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了上次靠近角落的卡座，张延接过服务员递上的饮料单，就忍不住皱眉：“怎么换成英文了？上次我来的时候明明还是用中文点单。”

    “是这样的先生。”

    服务员恭敬的弯下腰道：“本店很多常客都认为英文饮料单更能体现出优雅的格调，所以……”

    “那随便上两杯咖啡和一些点心什么吧，咖啡选甜度高一点的，就那种小姑娘比较喜欢的就行。”

    没等服务员说完，张延就摆摆手示意她看着办就成。

    完事儿张延又对李兵兵道：“你呢，你有什么想喝的？”

    “我？我也随便来一杯就好。”

    李兵兵忙随大流回了句，听说是全英文的菜单，她都没敢抬眼去看。

    陶荭其实有些紧张和兴奋，不过她关注的点和李兵兵不一样。

    她把手拢在嘴边，悄声道：“我听说这里的老板娘，就是吃到唐僧肉的那位。”

    “应该是。”

    张延笑道：“当年女儿国的国王也是用错了办法，什么美人江山的，都比不上金山银山好使——当初要是带唐僧去国库转一圈，说不定就把唐僧给留下了。”

    李兵兵在一旁听两人说这些八卦，感觉就像是在听天书一样，瞪着眼睛不明所以。

    陶荭见状，就给她简单科普了一下，唐僧的其中一位扮演者，后来‘嫁给了’港岛女富豪的故事。

    这给刚刚从农业县出来看世界的小姑娘，造成了相当程度的冲击，她倒是听说过港台女明星傍大款的传闻，却没想到男人也能走这样的捷径。

    她忍不住追问：“学姐，这个陈老板有多少钱？”

    “我哪知道，不过……”

    陶荭指了指窗外不远处的建筑工地：“听说外面那一大片也都是她买下的，说是要建个什么俱乐部大楼，总投资好几亿呢。”

    李兵兵听得直咋舌，五常县的GDP总量貌似也就十几个亿，这一个大楼就……

    等咖啡和点心端上来，三人边吃边聊，李兵兵也逐渐放开了些，开始主动向两人吐露自己的故事。

    她其实和陶荭一样属于社会考生。

    去年中专师范毕业后，她就回到老家实验小学当音乐老师，后来代表学校演出的时候，碰巧遇到了某位演员。

    对方极力建议她报考电影学院，父母也希望她能走出小县城，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所以李兵兵才报名参加了今年的艺考。

    “我爸说了，要是我考上中戏、北电，就让我妹妹考京城或者津门的学校，要是我考到上戏，就让我妹妹考魔都或者江浙的学校，这样彼此离得近些也能有个照应。”

    “这俩地方要的分数可都不低。”

    “是啊，要不是听说艺术类要求的分数特别低，我都不敢想能来京城或者魔都上学——不过我妹妹学习成绩比我好很多，应该能考上。”

    正聊着，管唬就打来了电话，说是《戏剧电影报》去采访了他，那记者还想见一见张延。

    “今儿我有事要忙，明天再约吧。”

    张延随口往后推了一天，又抱怨道：“你给介绍的那俩女导演怎么回事，根本不关心待遇问题，就直个劲儿打听我们圆梦是怎么管理的。”

    “不能吧？”

    管唬诧异道：“也没听说这两人跟王硕或者董屏有联系啊？”

    董屏就是京城除王硕外，另一位拿到了准入资格的老板，听说背后也颇有些能量。

    “反正那俩人怎么看怎么像探子，你小子以后先打探清楚了再当中间人——这看你的面子，你嫂子也不好拒绝，只能答应让她们月底去公司参观。”

    管唬听张延这么说，只好承认是自己看走了眼，保证以后肯定介绍几个真心实意想要加入圆梦的人。

    李兵兵一开始只是艳羡张延的大哥大，等听说有两个北影厂的女导演，想要加入张延的公司，她就悄悄上了心。

    毕竟是马上要学表演的人了，听到导演二字要是还不上心，那以后也别指望有什么出息了。

    “学姐。”

    她悄悄凑到陶荭耳边，问：“姐夫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还要招聘北影厂的女导演？”

    陶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炫耀的冲动：“他是国内最火的唱片公司的老板，最近上面开放民营资本进入影视业，全国就批了五个试点名额，他占了其中一个，而且是第一个被选中的。”

    李兵兵听了这话，本能的又追问的道：“姐夫家里是……”

    “跟他家里没关系，他以前是在印刷厂做工人的，后来写小说出了名，才逐渐发展起来的——电视剧《天津卫》你总听说过吧？那就是他写的剧本。”

    “《天津卫》？！”

    李兵兵的嗓门一下子高亢起来，幸好周围也没什么人，她激动道：“那电视剧我看了好几遍呢！我最喜欢里面的周楠【陈虹】了，长得漂亮还那么……”

    “咳~”

    这时刚刚挂断电话的张延打断了她的话，笑问：“你陶荭学姐也在里面演了角色，既然你看了好几遍，怎么没认出她来？”

    “啊？！”

    李兵兵愣怔了一下，仔细盯着陶荭看了好一会儿，才恍然道：“你、你是那个游泳队的……对不起啊学姐，你比电视里好看多了，而且我们家是去年年底才换的彩电，所以我、我真没认出来。”

    93年城市彩电普及率只有60%多，县城就更低了，李家能在去年换上彩电，在县里已经算是中等人家了。

    “不怪你。”

    陶荭倒是挺大度的：“我当时表现的也没那么突出，不过等下次有机会，我肯定表现的不会比……差。”

    她含糊着，没有说清楚陈虹的名字。

    张延道：“现在就已经有机会了——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电影，已经有眉目了，不过中间出了点小差池，这个回头咱们再细聊。”

    当着李兵兵的面，他没有把话说的太清楚。

    晚上吃饭选的地方倒是不贵。

    因为没喝酒，去的又比较早，差不多7点半就结束了。

    张延把李兵兵送到旅馆附近——因为住的的地方有些脏乱，李兵兵提前隔着半条街就下车了。

    陶荭也跟着下了车，向张延要了纸笔，给李兵兵写下了自己的呼机号，道：“等你来报道的时候联系，我到时候去车站接你去。”

    李兵兵攥着纸条重重点头。

    等目送丰田皇冠离开后，她回顾这一天的经历，还觉得有点不真实感。

    而等她转头往小旅馆走的时候，逐渐脏乱差的环境和低矮破旧的建筑，又让她感觉像是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这时她突然就有了明悟。

    看来光是来到大城市是没有用的，必须得向上爬，只有爬到所谓的上流社会里，才能过上光鲜亮丽的生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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