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感情，所以不会那么快让他们死。

哪怕是苟延残喘，哪怕是生不如死，也终究还在这世上存活。

只可惜，他们作践了她的感情。

欺她辱她杀她，连同她那两个没见过面的姐妹，也毫不怜惜地扼杀。

甚至连一点愧疚都没有。

那日江百川前来向江心月和苏宛如给江柔儿要嫁妆，就是一个证明。

在他的心里，只不过把苏宛如和江心月，还有那两个可怜的女孩当成血包，随时吸血，毫无愧疚。

既然他们从未念过半分亲情，那她又何必再留任何余地？

从今往后，江家的一切都将与她无关，那些曾经的伤害会化作最锋利的刀，将他们虚伪的面具层层剥开，让他们在无尽的悔恨与绝望中，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车子缓缓驶离，江心月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神里再无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个提及江家还带有复杂情绪的人不是她一般。

伍墨疏安静地坐在她身边，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决绝，他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回头了，而他能做的，便是一直陪在她身边，无论前路是光明还是黑暗。

“小月儿，你去了江家？”江心月刚回侯府，苏宛如便迎了上来。

江心月点了点头，苏宛如大概已经知道这便是江心月那日所说的“筹谋”，心里五味陈杂。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皇城司的人到了。

作为“醉花楼”的东家，江心月势必要因朔原宝石之事走一趟皇城司的。

皇城司内气氛肃然，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负责此案的陈指挥使端坐于主位，目光锐利如鹰，审视着站在堂下的江心月。

两侧的衙役手持水火棍，面无表情地立着，鸦雀无声的堂内只听见他翻阅卷宗的沙沙声。

江心月神色平静，脊背挺直如松，没有丝毫寻常女子面对官衙时的惶恐，仿佛只是在赴一场寻常的议事。

这是一场针对卫景玄和江家的围猎，江心月也不过是来走个过场。

作为皇城司的指挥使，陈铁自然也是个明白人，江心月将自己只是从“天机阁”借来朔原宝石头面撑个门面的事情说了，并且表明江家人确实向自己要这个头面来着，但她并没有同意，并且还与江家人起了争执。

争执过程中，娘亲还打了江书安。

她并不知道江家人竟然以自己的名义去找佟掌柜拿了朔原宝石头面。

江书安确实在那日受了伤，医馆的人可以证明。

佟掌柜也被叫了来，她拿出了那日让江百川写的字据，证明他确实是从佟掌柜手里将朔原宝石头面骗走了。

佟掌柜只说是，江百川毕竟是东家的亲爹，当时跟她说得斩钉截铁，说东家让他去取的，还给她写了字据。她料想不会有差，才把东西给了的。

其实这些理由全都站不住脚，但一个敢说，一个就敢信，陈指挥使当下就放了佟掌柜，也客客气气地送走了江心月。

至于卫景玄那边，只说他完全都不知情，料想是江家为了高攀这门亲事，做下了糊涂事。

轻飘飘一句话，将一切襒得一干二净。

这一切，都在江心月的意料之中。

江柔儿怕是一直以为卫景玄深爱着她，爱到上一世可以为她杀掉江心月的地步。

而事实上，上一世卫景玄杀江心月，少不了金贵妃的推波助澜，以及江心月被臣民和诸蕃邦推崇爱戴的原因。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皇后受臣民爱戴，可以给他加分，反而深深地厌恶这种凡事都被江心月压一头的感觉。

这一世，江心月早已看清了卫景玄凉薄自私的本性，也不再对那份虚无缥缈的感情抱有任何幻想。

她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护住自己在意的人，让那些试图算计她、伤害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陈指挥使虽未明言，但江心月知道，他对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已了然于胸。

皇城司向来是皇家的耳目，陈铁能坐到指挥使的位置，绝非等闲之辈，他只是在权衡利弊，选择最有利于皇家颜面和自身前程的处理方式。

而江心月，恰好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台阶，一个既能了结此案，又不至于将卫景玄和江家彻底逼入绝境的借口。

走出皇城司的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江心月微微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这场围猎，才刚刚开始，她会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猎人，最终都成为她的猎物。

对于江心月的筹谋，伍湛鹰已然知晓，但并没有多做问询。

只是感慨，自己这个闺女看着甜美无害，其实胆识与谋略已然远超自己之上。

她既将整个江家送入了大狱，又狠狠敲打了卫景玄与金贵妃一番。

朔原宝石的头面，原本是要献给太后娘娘的，但却被卫景玄未过门的侧妃盗去了。

而偏偏金贵妃的生辰宴，早于太后娘娘几日，因而也比太后娘娘更早戴上了镶嵌朔原宝石的发钗。

那朔原宝石的颜色，与头面上的如出一辙。

这番行径，在太后娘娘的眼中无异于挑衅一般。

太后原本就极为厌恶金贵妃，觉得她眼皮浅，格局小，是个不识大体的。若不是皇上以他年迈想把皇子们都叫到身边培养，太后绝不会赞同让卫景玄从岭南回来！

得罪了太子，得罪了太后，皇上的脸色也极不好看，当日就将金贵妃降了两个品级，卫景玄也被夺去了官职，暂时在王府闭门思过。

这个结果，对于江心月来说，已经是相当的让她满意。

但同时也知道，狗急跳墙，金贵妃和卫景玄现在定然恨死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报复。

不过，她倒不怕。

这一世，她原本就是来复仇的。

江心月倒是要看看，卫景玄还有什么手段。

江柔儿被关进了一间昏暗潮湿的牢房。

她蜷缩在角落里，身上单薄的衣衫根本抵挡不住寒意，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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