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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切为了石油


第277章  一切为了石油

    5沪市,日侨区,兰机关临时驻地。

    和知鹰二正在听取南田洋子的报告!

    「满铁带走了项方的妻子跟他女儿,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正在审问项方?」和知鹰二本能的感觉有些蹊跷。

    项方被抓属于机密行动,按理说满铁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

    而且,马上就有了动作,还能提前一步在郭彩玉住所门前埋伏?

    就在和知鹰二百思不得其解之时!

    「砰」的一声巨响,如平地惊雷炸裂在刑讯室阴冷沉寂的空气上方。

    厚重的特制防爆铁门被一股巨大的外力从外面猛地撞开,门框边缘细小的混凝土碎屑簌簌落下。

    那沉重的门板重重砸在镶嵌了防撞包的墙体上,发出沉闷如炮击的回响。

    三道陌生身影以一种排山倒海的姿态强行闯入!

    当先一人身躯魁梧异常,黑色薄款大衣敞开下露出腰间显眼的枪套与缠裹的武装带。

    他脸庞方正硬朗如同斧劈,下颌刮得青黑泛光,一道寸许长的暗红色手术缝合疤醒目地横跨在左侧太阳穴上方,如同盖上一个残暴的烙印。

    一双细小锐利的三角眼此刻阴鸷地扫过整个刑讯现场,带著秃鹫发现腐尸般的凶狠巡视感,令人不寒而栗。

    满铁调查部特别行动处第二课课长中山利夫,他一进来便冷冷注视著刑讯室诸人,脸上更是带著满铁特工特有的强硬和血腥意味。

    中山课长根本无视室内还悬吊著的血淋淋躯体以及那刺鼻的血腥气,他那冰冷的视线毫不避讳的映射在和知鹰二脸上:「和知大佐?」

    「奉关东防卫司令部宪字特准令及沪市派遣军司令部特务科水川少将手令,满铁调查部第二课即日起全权接管关于『吉田案』一切侦讯、拘押职责!」

    中山利夫一边语速飞快地宣告,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份墨迹尚新的纸质命令,纸张上鲜红的关东军方印如同一摊凝固的鲜血般刺眼。

    他将那份命令几乎是甩向和知鹰二胸口,动作蛮横无礼到极致。

    「八嘎雅鹿……」南田洋子踏前半步,右手悄然向侧后腰的位置移动了寸许那是工装枪套的位置。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和知鹰二脸部肌肉极其细微的一阵抽紧绷直,以及他手下那几名特高队员本能地将身体重心调整向隐蔽预备状态。

    「项方此人涉及伪满军事机密!」中山的声音如同重锤落冰,粗暴宣布的同时,目光已然扫向墙角处两名光著膀子的行刑者,「现在,即刻卸装!移交我方!」

    「服部君,动手!」

    他带来的两名满铁壮汉根本不等和知鹰二是否应允,立即扑向悬吊的项方!

    「停下!」南田洋子清叱一声,身形欲动。

    和知鹰二的手臂却如同冰冷的铁栅栏般倏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和知鹰二的目光越过了中山,投向了他身后那如同沉默铁塔般的两名满铁特工。

    他们脸上那特有的漠然表情,以及右手都极其自然地置于腰间枪把下方。

    毫无疑问,满铁已经做了万全准备,任何暴力抵抗只会引向不可控的事件。

    锁链被粗暴地解开,精钢镣铐的哗啦响声里带著一种屈辱的意味。

    项方那如同破烂麻袋般的巨大身躯沉重坠落。

    两名满铁特工粗鲁地将他拖起,如同拖拽一头奄奄一息待宰的牲口。

    「所有记录原件!」中山的目光扫过室内角角落落,对著和知鹰二不容置疑地下令,「吉田死亡现场勘查记录、法医鉴定副本、野原医生尸体法检报告书、历次审讯原始笔录……立即交出!」

    冰冷空气仿佛凝滞了。

    和知鹰二深深注视著中山利夫那双倒映著惨白灯光的三角眼,没有任何多余言语,他转过身,走向南田身边墙角那一个深沉的漆黑色金属文件柜。

    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微机械声在窒息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柜门开启又关闭,和知鹰二手中托著一只鼓胀的黑色硬质皮纹档案袋,那正是连日来南田与行刑官围绕项方不断调整审讯攻防细节,以及刚刚补充完关键信息的核心卷宗。

    他一步一步走到中山利夫面前,双手还来不及将档案袋递上。

    中山却是粗暴的一把夺过,那力道带著刻意而直白的轻蔑,几乎要连和知鹰二的手都一起扯过来!

    南田洋子脸色一沉,和知鹰二却是一脸淡然,缓缓退到一边!

    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南田有些疑惑的看著和知鹰二,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忍了?

    还是说,他心里早就算到了这一切,已经有所准备。

    按照南田的判断,后者的机率似乎更大!

    中山低头飞快扫视了一眼封袋上的标签,确实清晰无改,随即猛地抬起头,狠狠钉在和知鹰二脸上:「奉劝和知阁下,也转告你身后关心此案的任何人,立刻删除你们大脑里关于项方案的一切痕迹!」

    「我必须提醒你,这不是请求,是命令!任何再试图接触此案核心敏感情报的行为,都将视为对满洲国最高利益机构的敌对攻击!」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走!」

    下一刻,中山带著项方和那份封存的卷宗转身就走。  

    沉重的铁门再次被狠狠撞上,留下空旷刑讯室内令人窒息的回音,满地狼藉的污迹水渍……

    安藤真一僵硬地站在阴影边缘,脸色有些红温……

    「和知大佐,我们做了这么多事,就这么放弃了。」

    「我觉得我们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和知鹰二微笑道:「安藤君,你想说什么?」

    「以前我不是很确定吉田案背后的凶手到底是谁?」安藤真一眼中精光一闪,「可这次,他们无端端的出现,而且急不可耐的带走项方。」

    「和知大佐,满铁的狼子之心,昭然若揭啊!」

    和知鹰二神情微微一动:「安藤君也认为,满铁在这次行动中表现的不正常。」

    「这么说,你觉得吉田凶杀案背后的主使者就是满铁调查局?」

    「可他们这么做的动机呢?」

    「吉田是满铁的运输官,手下的团队也大多是满铁中层。」

    「他们没有理由对自己人下手。」

    「除非……」

    安藤接过话题道:「他们查到了吉田的秘密?会不会是跟您说的走私物资有关?」

    南田突然说道:「和知大佐,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人,现任的运输部副部长陈阳!」

    安藤跟和知鹰二相视一眼:「南田课长,你怎么突然想到陈部长有问题?」

    「现在并没有任何证据将线索指向陈部长。」

    南田洋子蹙眉道:「说不上来,我感觉我们做的一切似乎太顺了,和知大佐,你不觉得我们办这个案子的时候都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想要查案情,我们就锁定了野原。」

    「想要查过程,就能发现野原的信息并且顺利发现他的尸体!」

    「我们想要查凶手,就能查到项方,我们想找人,安藤君的线人就带来了项方的消息,可就在关键时刻,项方就被人带走。」

    「我的直觉告诉我,似乎有人在借我们的手将吉田被杀的秘密一点一点的透露给满铁知道。」

    「我有点想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我认为,需要这么做的唯一人选,只有那个陈部长!」

    和知鹰二猛地转身:「南田,你的意思,我们从头到尾一直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我们之所以能这么快侦破吉田被杀一案,那是有人需要我们这么做?」

    「他的目的不是针对我们,而是针对满铁?」

    「这么看来,吉田的死其实是运输部跟满铁之间的角力!」

    「可为了什么呢?」

    南田洋子跟和知鹰二相视一眼,两人都显得有些困惑。

    两个运输部门在争什么,需要弄死一个副部长这么严重。

    而就在此时,安藤真一的声音响了起来。

    「和知大佐,南田课长,你们猜会不会是运输主导权?」

    「运输主导权?」和知鹰二神情一动,连忙追问道:「安藤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安藤真一思忖道:「之前运输部跟满铁因为北上物资补给线的问题发生过争执。」

    「后来,吉田就死了,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觉得运输部副部长陈阳的确有理由杀吉田。」

    「可我不理解的是,明明双方都偃旗息鼓了,还有什么人要把这件案子重新翻出来!」

    「你要说是陈部长,他已经拿到好处了,要是吉田被杀案子捅出来,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好处!」

    「可要是别人,谁又会跟满铁运输官过不去?」

    安藤真一的这番话似乎把两人都带进坑里,按照逻辑,动手的是陈阳,他就没有理由把自己做过的事掀出来!

    可要不是他,别人又没有理由去搞一个跟陈阳同职位的满铁运输官!

    「动机,究竟是什么?」和知鹰二也变得有些神神叨叨……

    这个案子查到现在,就差临门一脚就能搞清楚原委。

    可没了项方,一切就像笼罩上了一层迷雾。

    满铁的表现似乎很有杀人的表象,但找不到动机!

    陈阳倒是有动机,可他没理由出卖自己!

    「不管怎么说,我们不能失去主动权。」南田眼底寒光一闪,「项方的证词是我们手上唯一的筹码,也是最后的机会。必须在满铁彻底撬开他的嘴或者转移隐藏他家属之前,获得更大的权力和支援!」

    安藤真一蹙眉道:「可和知大佐已经把证据交给满铁的中山君了?我们,还有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口供只有一份了?」和知鹰二轻蔑一笑,看向南田重重地点头,「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满铁以为他们可以只手遮天?帝国情报系统的铁律,岂容他们僭越!」

    南田洋子沉声道:「我建议,还是起草紧急密报!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吉田一案,项方作为凶手以及满铁在行动中粗暴干涉特高课办案,」

    「擅自扣押目标关键亲属,其背后可能的动机!这一切对维护沪市乃至帝国安全构成的潜在重大威胁……」

    「事无巨细,形成最高密级备忘录!直接呈送东京帝国监察部!务必注明:提请帝国监察部对满铁驻沪机构的权责边界及异常行为进行最高级别审查!」  

    「南田课长说的很对!」和知鹰二补充道:「这封信需要中村正雄那条老狼的渠道,以最快速度,直达天听!」

    南田没有一丝犹豫:「是!我会立刻跟中村阁下沟通,可项方这边…」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和知鹰二神情微微一凝,「我们现在是跟满铁抢时间,只要监察部有明确指令,满铁也不敢违抗。」

    「到时候他们要是交不出人来,那这个杀同僚的罪名,他不想承担也不行!」

    …………

    东京,帝国监察部大楼里,灯火虽亮如白昼,但穿行其间的人,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冰冷,即便是在这炎热的夏天,也能把人心里刚生起的些微暖意都冻成冰碴子。

    监察部部长九条英司的办公室占据了朝南最好的位置。

    厚重吸音的羊毛地毯吞噬了足音,空气里弥漫著雪茄沉郁的木质香气。

    九条英司坐在宽大的紫檀木办公桌后,像一座沉思的山。

    灯罩聚拢的光晕吝啬地照在他下半张脸上,挺括的鼻梁下是抿成一条线的薄唇,额上和眼角的皱纹是权力场刻下的沟壑。

    他没穿礼服,只是一件熨帖得一丝不苟的深灰色西装马甲,衬得他身板依旧像年轻时那般硬朗。

    桌面的铜制裁纸刀在光下闪著沉钝的冷光,映著他指间那封刚从上海加急送来的密报。

    那份报告的硬壳卷宗被随意地搁在堆积如山的文件最上层,

    文件封面,樱花与桐叶纹饰的监察课徽章,以及旁边代表沪市特高课的金色樱花徽标尤其刺眼。

    九条英司的手指骨节粗大,带著军伍遗留的力量,正一下下,节奏缓慢却又沉重地叩击著桌面。

    他的对面,秘书官高木晋一垂手侍立,空气凝固得能切割玻璃。

    这份来自情报机关对于满铁方面的指控,分量太重。

    九条部长的指尖每一次落下,都像在丈量这封密信引发的漩涡可能吞噬的范围。

    「满铁……」九条英司终于开口,声音像钝刀刮过生锈的铁板:「那一片天,向来是他们遮著。现在特高课跳起来撕咬,还扯上了兰机关的和知鹰二这条老狐狸,哼,一个太原情报机关指挥官跑去沪市向满铁发难,和知鹰二是嫌那水不够浑?」

    他身子微微前倾,额前一丝不苟的灰发被灯光勾勒出锋利的银边。「吉田案的资料呢?」

    高木立即躬身,双手呈上一份薄得多的文件:「部长,内线查证有限。公开档案显示是死于军统刺杀!」

    「但现在和知大佐跟特高课方面坚持这件案子跟军统没关系,是有人聘用了杀手对吉田下手。」

    「就目前他们的推断,满铁内部有人想为了掩饰什么,故意下手杀人。」

    「掩饰?就为了这么点事至于让满铁调查局跟特高课,兰机关正面对上?」九条英司没接那份文件,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现在矛盾的焦点是满铁强横截留是蓄意破坏帝国情报体系的核心铁律……

    「满铁……」他的手指在报告上那个代表著「最高密级」的铅印上重重抹过,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记,眼神却已望向了办公室窗外东京沉沉的暮色。

    「项方不过是个工具,一条线索,这报告后面,是陆军的运输部和满铁这两头野兽要在运输主导权上互相撕咬!」

    「可惜啊,运输主导权只有一份,既然已经给了运输部满铁就不能再抢回去,」

    「高木,」声音骤然冷峻,「备车。」

    东京,海军省深灰色的庞大建筑群在夜幕下威严耸立,恍如一座巨舰蛰伏于港湾。

    丰田真四郎,他那座海军军务次长的官邸风格却迥然不同。

    庭院不广,却异常精致。

    白砂耙出道道波纹,围绕几块嶙峋的卧石,静默中透出萧杀。

    枯山水尽头,一株经冬犹苍的老枫在晚风中沉默。

    书房门被无声拉开又合拢,九条英司像一道沉默的影子滑入。

    丰田真四郎正跪坐在窗前一方朴拙的松木案前,一手执著温润的茶筅,在古朴的建盏中专注地打沫。

    他身著深藏青色海军将官常服,肩章的金线在昏黄的落地灯光下偶尔跳出一丝锐芒。

    灯光只堪堪照亮木案和那张脸,其余空间皆沉入精心设计的暗影。

    丰田约莫五十上下,面庞被海风和权力打磨得棱角分明,眉眼细长如刀,眼底深处却仿佛凝著万年冻海,深不见底。

    他微微颔首,示意九条英司落座,另一份温热的茶已无声地推到对面榻榻米上。

    案上别无他物,唯有一副小小的纯白海船袖珍模型,线条流畅如出鞘的刺刀。

    九条英司端起茶盏,细密的茶沫下碧汤醇厚回甘,上品无疑。

    两人皆无声,只有檐角铁马被夜风扯动的呜咽,间歇刺破死寂。

    窗外,那株倔强的老枫在夜色中只剩模糊的轮廓。

    终于,九条放下茶盏,声音压得极低:「有样东西,烫手,来自特高课和中村。」

    一个朴实无华的文件袋被轻置案上那艘白船模型旁,厚实且沉。

    丰田真四郎的目光终于从温热的茶汤移开,如两颗冰珠落在文件袋封面的陆军徽记上。

    他没有立即打开,只是伸出三根手指按在袋口,骨节突出,带著长期发号施令磨砺出的硬茧,指下的纸张纹丝不动。  

    「中村正雄那条陆军狼,还有他手下那个满肚子刑讯油膏的爪牙?」丰田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九条英司并不意外丰田真四郎对于和知鹰二的评价!

    毕竟兰机关在帝国海军面前也不过是会一些审讯手段的情报机关!

    「他们在争什么?」沉默半晌,丰田问出核心问题?

    九条英司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中村这些人身在居中,看不清楚,但我在外面可以肯定,无非就是运输主导权的归属问题!」

    「藤原那个老狐狸可不傻,他帮著那个弟子在京都活动,连内务省跟近卫军都有他们的眼线。」

    丰田真四郎毫不意外的说道:「那个外务省老狐狸,嗅觉倒是灵光,看到陆狗和满铁对啃,自己也想跳下来叼一块骨头。」

    「那是他的弟子,有人想针对他,藤原次长自然看不下去。」九条英司放下茶盏:「毕竟陆军运输部这两年表现可以说非常优秀!」

    「藤原次长不止一次在别人面前夸赞过他的弟子,他觉得中村是在针对他的弟子……」

    丰田的手指在文件袋上无意识地划过那个陆军徽记,仿佛要将其上的金粉刮落:「九条兄,如果,我想请你压下这封信,就当它从来没出现过,您会答应吗?」

    九条英司愣了一愣:「丰田阁下,你想说什么?」

    丰田喝了口茶水突然岔开话题:「你可知,我们手里还压著一批货。军需品,从大阪船厂过的手……却『搁浅』了。」

    「有人在追查,查得很深,海军内部也起了杂音,源头就在关西。」

    「东西,烫得快要拿不住。」

    九条英司的面容仿佛古寺石像,纹丝不动,瞳孔深处却闪过一丝极细微的了然。

    陆军斗满铁,丰田次长手里正抱著个同样能炸得海军粉身碎骨的炭火罐。

    原来如此,就说藤原这个老狐狸怎么这么急著下场,原来这不动声色的一步「人情」棋子,落点在这里。

    他没有追问那所谓的「货」具体是什么,海军军需背后的水有多深、有多浑,帝国高位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

    他只需看到丰田眼中那份不惜代价也要将这炭火抛掉的狠厉决绝。

    「所以,您是不是想告诉我,运输部做这件事背后也是有你们的影子!包括,藤原也是!」九条英司微笑著说出结论。

    「不是很准确,我们要这些货可不是为了自己!」丰田真四郎叹了口气,手指蘸了蘸茶水,缓缓写下两个字……

    「石油……」

    没错,一切,都是为了石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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