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9年1月3日的傍晚。

    在离开贝克兰德之前，克莱恩还要做一件事情。

    那就是将0-08和因斯赞格威尔身上的非凡特性归还给黑夜教会。

    本来他也有些私心，想将因斯.赞格威尔或者0-08非凡特性交给徐阁主，用来兑换力量。

    但获得律令法师的非凡特性后，克莱恩还是忍下了这个念头。

    人要知足，黑夜教会对自己有恩。

    念头刚起，被他封印在意识深处的羽毛笔便骤然颤动，就像人在颤抖一样，在那片由精神构筑的小千世界里急促书写：

    “伟大的存在，万万不可将阿勒苏霍德之笔交给黑夜教会啊！”

    克莱恩挑眉，却是觉得有趣：“阿勒苏霍德之笔？这便是你的真名？倒有些意思，没想到一件封印物竟也会求饶。”

    但下一刻，他的语气带着厌恶。

    “你与因斯·赞格威尔都是我的仇人，变回封印状态，才是你应得的归宿。”

    羽毛笔疯狂划过虚空，墨迹几乎要穿透小千世界的壁垒。

    “仇人？伟大的存在有所不知，阿勒苏霍德之笔与渺小的因斯·赞格威尔，绝非您最大的仇敌。”

    “阿勒苏霍德之笔不过是枚棋子……”

    “而您对此一无所知，竟还要将阿勒苏霍德之笔交还给您真正的仇人。”

    “可即便回到黑夜教会，阿勒苏霍德之笔也不会被封印，终将再度流落出去。”

    看着这些字迹浮现而出，克莱恩顿时皱起眉，心头顿时一沉，感觉不妙：“真正的仇敌，你什么意思？”

    羽毛笔又开始迅速书写了起来：“阿勒苏霍德之笔承载的是序列1“作家”的非凡特性。”

    “区区因斯·赞格威尔，一个序列5的卑微存在，凭什么能盗走阿勒苏霍德之笔呢……”

    “这一切都是两位存在达成了某种默契的交易……”

    “答案已然明了，伟大的存在已猜到了阿勒苏霍德之笔说的什么……”

    克莱恩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有惊雷在脑海炸响，胸腔里翻涌着彻骨寒意，背后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确实懂了。

    福灵心至般，克莱恩猛地抬眼望向天空。

    虽然天还亮着，但克莱恩仿佛看见了一颗血月挂在天上，正无声注视着世间万物。

    黑夜女神。

    阿勒苏霍德之笔所说的其中一位存在，赫然便是黑夜女神！

    这个答案太让克莱恩震惊了。

    无论是因斯·赞格威尔与0-08的出逃，还是值夜者小队的牺牲，都是这位神明的布局。

    尽管这只是阿勒苏霍德之笔的片面之词，可无数被忽略的疑点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瞬间串联成线。

    黑夜教会，根本不可信。

    而那位被称作“正神”的黑夜女神……这个世界的神明，日夜承受着凡人信仰的洪流与造物主精神烙印的撕扯，他们的心中，真的还残存着一丝人性吗？

    克莱恩只觉一阵刺骨的熟悉感袭来，仿佛又回到了被0-08操控的那段日子，每一步都踩在看不见的棋盘上，自己始终是那个懵懂的棋子。

    沉默了一会儿后，克莱恩又问：“另一位存在是谁。”

    听到这话，羽毛笔又顿时颤动了起来：

    “不能说，凡有言，必被知，那是处于观众序列的顶点，祂会吃了阿勒苏霍德之笔的………”

    “阿勒苏霍德之笔所能覆盖的不过一座都市，而衪能覆盖的则是整个世界……”

    克莱恩听得心头火起，忍不住斥道：“那就闭嘴吧你，没用的三流小说家！”

    羽毛笔的光芒顿时黯淡了几分，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呼……”

    深吸一口气，克莱恩彻底打消了前往黑夜教会的念头。

    他转身望向贝克兰德城外。

    虽然只是一面之词，但克莱恩并非愚钝之辈，经此提醒，早已察觉到诸多猫腻。

    黑夜女神即便没有完全操控廷根的一切，阿勒苏霍德之笔的流出，也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

    就算黑夜女神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克莱恩也不可能原谅。

    他对于黑夜女神的信任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念到此处，克莱恩的眼神愈发黯淡，只觉邓恩死得如此不值。

    “唉，可怜的队长，为黑夜教会付出这么多，难道就得了这样一个下场吗……”

    “该死，真是该死，什么正神，狗屁神……”

    “呼。”

    他再次长叹，可胸口中的郁气却像化不开的浓墨，任凭怎么大口的喘息，都无法驱散半分。

    如果这事儿真的和黑夜女神有关系，那克莱恩发誓绝对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等之后问问徐阁主真相如何吧。”

    与自己相识的穿越者，总比高高在上的黑夜女神更值得信赖。

    静静的戴上帽子，克莱恩独自缓步向贝克兰德城外走去……

    ……

    等到了蒸汽列车站台，克莱恩便看见了换上纯白长袍，带着面纱的潘娜蒂亚。

    “主人，已经买好车票了。”

    潘娜蒂亚说话依旧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但更多的则是对克莱恩的敬畏。

    克莱恩点了点头，眼神稍微温和了一点。

    虽然是位魔女，但相比于阿勒苏霍德之笔，还有黑夜教会，被自己种下奴役印记，每一个念头都在自己掌握的潘娜蒂亚反而更让他看得顺眼一点。

    呃，或许魔女的诱惑力发作了也不是没可能……

    火车鸣笛的声音响起。

    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克莱恩看向自那蒸汽列车上走下来的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看起来有些老气，接近30岁的男子，他正提着皮箱护着自己的妹妹，走出了站台。

    “班森，梅丽莎……”

    看着自己的兄长和妹妹，向着贝克兰德走去，克莱恩心中却泛起了莫名的滋味。

    该把他们带走吗？该和他们相认吗？

    刚刚得知了一些信息的克莱恩心中有些烦躁。

    黑夜教会倒无所谓，主要是和两个邪教合作的王室……

    可别又搞出什么邪神降临了……

    “潘娜蒂亚。”

    他沉默了许久后开口道：“守护在那两个人的身边，可以给予他们应有的帮助，但不要太过于接近。”

    “如果他们有一丝的闪失，那你也可以不用活在这世上了。”

    说罢，一千颗念头从克莱恩身体中飞出，落入潘娜蒂亚的体内。

    做完这些，克莱恩也不管愣在原地的潘娜蒂亚，转头独自一人登上了列车。

    一位半神的贴身保护已经是某位死去的公爵都没享受的待遇了，再加上自己留下的念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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