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集:平民志愿军
中心祭坛的沙地上插着七杆褪色的旗帜,风一吹就猎猎作响。X 部落的战旗旁边,竟破天荒地立着 S 部落的蝎形旗,还有几杆绣着骆驼和商队标记的中立旗帜,在残阳下拼成道奇异的风景线。
“这是…… 和解了?” 陈宇叼着根草茎,看着那群正在搭建临时灶台的平民,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有个穿 S 部落黑袍的老妪正给 X 部落的伤兵喂骆驼奶,旁边戴商队头巾的青年在用薰衣草香囊给伤员驱蚊,画面和谐得像场幻觉。
陆沉蹲在沙盘前,指尖划过代表沙晶炸弹的红色标记。三戒图腾的金光在掌心流转,与沙盘里的沙粒产生共鸣 —— 从昨天开始,这片沙地就透着股诡异的躁动,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地下爬行。
“他们不是来和解的。” 艾丽西亚抱着捆绷带走过来,银鸟项链在胸前晃悠,“是来要命的。”
她指向那群平民中最扎眼的身影 —— 中立商队的首领卡隆,这老头正指挥人卸载车上的物资,大麻袋里露出半截骆驼腿和几捆干燥的薰衣草,“卡隆说,威廉姆斯的沙晶炸弹对骆驼血和薰衣草非常过敏,这些是他们压箱底的宝贝,昨天连夜从商队仓库里运过来的。”
“过敏?” 陈宇的草茎掉在地上,“沙晶那玩意儿还会对花花草草很过敏?”
“不是过敏,是克制。” 艾丽西亚蹲下身,捡起片薰衣草叶子揉碎,香味瞬间驱散了空气中的沙腥味,“我妈留下的笔记里写过,沙晶的能量场会被特定植物的精油干扰,薰衣草是效果最好的一种。至于骆驼血……”
她突然抓起陈宇的手,将血抹在沙盘边缘。原本躁动的沙粒立刻安静下来,甚至自动避开血渍,像遇到了克星。
“守沙人的血能压制沙晶,但数量不够。” 陆沉的声音低沉,“骆驼血里有种类似的蛋白,虽然效果差十倍,但胜在量大 —— 卡隆带了二十车。”
远处传来阵喧哗,瞎眼男孩被几个孩子簇拥着走过来。他的额头缠着绷带,银鸟胎记透过布料隐隐发亮,手里攥着根磨得光滑的骆驼骨杖,每走一步都用杖尖敲敲地面,像在听沙子说话。
“陆沉哥。” 男孩在离沙盘三步远的地方停下,骨杖突然指向沙盘中心的红标,“沙子在哭。”
陆沉的指尖顿住。
这孩子自从在神殿废墟被救出来后,就总说些奇怪的话。他能听见沙子的声音,能看见常人看不到的能量流,刚才就是他提醒大家避开了三处地下沙晶陷阱。
“它们说什么?” 陆沉放轻声音,像怕惊扰了什么。
男孩的骨杖在沙地上轻轻敲击,节奏古怪却规律。随着他的动作,沙盘里的沙粒突然自动聚拢,在红标周围拼出个螺旋状的图案,像颗被剖开的海螺:“中心有个大炸弹,周围埋着九个小的,用逆熵符文连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陈宇的脸色瞬间变了:“九个?我们探测器只扫到三个!”
“沙子说,那六个藏在能量干扰带里。” 男孩的骨杖突然停在螺旋中心,“这里的能量最乱,像有好多人在吵架 —— 是威廉姆斯的血,还有…… 好多陌生人的血。”
陆沉的三戒图腾突然发烫。他能感觉到,男孩说的 “陌生人”,指的是那些被威廉姆斯当作祭品的平民,他们的怨念与沙晶炸弹的能量缠在一起,形成了天然的干扰场。
“拆弹器带了吗?” 陆沉抬头看向苏晴,她的平板上正显示着复杂的能量波形。
“带了,但没用。” 苏晴的手指在屏幕上乱点,额头上全是汗,“这些炸弹的****和骨核连在一起,强行拆除只会触发连锁反应 —— 威廉姆斯根本没打算留后路。”
老妪突然端着碗骆驼奶走过来,黑袍下摆沾着草屑:“孩子,让我摸摸你的手。”
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骨杖递给旁边的孩子,伸出了手。老妪的掌心粗糙得像砂纸,轻轻覆在男孩手背上时,他突然浑身一颤,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声音,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别怕。” 老妪的声音很轻,带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是你妈妈在说话,她想告诉你怎么拆炸弹。”
男孩的额头胎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他猛地抽回手,在沙地上飞快地划动。瞎眼的瞳孔瞪得滚圆,像是真的 “看见” 了什么,指尖的沙粒随着他的动作跳动,很快拼出个立体的结构图 —— 九个小炸弹像花瓣围着中心炸弹,每个花瓣的连接处都有个微小的凹槽,里面嵌着颗黑色的沙晶。
“这里!” 男孩的指尖重重敲在凹槽位置,“妈妈说,把薰衣草精油混着骆驼血灌进去,就能让逆熵符文失效!但动作要快,太阳落山前必须拆完,不然……”
他突然捂住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声音,身体抖得像片落叶:“沙子在尖叫…… 它们说太阳落山后,炸弹会自己醒过来。”
卡隆突然跑过来,手里举着个铁皮罐,里面装着深紫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薰衣草香:“精油来了!我让婆娘把三年陈的都拿出来了,保证管用!”
他身后跟着几个精壮的青年,每人背着个装骆驼血的皮袋,腰间别着把细长的金属管 —— 是商队用来给骆驼放血的工具,正好能插进炸弹的凹槽。
“我们也去。” 穿 S 部落黑袍的老妪突然开口,指挥着几个 S 部落的平民扛起锄头,“沙晶炸弹的埋法是 S 部落的老手艺,我们知道怎么挖最不容易触发机关。”
陈宇刚想反对,就被陆沉按住了肩膀。
“让他们去。” 陆沉的目光扫过那群跃跃欲试的平民,有老人,有青年,甚至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他们比我们更清楚,这不是 X 部落或 S 部落的事,是所有人的事。”
拆弹开始得比想象中顺利。
S 部落的平民用锄头小心地刨开沙层,动作熟练得让 X 部落的战士咋舌 —— 他们挖的角度正好避开逆熵符文的感应区,显然是真的懂行。商队的青年则用金属管精准地插进凹槽,将混着薰衣草精油的骆驼血缓缓注入,每一步都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瞎眼男孩站在中心沙盘旁,骨杖不停地敲击地面,实时报出炸弹的位置变化:“东边第三个在动!快灌血!”“中心的能量在降!再加薰衣草!”
艾丽西亚蹲在他旁边,随时准备用银鸟血应急。她发现男孩报出的位置,竟然和母亲笔记里记载的守沙人能量节点完全吻合,不由得心头一震 —— 这孩子的母亲,难道也是守沙人?
“差不多了。” 卡隆擦了把汗,看着最后一个凹槽冒出紫色的烟雾,那是沙晶被中和的迹象,“再等十分钟,确认所有炸弹都失效……”
话音未落,男孩的骨杖突然剧烈震颤,差点从手里掉下去。他的额头胎记亮得吓人,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不对…… 沙子在骗我!” 男孩的声音变了调,像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中心…… 中心不是炸弹!是…… 是活的!”
陆沉的心脏骤然缩紧,三戒图腾的金光瞬间爆发。他冲向中心沙盘,指尖刚触碰到地面,就感觉到股熟悉的悸动 —— 不是炸弹的能量,是活物的心跳!
“快退!” 陆沉嘶吼着拽起男孩往后跑,“是沙晶母巢!”
地下突然传来沉闷的爆裂声。
刚刚被中和的沙晶炸弹位置同时喷出黑紫色的烟雾,那些烟雾在空中凝聚成只巨大的蝎爪,朝着正在拆弹的平民狠狠砸去!S 部落的老妪反应最快,猛地推开身边的青年,自己却被蝎爪扫中,半边身子瞬间沙化。
“奶奶!” 青年的惨叫撕心裂肺,他想冲过去,却被卡隆死死按住。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中心沙盘突然塌陷,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无数只沙晶触须从洞里钻出,像条巨大的章鱼,将周围的平民卷向洞口。那些刚灌进去的骆驼血和薰衣草在触须上滋滋作响,却只能腐蚀掉最外层的沙晶,根本阻止不了它们。
“是陷阱!” 苏晴的平板彻底黑屏,“威廉姆斯早就知道我们会拆弹!这些小炸弹是诱饵,真正的杀招是母巢!”
男孩突然挣脱陆沉的手,朝着洞口跑去。他的骨杖在沙地上划出蓝光,那些被触须卷住的平民身上突然亮起银鸟图腾的微光,触须竟下意识地松开了些。
“妈妈说…… 母巢的核心在哭……” 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的胎记彻底爆开,化作只银鸟虚影冲向洞口,“它不想杀人!是威廉姆斯在逼它!”
陆沉的三戒图腾突然与银鸟虚影产生共鸣。他看着那些在触须中挣扎的平民,看着男孩义无反顾的背影,突然明白了威廉姆斯的毒计 ——
这根本不是为了炸掉祭坛,是为了让 X 和 S 部落的平民自相残杀。
当 S 部落的人被沙晶母巢吞噬,X 部落的战士会坐视不管吗?当 X 部落为了救人伤亡惨重,S 部落的平民会不会趁机报复?
威廉姆斯埋的不是炸弹,是仇恨的种子。
“陈宇!火力掩护!” 陆沉的骨刀瞬间出鞘,金光劈开迎面而来的触须,“卡隆!把薰衣草往洞口扔!越多越好!”
陈宇的重机枪立刻咆哮起来,子弹裹着骆驼血射向触须,炸开团团血雾。卡隆指挥人把整捆薰衣草扔进洞口,浓烈的香味让触须剧烈抽搐,暂时停下了收缩。
男孩已经冲到洞口边缘,银鸟虚影钻进母巢的瞬间,整个祭坛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听到了。
母巢深处传来阵婴儿啼哭般的呜咽,不是沙晶的嘶吼,是带着委屈和痛苦的哭声。那些疯狂的触须渐渐放缓动作,黑紫色的能量中竟透出淡淡的金光。
“它在…… 回应?” 艾丽西亚的银鸟项链剧烈跳动,“男孩的妈妈…… 到底是谁?”
洞口突然喷出股金色的沙粒,在空中凝成个模糊的女人身影 —— 穿着守沙人祭司袍,怀里抱着个婴儿,正是男孩的母亲!
“伊莎贝拉?!” 陆沉的瞳孔骤缩。
那身影不是艾丽西亚的母亲,却长着张一模一样的脸!
女人虚影对着男孩伸出手,声音温柔得像流水:“小安,告诉他们,母巢的核心是未孵化的沙源,威廉姆斯想把它改造成武器……”
话音未落,女人虚影突然痛苦地扭曲,化作点点金光消散。洞口的触须重新变得狂暴,黑紫色的能量中浮现出威廉姆斯的冷笑:
“多感人的母子情深啊。可惜,太晚了。”
母巢深处传来声震耳的轰鸣,整座祭坛开始剧烈摇晃。男孩被股气浪掀飞,陆沉冲过去接住他时,发现孩子的嘴角溢出黑血,额头的胎记已经变成灰黑色。
“它要…… 破壳了……” 男孩的眼睛突然睁开,不再是瞎眼的混沌,而是闪烁着与母巢相同的金光,“威廉姆斯说…… 破壳的瞬间,所有接触过沙晶的人…… 都会变成傀儡……”
陆沉的心沉到了谷底。
接触过沙晶的人?
X 部落的战士,S 部落的平民,中立商队的成员…… 祭坛上的所有人,几乎都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沙晶划伤过!
陈宇的重机枪突然卡壳,他低头一看,枪管上的沙晶锈迹正在蔓延,爬向他的手背:“操!这玩意儿……”
卡隆的手腕也开始沙化,他看着自己正在变成青灰色的皮肤,突然抓起把刀砍向手臂:“不能变成傀儡!”
混乱像瘟疫般蔓延开来。
有人用薰衣草涂抹沙化的皮肤,有人互相用骆驼血施救,还有人因为恐惧开始互相推搡,刚刚建立的信任瞬间崩塌。
陆沉紧紧抱住男孩,三戒图腾的金光笼罩住周围的人,暂时压制住沙化。他看着那些在恐惧中挣扎的平民,看着洞口越来越盛的黑紫色光芒,突然明白了女人虚影最后的眼神 ——
那不是求助,是警告。
男孩的母亲根本不是伊莎贝拉,是另一个守沙人,一个被威廉姆斯囚禁、用来培育沙源的可怜人。她在母巢里埋下的不是希望,是最后的保险栓。
当男孩的银鸟图腾与母巢共鸣时,保险栓就已经被拉开了。
母巢深处的啼哭突然变成尖啸,黑紫色的能量像火山喷发般涌出洞口。陆沉能感觉到三戒图腾的金光在快速消退,怀里的男孩体温越来越低,像块正在冷却的石头。
“陆沉哥……” 男孩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却突然抓住他的手,掌心的沙粒自动拼出个图案 —— 是中心祭坛的地底结构,在母巢下方,竟还有个更深的通道,“沙子说…… 下面有…… 妈妈的骨笛……”
黑紫色的能量已经到了眼前,陆沉甚至能闻到自己皮肤被腐蚀的焦糊味。他看着怀里即将失去意识的男孩,看着那些在恐惧中哭喊的平民,突然做出个疯狂的决定。
他将三戒图腾的所有能量注入男孩体内,暂时稳住他的生命体征,然后把他塞进艾丽西亚怀里:“带他走!去下面找骨笛!”
“你要干什么?!” 艾丽西亚的声音带着绝望。
陆沉的骨刀指向洞口,金色的光芒在绝境中反而变得更盛:“我给你们争取时间。”
他冲向母巢的瞬间,突然回头对艾丽西亚笑了笑,像在说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告诉念安,她爹不是懦夫。”
黑紫色的能量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
艾丽西亚抱着男孩,看着陆沉消失的方向,银鸟项链突然裂开。她能感觉到,母巢的核心正在破壳,而陆沉的三戒图腾,正在用自己的力量,给那颗即将诞生的沙源,镀上一层金色的保护膜。
这到底是救赎,还是同归于尽?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必须相信陆沉。
抱着男孩钻进通道的瞬间,艾丽西亚最后看了眼祭坛。
那些平民志愿军不知何时重新站在了一起,S 部落的老妪用最后的力气举起蝎形旗,卡隆指挥人把所有薰衣草和骆驼血泼向能量洪流,连陈宇都放弃了重机枪,用身体组成人墙,给她争取时间。
通道口在身后关闭的刹那,艾丽西亚听到了。
母巢的尖啸中,隐约夹杂着三戒图腾的嗡鸣,像首悲壮的战歌。
而男孩的掌心,沙粒组成的图案突然多出条岔路,尽头标着个小小的骷髅头 —— 那是威廉姆斯的标记。
他早就等在下面了。
这不是逃亡,是踏入了威廉姆斯精心布置的最后杀局。
而诱饵,是陆沉用生命换来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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