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君低低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他的笑容骤然收敛，目光如两柄出鞘的冰剑，直刺原恩震天的灵魂深处，声音陡然拔高：

    “不如，改为信奉我吧？”

    “这……”

    原恩震天如遭雷击，浑身剧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改信仰？

    这简直是颠覆家族根基，亵渎祖训的大逆不道之举。

    他身后的族人们也瞬间哗然，脸上充满了震惊、惶恐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海神唐三，那是斗罗大陆万年来公认的至高神祇，是所有魂师心中的灯塔。

    让他们改信眼前这位强大却陌生的神明？

    这……

    陆君将他们的犹豫、恐惧、挣扎尽收眼底。

    他并不动怒，只是那冰蓝色的眼眸中，寒意更深了几分：

    “我很好奇。你们是出于什么原因，如此虔诚地信奉那位海神唐三？”

    “祂，曾几何时，切实地帮助过你们原恩家族？”

    “在你们家族遭遇困难、陷入绝境之时，祂那高贵的目光，可曾真正垂怜过你们一眼？”

    “当恶魔位面的污秽力量侵蚀你们的血脉，将你们的族人扭曲成怪物，甚至妄图以你们的家园为跳板，入侵整个斗罗大陆时……”

    陆君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每一个字都如冰锥砸在冰面上，铿锵作响。

    “你们那位伟大的海神唐三，祂在哪里？祂可曾降下过一丝神谕？可曾动用过祂那无上的神力，哪怕是为你们阻挡片刻的恶魔侵袭？”

    “祂有吗？”

    陆君的声音在死寂的山头回荡，如审判的钟鸣。

    原恩震天等人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那些深埋在心底的、在家族最黑暗时刻也曾有过的绝望疑问，此刻被陆君赤裸裸地、毫不留情地撕开。

    “不。”陆君自己给出了答桉，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漠，“祂没有，祂什么都没有做。”

    “祂只是高高在上，端坐于云端的神座之上，俯视着你们，如俯视着尘埃里的蝼蚁。”

    “因为祂是神，而你们是凡人，神，为何要搭理凡人的死活呢？”

    “凡人的苦难，在祂漫长的神生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无法在祂的心湖中激起。”

    这番话，如最锋利的冰刃，狠狠剜进了原恩震天等人的心脏。

    将他们内心深处对神祇那虔诚而卑微的幻想，彻底击得粉碎。

    许多族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信仰被质疑、被贬低的痛苦，让他们感到窒息。

    原恩震天更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老脸上肌肉抽搐，陆君的话虽然残酷，却直指核心。

    在家族遭遇灭顶之灾时，他们无数次祈祷海神，得到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在原恩夜辉的母亲开启恶魔位面，引来无数恶魔入侵时，他们联系上了史莱克学院，可最先赶来的，却是传灵塔的人。

    以冥王斗罗、鬼帝斗罗为首的传灵塔所属魂师们，帮助他们将恶魔击退打回恶魔位面。

    反而是史莱克学院的人，等云冥赶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了，事情早就被传灵塔的人给解决完了。

    “神明大人。”原恩震天抬起头，目视前方神明的身影，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绝望的挣扎，“您的意思是，海神唐三是……是邪神？”

    他问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邪神？”陆君轻轻摇头，“神，是不能单纯以好与坏、正与邪来评判的。你们，也无需如此高看所谓的神明。”

    陆君没有选择硬黑唐三，要是这么做的话，反而引起反效果那就好笑了。

    “神，也是由人而来，不过是掌握了更强大力量、站得更高一些的人罢了。”

    “祂们行事，自有其规则与目的。哪里对祂们有利，祂们的目光便会投向哪里，祂们的力量便会降临到哪里。”

    陆君的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失魂落魄的脸，

    “而你们原恩家族，乃至整个斗罗大陆的芸芸众生，在祂们眼中，或许都只是些没用的东西，不值得祂们浪费哪怕一丝神力。”

    此话一出，似恶毒的诅咒，让所有原恩族人的面色瞬间由白转灰，眼中最后一丝光彩都仿佛熄灭了。

    这是对他们存在价值的彻底否定，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虚无感攫住了他们的心灵。

    陆君却并未停止，他最后看向地上阿尔巴那庞大冰冷的尸体，恢复人形、气息焕然一新的原恩夜辉，以及那扇已经彻底消失的恶魔之门曾经存在的地方。

    “看看这一切。”

    “恶魔位面，是我解决的。”

    “你孙女体内的恶魔种子，是我亲手拔除、净化。”

    “整个过程中，你们可曾感受到一丝一毫，来自那位海神唐三的意志？可曾看到过祂哪怕一个怜悯的眼神？可曾得到过祂一句轻飘飘的安慰？”

    陆君的目光带着实质的冰压，笼罩着原恩震天：

    “回答我，原恩震天。在你们家族最黑暗、最绝望、最需要神明拯救的时刻，那位你们世代供奉、虔诚信仰的海神唐三，祂，有想过要出手帮助你们吗？”

    闻言，现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氛围，只剩下了山风在呜咽。

    原恩震天勐地抬起头，老眼中充满了血丝，有痛苦，有迷茫，有被彻底撕碎信仰后的空洞，更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悲愤。

    他张了张嘴，喉头滚动，最终，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辩解、所有的信仰构筑的堡垒。

    在陆君那冰冷、残酷、却又无比真实的质问面前，轰然坍塌。

    他，以及他身后所有的原恩族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汇间，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动摇。

    那维系了世世代代对海神唐三的信仰支柱，在陆君的神威与真相面前，发出了令人心季的碎裂声。

    空气中，那些原本指向海神的、根深蒂固的信仰锚点，开始剧烈地摇晃、松动。

    而指向陆君的、那些微弱但新生的信仰之力，在这片信仰的废墟之上，似获得了滋养的幼苗，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明亮、更加凝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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