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徐公你看这黄瓜蕴藏天下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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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剧院。
西郊外的大雪堆积有膝盖高度,可却还是清出了一条道路来。
倒不是西山刻意为此次“讲会”所准备,实在是西山剧院已然成为了京城上到达官显贵,下到平民百姓,不可或缺的娱乐项目。
穷苦些的,花上一天的工钱,约莫五十文钱,也能在西山的看上一场戏了。
不过比不上剧院包厢里头,动辄花费几百两银子的达官显贵。
今日这一场讲会,早就在北直隶传开了,还未开始这西山剧院里头已经是人山人海,甚至于顶着风雪,剧院外头还支起来不少摊子,叫卖一些烧饼馒头,卤煮馄饨之类的,一时间竟有元日前赶大集的氛围。
李贽穿着一身破布棉袄,像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老农一般,可他偏偏光着个脑袋,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这等标新立异的装扮,引来不少人纷纷侧目。
“老板来两碗白汤杂碎!”
“好咧~二位客官稍等片刻~”
刚刚落座,书童袁文炜便有些忍受不住了,他被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看得直发毛,甚至有些不想跟着这个臭老头。
“先生,要不咱们还是将这墨镜给摘下来,将您那狗皮毡帽给戴上去。”袁文炜颇为无奈地说道。“您这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老农,倒像是个劫漕运的水匪。”
李贽立马不乐意了,压低墨镜瞪着徒弟说道。
“汝才是水匪!为何老农便不能这般装扮?老农便是要规规矩矩?天底下谁规定,老农便不能戴上墨镜,并剃发明志?”
“可是.”袁文炜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左右观望了一番,已经感觉到有不少朝廷的探子和锦衣卫盯上了二人,便是因为李贽这个招人的打扮。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先生您消停些,今日非同小可,若是惹出事端来,惊动了今上和那张士元,那可就万万不好了。”
“惊动?”
李贽冷笑一声说道。
“老夫此番前来,便是要助那士元小子一臂之力,他若是输了,岂不是为我们科学之人丢脸?”
袁文炜无可奈何:“师父你怎又投了这新学?”
新学即科学,这几个月来,随着西山影响力的扩大,也在整个大明传扬开来,可显然不为大部分传统读书人所容。
李贽明白徒弟的意思,瞪着眼睛说道。
“那却又是如何?不管是程朱理学,还是阳明心学,亦或是这新学科学,在老夫看来没有优劣之分,唯有经世致用之理,才是人间至理!于老夫看来,这科学便是解决天下苍生之理。
如何能让那徐子升胜了去?”
“这”
袁文炜选择闭嘴,自己这师父先前还在捣鼓自己的“童心说”,转头便又要投入张允修门下,学习什么科学?
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什么张允修的徒孙?
胡思乱想之间,袁文炜埋头喝起了这白汤杂碎,冬日寒风里头,来上这一碗咸鲜可口的杂碎,实在是神仙来了也不换。
可一番大快朵颐之后,袁文炜一抬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师父李贽竟然消失不见了。
袁文炜顿时急了。
“糟老头子!又去哪里惹祸了!”
他四处搜寻一番,刚想要出摊子,却被老板给拦住说道。
“这位客官,银子你可得付了。”
袁文炜脸上一抽。
今日徐阶好好梳洗了一番,这朝服定然是穿不了,可依旧还是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
直领右衽的道袍加上四方平定巾,令徐阶的气质油然而生。
王世贞在一旁赞叹说道:“徐公今日一番梳洗,倒是有一些朱夫子的气度。”
徐阶则是没好气地说道:“莫要给老夫脸上贴金,尔等可召集了往日的至交好友?今日之事万万不能跌份。”
王世贞面容一僵说道:“徐公也是知晓,自您致仕,我等辞官回乡后,这朝堂上已然成了他张江陵的天下,朝堂一干异己皆是被其欺压,徐公往日之门生故吏,我等昔日之至交好友,实在无多少敢出头的。”
张居正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京城之经营更不必说,徐阶上回“踏雪棋盘街”,确实是兴起了一些声势,可朝堂为官之人,各个皆是明哲保身,哪里会愿意贸然出头。
王世贞又说道:“徐公倒不必忧心,就算是京城之地,也无那许多离经叛道之徒,多得是愿意仗义执言的,不论是国子监监生,亦或是北直隶的生员,还有各类士绅读书人,皆是心向徐公。”
徐阶微微颔首,他便是倚仗着这些人的支持,方才对于今日的争辩信心满满。
说到此处,徐阶不由得有些奇怪,在这剧院包厢四处看了看。
“元驭去往何处?”
王世贞叹息一声说道:“元驭兄想多拉一些助力,特别去拜访了余有丁、许国、潘季驯等人,这会儿想来还在周旋。”
“哼!”
徐阶推开包厢房门,看到外头剧院里人山人海的景象。
“这些人自然是见风使舵的,谁赢了他们便是帮谁。”
王世贞沉默不语。
西山剧院从未有过这么多人,甚至连二三楼的栏杆上头都站满了人,唯有花了银子的包厢里头,还算是宽敞一些。
不管是哪一方势力,都想在今日这“讲会”上分一杯羹。
任谁都能感觉得出来,这一场讲会的非比寻常。
很大程度上,甚至都能够决定未来大明王朝走向。
商贾之中,晋商仅仅来了一个人,那便是王登库,他在剧院里头专门花费大价钱订了个包厢,将一干志同道合之商贾皆是召集起来。
与他同行的还有徽商代表王世顺等人。
如今,王登库已然脱离了晋商群体,上一回江南期货崩盘,他提前抛售的做法,显然被晋商们所唾弃。
王登库将计就计,直接与昔日晋商通通决裂,甚至还利用积攒下来的银子,在江南大肆搜刮了一番。
趁着物价下跌和期货崩盘的机会,这手头有银子之人可成了大爷。
在包厢的另外一头,便是西山的一干人等,李时珍带领着大明医学院的众大夫,坐在高高的看台上头,他们一袭白衣很是扎眼,甚至还有不少百姓趁此机会前去问诊的。
今日本不是沐休,可朝廷的一干大臣也同样不少,以张溶为首的勋贵群体自然也不会缺席。
张居正坐在角落一处不起眼的包厢之中,看着外头人山人海的景象,不由得皱起眉头说道。
“今日来了不少读书人?”
申时行在一旁解释说道:“国子监来了不少学生,还有北直隶的读书人,各个书院学派之人,也皆是有派人前来。”
他脸上有些尴尬的样子。
“张掌卫事有言,今日之讲会要不拘一格,各行各业皆是取一定人数,先到先得,那些监生近水楼台,自然来得多上一些。”
张居正呼出一口气:“叫人看着些,莫要让人闹出事情来。”
这群容易气血上涌的监生,最容易因为只言片语,而被裹挟鼓动。
偏偏那些清流士绅,便对于此道最为熟练。
“罢了。”张居正闭上眼睛,似有些疲倦了。“且看这小子如何舌灿莲花吧,若是能发挥平日里正常水平,想来就事半功倍了。”
申时行忍俊不禁。
恩府对于这幼子的叛逆,看起来还是耿耿于怀啊!
在西山剧院的正中央设立起一个不大的舞台,舞台上环绕着无数形态各异的传声筒延伸至各个看台。
西山剧院自建设伊始,便考虑到了扩音的需求,照着以往的经验还有张允修所提供的“声廊”“共鸣壁”等设计。
在剧场之中,只要舞台上的声音足够洪亮,且周围没有嘈杂之声,想要听到舞台上的话语还是不难的。
为了此次“讲会”,张允修还特地准备了两个大喇叭,便分别摆在二人座位的面前。
眼看着所有人都已然落座,张允修站在舞台后头,正准备大步流星,来一个盛大登场。
可未曾想到,他正准备出去呢,便有一个疯癫老头将从黑暗处窜了出来。
这老头手里拿着一份文书,头上光溜溜的,鼻子上戴着一个墨镜。
在张允修一个后世人的刻板印象里头——这玩意儿看起来可不像是好人呐!
他吓了一跳,不知道此人是何时闯入的,正想着抽出贴身火铳,给对方来上一枪。
却听对方压低声音说道。
“小子!老夫乃是李贽,尔实在是孟浪,非要与那徐子升讲会,那老匹夫在江南之时,每日里不是小妾暖床,便是去四处讲学,你年纪轻轻如何能敌?”
自称李贽的老头,眉飞色舞的模样,将那文书一把塞入到张允修怀里说道。
“此乃老夫连日来精心准备,里头一干推演内容,再辅以经史论据,定然能够让那徐子升哑口无言,将我等之科学发扬光大!”
张允修刚刚想要开口说话,这李贽却是不容置否的样子。
“士元莫要感谢老夫,老夫此乃是仗义之行。”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李贽急得直跺脚,“科学之未来,皆是在你小子身上了!”
说完这番话,李贽便像是一只猴子一般,三下两下的窜入了看台之中,留着张允修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李贽?便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狂人李贽李宏甫?
自己何时认识了此人?他又因何来此?
张允修带着满脑子的疑惑,简单看了一眼他所递过来的文稿内容。
这一眼,他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此文稿思路之清晰,洞察世事之偏僻入理,非大儒不能为之。
想来也只有创立“童心说”的李贽能够办到了。
至于他为什么突然入了“张学”门下,却已然来不及思考了。
此时此刻,徐阶已然上前落座,并且在那怪异喇叭面前,悠悠然发出了一句话。
“时辰已到,张掌卫事何故这般拖延?”
这沙哑苍老的声音,顿时传遍了整个西山剧院,即便是远在高台之上,也依旧能够大致听得清内容。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剧场喧哗起来,无数读书人和学子都沸腾起来,他们从未有这样一种感觉,能够直面一位曾经在朝廷叱咤风云,如今在文坛举足轻重的大儒先生。
“先声夺人。”成国公朱应桢坐在看台之上,紧紧皱起眉头说道。“士元一开始便是落入了下乘,以徐子升之威望,朝廷固然无人敢明面支持,可士林读书人之中,对于徐子升可是推崇之至。”
“莫要着急。”
英国公张溶老神在在的样子,他近来脸色有些差劲,入冬之后,这位老人也有些身体不适,好在有仁民医馆的调理,才算是身子渐渐康健。
“士元小子这不是来了么?”
张溶微微一指。
朱应桢扭过头去,便看到一个少年人,朝着舞台上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他嘴角肌肉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张士元这小子~”
就在张允修出现之后,剧院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可张允修却是不管不顾的模样,将双手揣在袖子里头,径直朝着徐阶走去,在众目睽睽之下,似乎想要从袖子里头掏出个什么东西。
眼见张允修这气势汹汹的模样。
一时间,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心中生出了一个想法。
张允修这小子,该不会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手刃徐阶,血溅五步吧?
这件事情很是离谱,可确实是张允修能够干得出来的。
站在徐阶身后的王世贞和王锡爵二人顿时急了,怒吼了一声说道。
“张士元!你意欲何为!”
张溶远远眺望到此情此景,也不免发出声音。
“臭小子,不要犯浑!”
眼见着场面即将陷入到混乱之中。
可张允修却从袖子里头掏出一根长条状绿油油的东西,面带微笑地递给徐阶说道。
“徐公请尝尝这黄瓜。”
“黄瓜?”
徐阶早就吓得面容煞白,整个人后仰侧倒在地上,手都有些发抖,脑袋一片空白的接过那黄瓜。
张允修则是露出轻松的笑容,一边踱步一边讲解起来。
“徐公有所不知啊~咱们这西山地杰人灵,已然开设出一处屯田之所,不单单以暖棚种植冬日瓜果,还通过各类培育杂交手段,种植出各类优秀的蔬菜瓜果品种。
这瓜清脆可口,产量不俗,即可生食当作水果,可也凉拌炒制,甚至还能腌制,别有一番风味啊~
此等造福万民之物,自然要与徐公好好分享一番。”
剧场内不少人经过这大起大落,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换做其他任何人,大家都不至于有此怀疑,可张允修“凶名”在外,不以常理行事,实在是不得不令人怀疑。
此刻,一些读书人便是愤愤不平起来。
“这厮乃是有意为之!欺负徐公年迈,想要来个下马威,实在是卑鄙无耻!”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这小子!险些让老夫魂归天外!”
英国公张溶心有余悸的样子,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开始深呼吸为自己调理。
仁民医馆的大夫有嘱咐,最好不要心情大起大落。
成国公朱应桢则是嘴角勾起:“不愧是士元,便是要将那老匹夫吓得心惊胆战!”
徐阶则是有些恼怒了,他用黄瓜指着张允修说道。
“张士元!你在戏弄老夫!”
张允修却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又从袖子上掏出一根黄瓜,嘎吱嘎吱地啃了起来,面露微笑地说道。
“徐公何出此言?为何黄瓜便是戏弄于你?尔未曾尝过黄瓜,怎知黄瓜之甘甜?尔未经农事,怎知农事之艰辛?尔成日里在书斋里头空谈,又怎知如何治理天下?
大道至简,晚辈却是要以这黄瓜窥见天下万物,去寻我大明中兴之理!”
他顿了顿,紧紧盯着坐在地上手握黄瓜,浑身发抖的徐阶说道。
“而徐公,又依据的是什么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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