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战车的烟囱还在冒白汽，王磊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离墨家山门还有半里地，就能看见冲天的黑烟。秘库入口的方向火光熊熊，隐约传来秦军的呐喊，还有青铜齿轮被砸烂的刺耳声响  ——  那是他亲手调试的机关枢纽，现在听着跟小区被强拆的防盗门似的。

“加速！”  他拍着苏清瑶的肩膀，声音因为愤怒发颤。车斗里的赵姬紧紧攥着剑，指节泛白，昨天还娇滴滴喊着要试驾战车的公主，此刻眼里只剩冰冷的杀意。

蒸汽战车碾过最后一道山脊，眼前的景象让王磊的瞳孔骤然收缩。

秘库那道万斤重的青铜门，此刻像块被踩扁的饼干，歪歪扭扭挂在门框上。秦军的运输车排成长队，正把秘库里的机关零件往外搬  ——  有连弩的机括，有木甲鸟的翅膀，甚至还有他刚造到一半的蒸汽机活塞！

“狗娘养的！”  王磊一脚踹开车门，抄起消防斧就跳下去。钛合金斧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比他此刻的眼神还冷。

“巨子！”  几个浑身是血的墨家弟子从石缝里钻出来，为首的断了条胳膊，“秦军半个时辰前攻进来的，他们有破甲弩，我们挡不住……”

“万户雷呢？”  王磊抓住他的衣领，声音嘶哑。万户雷是秘库的镇库之宝，三十个连在一起的巨型火药包，威力堪比小区炸山修路的炸药，一旦被秦军抢走……

弟子的脸瞬间惨白：“被、被他们运走三车了……  说是要献给吕不韦……”

“操！”  王磊一拳砸在战车外壳上，铁皮凹下去一块。他转身跳上驾驶座，猛地推下滑板，“清瑶照顾伤员，赵姬跟我冲！”

“等等！”  苏清瑶拽住他，往他怀里塞了个药囊，“毒箭用的是‘五步倒’，解药在最里面！”

蒸汽战车像头疯牛冲向秦军运输队。王磊故意把烟囱对准拉车的战马，滚烫的白汽喷得马群狂躁不安，纷纷扬起前蹄嘶鸣，运输队瞬间乱成一锅粥。

“给我拦住他！”  秦军将领举着长矛吼道。十几个盾兵列成方阵，想用车轮战困住战车。

王磊冷笑一声，操控战车猛地转向，车头的斧柄撞角精准地钻进盾阵的缝隙。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最前面那面青铜盾被撞得凹陷，后面的盾兵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下去一片。

“来得正好！”  他抓起车斗里的铁链，一端缠在撞角上，另一端甩出，精准地勾住了运输万户雷的马车。

“拉！”  王磊猛地反向操作，战车的蒸汽活塞发出刺耳的嘶鸣，硬生生把重载马车拽得原地打转。秦军车夫吓得跳车就跑，车斗里的万户雷滚出来两个，黑黢黢的像两颗巨型冬瓜。

“砍断铁链！快砍断！”  秦军将领急得跳脚。几个士兵举着刀冲上来，想砍断连接两车的铁链。

王磊岂能让他们得逞？他抡起消防斧，借着战车颠簸的力道甩出。斧刃在空中划过道银弧，精准地劈在最前面那个士兵的手腕上。

“啊！”  断手飞出的瞬间，消防斧又弹了回来，被王磊稳稳接住  ——  这手绝活，还是当年在小区练投标枪时悟出来的。

“墨渊！你找死！”  将领气得亲自冲上来，长矛带着风声刺向王磊心口。

王磊侧身躲开，斧柄横扫，正砸在对方的护心镜上。将领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运输车上，嘴里喷出的血溅脏了万户雷的引线。

“就这点能耐？”  王磊嗤笑，刚想继续操控战车，突然感觉大腿一麻。

低头一看，一支三寸长的弩箭扎在腿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箭杆上涂着的幽蓝毒药，跟之前射中他后背的  “五步倒”  一模一样。

“卑鄙！”  王磊怒喝，反手一斧劈死放冷箭的弩手。但毒性发作得极快，麻痹感顺着血管迅速蔓延，连握着操纵杆的手都开始发颤。

“王磊！”  苏清瑶不知何时冲了过来，手里的银针精准地扎在他的穴位上，暂时压制住毒性，“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秦军的援兵越来越多，连弩队已经架好了阵势，密密麻麻的箭尖对准了战车。王磊看着还在被运走的万户雷，眼里像要喷出火来，却不得不承认，再硬撑下去就是送死。

“撤！”  他咬着牙下令。

苏清瑶二话不说，背起他就往秘库深处跑。她的医术精湛，力气却比王磊想象的大得多，背着个成年男人，脚步依然轻快，在机关残骸间穿梭自如。

“我自己能走……”  王磊挣扎着想下来，却被她死死按住。

“闭嘴！”  苏清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你要是死了，谁来主持大局？谁来……  谁来还我药箱？”

王磊愣住了，随即苦笑。这姑娘，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她的药箱。

“你们先走！”  赵姬突然停下脚步，长剑出鞘的瞬间，寒光映亮了她的脸，“我来断后！”

“公主！”  苏清瑶回头，只见赵姬站在秘库的岔路口，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后是潮水般涌来的秦军。

“别废话！”  赵姬的声音第一次如此凌厉，“再不走，谁都走不了！”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王磊教她的  “小区保安棍法”——  说是棍法，其实就是街头斗殴的野路子，专攻下三路。此刻她手里的长剑用起来，竟也带着几分狠劲。

第一个冲上来的秦兵被她一剑挑中膝盖，惨叫着倒下。赵姬没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剑刃顺势抹过咽喉，鲜血喷溅在她的裙摆上，像绽开了一朵妖异的花。

她的手在抖，胃里翻江倒海，但看着越来越近的秦军，看着苏清瑶背着王磊消失在密道入口的背影，握剑的手反而越来越紧。

“来啊！”  赵姬举起长剑，剑尖滴落的血珠砸在地上，“本公主……  陪你们玩玩！”

秦军显然没把这个娇滴滴的女子放在眼里，三个士兵狞笑着围上来。赵姬却突然矮身，长剑贴着地面横扫，精准地砍断了最左边那个士兵的脚踝。

趁另外两人分神的瞬间，她猛地跃起，长剑从一人的腋窝下刺进去，直穿心脏。这一剑又快又准，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  原来杀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第三个士兵吓得后退半步，赵姬却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她想起王磊说的  “趁你病要你命”，脚尖点地追上，剑刃从对方的锁骨插进去，动作干净利落。

当她抽出剑时，温热的血溅了满脸。赵姬抹了把脸，看着手上的红，突然笑了  ——  原来这就是王磊说的  “成长”，痛得撕心裂肺，却又无比清醒。

“撤！”  她看了眼密道入口，确定秦军暂时追不上，转身想跑，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个青铜面具人。

对方手里的剑泛着冷光，剑尖正对着她的后心。面具下的眼睛里没有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

赵姬猛地转身，长剑横在胸前，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发出嘀嗒的声响。

密道深处，苏清瑶背着王磊狂奔。王磊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却死死攥着那枚从吕伟使者身上搜来的铜管。

“清瑶……”  他低声说，“铜管里的信……  说万户雷……  要炸……”

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苏清瑶的心猛地沉下去。她加快脚步，身后的爆炸声和喊杀声越来越远，但她知道，真正的惊雷，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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