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德解下包裹着赛丽艾长发的柔软毛巾，看着散发着柔润光泽和淡淡清香的金发，满意地点了点头。

    指尖拂过一缕垂落的发丝，那细腻的触感让他心神微动。

    然后目光落在不远处早已看腻的风景上，一个念头突然浮现。

    “要不要出去走走呢？”他转过身，看向坐在椅子上正抬手用毛巾擦拭着头发的赛丽艾。

    “嗯？”赛丽艾侧过头，眼中带着些许不解，“现在吗？”

    她刚刚才体验完那场完全出乎意料的突然之举，此刻只想在自己的小屋里安静地待着。

    “感觉我们上次像以前那样去冒险，还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洛德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毛巾，帮她擦干头发。

    赛丽艾任由他摆弄着自己的头发，感受着他指尖不经意擦过脖颈带来的微痒触感，耳根刚刚消下去的红晕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平淡：“前不久不是刚出去过吗？魔王城那次，动静还不够大吗？”

    她顿了顿，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带着危险气息的弧度，“还是说，你终于理解了和魔族战斗，甚至虐杀他们的那种快乐之处了？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她甚至开始思考，如果洛德真想大开杀戒的话，她该带他哪里寻找魔族比较好。

    “生活不止是打打杀杀，”洛德失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示意她别想多，“还有诗和远方。”

    “什么东西？”赛丽艾没好气地瞪了这个突然冒出奇怪词汇的男人一眼。

    “远方暂且不说，那么诗呢？难道你也要当个吟游诗人不成？”

    她实在无法想象眼前曾弑杀神明的人类最古魔法使，抱着琴在酒馆里弹唱的样子。

    “不，”洛德摇摇头，“我说的诗，和那些抱着琴四处游荡的吟游诗人，不是一回事。”

    他看着赛丽艾困惑又略带嫌弃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浓，“不过也罢，偶尔换个角色当当，似乎也不错。”

    “嗯？”赛丽艾的眉梢挑起，好奇道:“那你要传唱什么故事？”

    洛德将毛巾放在一旁，赛丽艾的长发已经不再湿润，柔顺地披散着。

    他稍加思考，随后开口:“我要传唱的，是在遥远的神话时代，曾有这样一支英雄队伍。”

    赛丽艾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洛德。

    “他们由三位人类，一位矮人，还有一位高傲但又很温柔的精灵小姐构成。”

    洛德的声音不大，缓缓勾勒出模糊却熟悉的轮廓。

    “其中一位人类，他的魔法天赋只能算出色，远远比不上团队里其他人。但是他不仅亲手编写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本的魔法书，更是在神话时代，亲手建立了人类第一个伟大国家。那个国家，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成为了整片大陆上所有人心中向往的理想之国。”

    赛丽艾嘴角微微上扬。

    她也想起了那个沉默寡言的人类。

    洛德继续道：“还有一位人类，性格开朗，乐于助人，视伙伴的安危高于一切，为了守护珍视之物，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洛德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然而，命运总是充满讽刺，屠龙的英雄终成恶龙。”

    “在某个代表着黑暗的地方，这位曾带来光明的英雄，最终迎来了属于他自己的结局。”

    “光明被黑暗吞噬，温暖化为冰冷的禁锢。”

    赛丽艾的眼神也黯淡了一瞬。

    埃里克…那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家伙，最后却落到了那样一个结局。

    “而队伍里梦想成为一名强大战士的矮人，”洛德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无奈和温和的笑意，“却在命运的捉弄下，阴差阳错地坐上了他本无意争夺的王座。”

    “自由的意志被束缚，战士的灵魂，最终被套上了责任的枷锁。”

    索姆。

    赛丽艾想起那个不长胡子的矮人中的异类，最后却成为了矮人们新的国王。

    “至于队伍里那位精灵小姐，”洛德的目光终于完全落在了赛丽艾脸上，眼中映着她的身影，“她承载着逝去伙伴们的期望，在漫长的时光中不断前行，再前行，仿佛永远没有停歇的终点。”

    赛丽艾的心猛地一颤。

    “有一点需要补充一下。”赛丽艾嘟囔着，“那位精灵不是一个人在前行。”

    “是啊。”洛德回应道，眼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赛丽艾看着洛德：“那剩下的那个人类呢？”

    她当然知道，那最后一人，就是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洛德。

    她想知道，在他的诗里，他自己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洛德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自嘲的平淡。

    “剩下的那个人类？”他轻轻摇了摇头，“他啊，大概只是一个单纯的笨蛋罢了。”

    赛丽艾微微一怔。

    “他没有伟大的理想，没有崇高的目标，甚至没有多么强烈的守护世界的愿望。”

    洛德的目光坦然地迎向赛丽艾，“他加入队伍，踏上那段传奇的旅程，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简单而又直接的愿望。”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只是想，和某个人，在一起，多待一会，然后从此刻一同迈向永远。”

    赛丽艾感觉自己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剧烈的跳动声瞬间充斥了她的心口。

    她感觉自己的脸很烫。

    那抹红晕再也无法掩饰，迅速从耳根蔓延至整张白皙的脸庞，甚至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很蠢，对吧？”他自嘲地笑了笑，语气却无比认真，“就这么一个没有大理想与目标的家伙，却最后阴差阳错的拯救了世界。只不过”

    他向前微微倾身，靠近了身体僵在原地的精灵小姐：“万幸的是，这个家伙的梦想，最终还是实现了。”

    轰！

    赛丽艾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洛德一眼。

    金色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通红的脸颊，也掩盖了她眼中的万千思绪。

    她甚至忘了去回应，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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