸，走进了前方的树林，阳光穿透树叶照在这些人的脸上，清风吹过，树影斑驳摇曳，

    像是魔鬼在舞蹈。

    凉爽的海风，从海上吹来，刺激得张楚岚浑身一颤。

    一旁的肖自在悲悯地看了张楚岚一眼，转头将视线对准了那些名门子弟，伸出手指扶了扶眼镜，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从前。

    这世上，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爱好。

    就像有人喜好摄影、有人喜好运动。

    而他肖自在的爱好，很简单。

    他爱好杀人。

    不，其实用爱好来形容，还是不够准确。

    更为准确表述，这是肖自在的本能。

    没错，渴望杀人对他来说就是本能，就像正常人类需要喝水吃饭，可以把他理解为类似吸血鬼一样的存在。

    正常人需要的是空气和食物。

    而他肖自在，需要的是杀戮。

    只是身而为人，在这世上就有很多东西束缚着你，道德、礼法、秩序.

    这一切，让肖自在没办法尽情杀戮。

    而且肖自在也知道这才是对的，

    而他只是病了。

    为了治好这种病他尝试了无数的方法，然而一切的手段到了他这里都收效甚微。

    最终他认为或许只有佛门的慈悲，借着青灯古佛，晨钟暮鼓，才能消解他内心无尽的杀戮欲望。

    于是肖自在出家了。

    他找到了时任十佬之一解空大师，拜入他的门下。

    解空大师见肖自在天赋卓绝，于是决定将他这一生所学都倾囊相授。

    不过这一决定，却遭到了寺内大部分僧众的反对。

    他们认为肖自在本就心魔深种，因此更应该远离容易引发争执的技巧与法门。

    但解空大师却坚持认为既然肖自在有这方面的天赋，或许让他“以武证道”更能帮助他早日破除执念。

    起初肖自在也确实不负解空大师的期望，在此后数年的光景中精进神速，就连内心的悸动也被他压制得无影无踪。

    可解空大师错了。

    肖自在也错了。

    他们一开始就弄错了。

    这是肖自在的本能啊。

    是天生的啊。

    他生而为魔，如何克制，就像普通人难道可以一辈子，不吃不喝吗？

    佛，救不了他。

    之前压抑得越狠，就像弹簧一样，等到触底反弹那天，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肖自在时至今日，仍旧记得当时的场景。

    红着双眼的他，犹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彻底被杀戮欲望吞噬，逢人便打，招招必杀！

    闻讯赶来的解空大师，面对陷入疯魔的肖自在，既不愿出手伤他性命，也不能放任他肆意妄为。

    便独自接下了肖自在全部攻势。

    最终一代佛门高僧，却在自己亲传弟子的手中，落了个经脉尽废、修为尽失的下场。

    事后再度清醒过来的肖自在，面对自己犯下的滔天罪孽，甘愿废尽修为，以平息僧众们的怒火。

    但一息尚存的解空大师阻止了他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只是让他离开佛门去寻找自己的道。

    肖自在几经辗转后，来到了公司。

    公司给他换了一种思路，戒过烟或者戒过手冲的人都知道，一个长期抽烟且有烟瘾的人，如果在戒烟的时候，一下子把烟停掉，搞不好身体反而会崩掉。

    这就是堵不如疏，公司认为缓缓图之逐量减少，才是正确的方法。

    对于肖自在来说，给公司做临时工，不光可以满足他本能的需求，所杀之人，亦是为民除害。

    就是用餐的频率有点低。

    所以每每用餐，肖自在都会沐浴更衣，用心对待，因为这种机会对他来说太难得了，因此每一次都格外的珍惜。

    公司是把肖自在当成一把好刀。

    就像公司是利用肖自在一样。

    肖自在也只是借着职务之便，满足他心中的愿望。

    不过，肖自在也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的通。

    毕竟这是他的本能，和抽烟这种后天培养的爱好习惯都有着本质的区别。

    对于肖自在来说，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直到那晚，在龙虎山上见到林默俯瞰天地苍生的身姿，让肖自在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一条可行的道路。

    “宝静，你觉得好人与恶人的区别在哪里？”解空大师开口问道。

    “弟子不知，但弟子心有魔念，当是恶人。”肖自在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开口道。

    “不，你错了，人人都有恶念。好与坏，只在乎是否真的付出行动。”

    “可弟子害怕，害怕有一天终究被欲望所驱使，再无法压制本能。”

    “没事，真到了那天.杀我。”解空大师看着肖自在，平静开口道。

    “弟子，谨记。”

    离开佛门前的那一天，解空大师对肖自在所说的那一番话，肖自在这些年一直不敢忘。

    在解空大师看来，哪怕从最客观的角度去看，这世上也很难有一点邪念都没有的人。

    所以善恶，并不是以有没有邪念去划分的。

    而那一晚，当肖自在看到林默那个无情的眼神，他在心里低声道：“师父，弟子找到这样的人了。”

    所以当时林默对肖自在发出邀请。

    肖自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追随而去。

    这些日子，肖自在一直跟在林默身边，观察着林默的所作所为。

    直到刚才，肖自在看着林默拆骨，看着那群正道弟子各自不同的选择。

    肖自在忽然有所顿悟。

    他来到林默身前，终于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大师，晚辈心中有大困惑。”肖自在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门礼。“若有人生来便嗜杀，难以按捺心中杀性，却又偏偏心向光明，不肯沉沦入魔，该怎样自救？”

    林默看着肖自在，笑了。

    “如果说杀人就是魔道，那么我早就已经坠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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