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渭水老渔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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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城西的渭水渡口,王砚蹲在青石板上,看老渔翁收网。
渔网破水而出时带起一串银亮的水珠,日光斜斜打在水珠上,折射出细碎的彩光,像极了他三年前在终南山见过的那道虹。那年他还是个赶考的举子,随商队走秦岭古道,暴雨冲垮了栈道,躲在山神庙避雨时,亲眼见一道白虹从云里坠下来,落在庙后竹林里。等雨停了去看,只余下一丛被压折的青竹,竹节里凝着透明的露,舔一口,竟有三月桃花的甜香。
“后生,看啥呢?”老渔翁把网里的小鱼扔回水里,粗粝的手掌在蓝布短褂上蹭了蹭。他的蓑衣总带着股潮湿的腥气,竹笠边缘磨得发亮,露出底下花白的头发,像渭水滩上结的霜。
王砚回过神,指了指渔网:“老伯这网真妙,大小鱼分得这么清。”
老渔翁笑了,眼角堆起沟壑:“鱼跟人一样,各有各的道。小鱼儿还没长开,捞上来也是糟践。”他从鱼篓里拣出条尺长的草鱼,“拿去,今晚熬汤。”
王砚连忙摆手。他如今在渡口旁开了家字画铺,生意清淡,却也够糊口。三年前那场雨冲垮的不只是栈道,还有他的功名——商队里的盘缠被山贼抢了,连带着那封盖了县印的荐书也没了。等他辗转到咸阳,早已错过了秋闱。
“拿着吧。”老渔翁把鱼塞进他手里,鱼鳞冰凉,带着活物的震颤,“我看你印堂发暗,怕是有心事。这鱼性温,熬汤能安神。”
王砚低头看鱼,忽然发现老渔翁的指甲缝里没有泥,反倒是泛着淡淡的玉色。他心头一动,想起幼时听村里老人们说的,真正的仙人往往藏在市井里,或为屠夫,或为货郎,只是凡人肉眼凡胎,认不出来。
“老伯在这里打鱼多少年了?”他试探着问。
“记不清了。”老渔翁收拾着渔网,声音漫不经心,“好像从始皇帝修阿房宫时就在了。”
王砚愣住了。始皇帝距今已有三百余年,这人若真从那时就在此打鱼,岂不是活了三百多岁?他正要再问,老渔翁已扛起渔篓往河边走,竹笠下的声音飘过来:“明早卯时,若你还来,我教你辨鱼性。”
当晚,王砚把草鱼熬了汤。汤色乳白,喝一口,竟尝不出半点腥味,只觉得一股暖流传遍四肢百骸,积压了三年的郁结竟散了大半。他躺在硬板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想起老渔翁的话,竟有些睡不着了。
天还没亮,王砚就往渡口赶。晨雾像纱一样罩在渭水上,远处的船影若隐若现。老渔翁已经坐在礁石上,手里拿着根竹制的鱼竿,鱼线垂在水里,却没挂鱼饵。
“来了?”老渔翁头也没回。
“老伯。”王砚在他身边坐下,“您昨晚说的辨鱼性……”
“你看这水。”老渔翁打断他,指着水面,“水有清浊,鱼有浮沉。鲤鱼爱往急流里钻,鲫鱼总在浅滩待着,黑鱼最是凶,藏在芦苇荡里等猎物。人也一样,有的爱热闹,有的喜清静,有的追名逐利,有的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活。”
王砚若有所思:“您是说,万物皆有道?”
“道就在水里,在鱼身上,在你笔尖上。”老渔翁提起鱼竿,鱼线末端空空如也,却有一串水珠顺着线滑下来,落在他手心里,凝成一颗圆润的水球,“你看,这水本是散的,聚起来,就有了形。”
水球在他掌心滚动,映出王砚惊讶的脸。他伸手想去碰,水球却“噗”地一声散开,化作雾气,钻进他的眉心。刹那间,他仿佛听见无数细微的声音——渭水冲刷鹅卵石的沙沙声,芦苇丛里虫豸的振翅声,甚至水底鱼群摆尾的哗哗声,都清晰得像在耳边。
“这……”王砚惊得说不出话。
老渔翁收起鱼竿,站起身:“明日此时,带你的笔来。”
等王砚回过神,晨雾已经散了,老渔翁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渡口尽头,只有那根竹制的鱼竿还插在礁石缝里,竿身上刻着两个模糊的字,像是“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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