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兰果然很快被放了出来。

但与此同时，忠勇侯徐明远被连降三级，连侯位都不保，理由仅仅只是“没有管教好妻子”。

徐明远大怒，亲自提鞭到刑部大牢门口等候着赵如兰的出现。

赵如兰是被两个衙役架着出来的。

她浑身瘫软，伤口散发着恶臭味，双腿已经不能正常行走，被两个衙役架着拖了出来，随意丢在刑部大牢门口。

秦文渊立功归来，这位得罪了秦将军夫人的相府千金，哪怕有再优越的出身，已经注定归于沉寂。

衙役并不害怕她会报复，甚至都懒得跟徐明远打个招呼。

谁都知道，秦大将军回京了，对相府和忠勇侯……哦，如今不是忠勇侯了，那么就是对相府和徐府的报复即将要开始了。

两个即将下台的人罢了，别说是徐明远了，就算是丞相赵程站在这里，衙役们也是不怕的。

徐明远被落了这么大个面子，胸腔内的怒火更甚。

他也不显露出来，只是示意跟来的下人捆上赵如兰的手，将她绑到自己马后。

然后自己骑上马，扬起长鞭——

吃痛的马儿撒开腿在长街上奔跑起来。

后头跟着的赵如兰不得不拖着浑身泛疼的身子跟着跑。

她想求救，可徐明远根本不听她说话。

刑部大牢前头的街道没什么人，徐明远的马跑得欢快，以至于赵如兰根本跟不上，跑了两步便跌倒在地，被马儿拖着往前走。

她的身后，是蜿蜒一路的血迹。

直到步入闹市，懂事的马儿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徐明远也没有再扬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围观这场闹剧，对着被拖行在后头的赵如兰指指点点。

“这难道就是相府千金？”

“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呢？相府千金能是这样的吗？”

“可我听说，相府千金被关押进了刑部大牢啊，瞧着难道不像么，那身上还穿着囚服呢。”

“她是相府千金啊，入了狱难道无人照料么？”

“得罪了秦大将军，还妄想有人伺候呢？”

“我认得她，我认得她！上个月她才踢翻了我的摊子，可不就是相府千金吗，总算她也是遭报应了，忒!”

不知道是谁先吐了口唾沫，紧接着，百姓们都想起赵如兰从前的嚣张，开始断断续续往赵如兰身上砸烂菜叶子。

徐明远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他早已瞧见，只是不愿意搭理。

甚至可以说，故意不搭理。

他巴不得百姓砸得更多，让赵如兰这个贱妇越难受越好。

路过将军府门口的时候，徐明远勒紧了马绳。

他一甩马鞭，长鞭卷起一阵风甩到赵如兰身上。

徐明远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瞥了赵如兰一眼，“到你心上人府上了，如何，你可要找理由进去瞧瞧他？省得你成日里关在我忠勇侯府里，心心念念想的都是秦文渊。”

赵如兰哪里还能动弹。

她浑身挂满了臭鸡蛋和烂菜叶子，血迹早已糊满了她的衣裙，憔悴的面容遮盖在凌乱的头发底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赵如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可她的嗓子早就哭哑了，长时间的叫嚷也让她失去了最后的一丝力道，难得能够有机会站起身来，赵如兰只顾着大口大口喘气，根本没听清徐明远究竟说了什么。

徐明远耐着性子等了一会，没等到赵如兰的回应。

他冷哼一声，心情似乎好了些，双腿夹了夹马腹，继续骑马往徐府而去。

赵如兰这下总算不是被拖在地上走了，她踉跄着，一步一步缓缓跟在马后。

双手被缚着，麻木地只知道往前迈着步伐。

路过相府的时候，赵程没忍住走出大门。

他想看看他的女儿，想开口求求情，可看到那个跟在马后头的血人的那一刻，赵程惊得呆愣在原地，唇瓣剧烈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直到人都走远了，没影了，赵程才在管家的一声声呼唤下回过神来。

他一拍大腿，眼泪登时就掉了下来，“我的女儿！”

之后白眼一翻，竟是气急攻心，昏死过去。

相府乱作一团。

那头徐明远已经带着赵如兰回了徐府。

一站到府门口，徐明远就想到他那块被摘了的“忠勇侯府”牌匾，如今已经换成了一块写着“徐府”的牌子，字是他自己写的，远不如先皇亲笔题字好看，做工也普通，怎么都比不上宫里做的好看。

徐明远越看越是来气，马鞭甩在赵如兰身上，“贱人！还不快走！”

徐闻香闻声出来，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爹她是认得的，可她爹身后那个浑身是血，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恶臭味的人又是谁？

这样的人，为何要带来徐家？

徐闻香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了声，“爹，您带了个什么东西回来？好臭，这也太臭了些。”

“什么东西”这个形容词大大讨好了徐明远心底那点恶意，他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恶劣讥讽的笑，“一个贱妇罢了，你不必管，回你屋子去。”

话音未落，那披头散发的血人已经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香……香儿……”

徐闻香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那声音沙哑难听，声线又尖锐，说是鬼叫都不为过，徐闻香不记得自己听过这样的声音，只觉得恐怖。

徐明远自然瞧出了闺女的害怕，上前一步挡在赵如兰面前，隔绝了徐闻香的视线，放柔了自己的声音，“还不快回屋去？”

赵如兰不肯就这么放弃，扒在徐明远的肩头，试图越过他的阻拦扑向徐闻香。

可徐闻香已经被她那一嗓子给吓着，不敢再好奇，急忙转身回了后院。

最后一个希望就这么破灭，赵如兰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软软倒在地上。

饶是这样，徐明远也没有放过她。

他手里还攥着捆着赵如兰的绳索，便这么一路拽着人回了自己的屋子，也不管路途上是经过假山还是石子路，任由血迹蜿蜒布满了他走过的每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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