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两侧的崖壁渗着冷汗似的水珠，王磊蹲在块突出的岩石上，手里转着块黑黢黢的石头。这玩意儿吸得他指节发麻  ——  是从秘库深处挖来的磁石，块头比小区门禁的磁力锁芯大十倍，能把三斤重的铁斧吸得纹丝不动。

“都埋好了？”  他低头问。崖下的墨家弟子正猫着腰往土里埋磁石，每块石头间用铁链连着，像埋下一串黑色的地雷。苏清瑶蹲在旁边画标记，白石灰在地上画出的弧线，正好罩住峡谷最窄的地段。

“巨子放心，”  弟子拍了拍手上的泥，“按你说的，埋在表层三寸下，上面铺了层干树叶，踩上去跟平地一样。”

王磊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个罗盘  ——  这是用秘库的青铜针改的，指针被磁石引得疯狂打转，晃得人眼花。“记住，等秦军的铁甲阵全进来，就扳动机关。”  他指着崖壁上的绞盘，“铁链一收紧，这些磁石就会往上翻，到时候……”

“到时候他们就成被粘在铁板上的蟑螂。”  赵姬接话，手里的短弩上了箭，箭头涂着苏清瑶新配的麻药，“我刚才试了下，连我这银箭都能被吸住，更别说他们的铁甲了。”

她说话时，峡谷入口处传来马蹄声。王磊赶紧按住她的肩膀，两人缩回岩石后面。只见秦军的先锋骑兵探路似的跑进来，铁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马蹄踏过埋磁石的区域时，没出现任何异常  ——  干树叶下的磁石被厚土隔着，暂时没露出破绽。

“来了。”  苏清瑶低声说，指尖捏着颗信号弹。远处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铁甲阵正往峡谷移动，甲片碰撞的脆响像暴雨前的蝉鸣，听得人头皮发麻。

王磊数着阵型  ——  前排是举着长戟的重步兵，铁甲厚得能挡住连弩；中间是推着投石机的辎重队；最后压阵的是骑着黑马的将领，红甲在队列里格外扎眼，正是上次从火海里逃出去的吕成。

“这货命比蟑螂还硬。”  王磊嗤笑，“看来上次的烟花没烧醒他。”

赵姬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你看他们的阵型，是不是太挤了？”

王磊眯眼细看，果然。秦军的铁甲阵本应疏密有致，此刻却像被赶羊似的挤在峡谷入口，后面的人推着前面的走，明显是在赶时间。“不对劲，”  他皱眉，“他们像是在逃命。”

话音未落，峡谷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号角声，不是秦军的调子，苍凉得像狼嗥。吕成的队伍瞬间骚动起来，后排的士兵频频回头，连行军速度都快了几分。

“是匈奴的号角！”  苏清瑶脸色骤变，“传闻吕不韦勾结了草原部落，难道是真的？”

王磊心里咯噔一下。如果秦军是被匈奴追着跑，那他们的磁石阵就成了双刃剑  ——  既能困住秦军，也可能把匈奴引进来。那帮草原骑兵可不管什么墨家儒家，见东西就抢，比秦军还难缠。

“不管了，先解决眼前的。”  他拍板，“清瑶，信号弹准备。赵姬，你的骑兵绕到峡谷另一头，堵住他们的退路。”

铁甲阵的前锋已经踏入石灰线标记的区域。最前面的重步兵举着铁盾往前走，脚底板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拉扯感，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拽住。有人低头查看，刚弯腰就惊呼出声  ——  自己的铁靴竟陷在土里半寸，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怎么回事？”  吕成在后面怒吼，一鞭子抽在前面的士兵背上，“磨蹭什么！快点通过峡谷！”

士兵们不敢怠慢，硬着头皮往前冲。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不对劲，铁甲与地面的摩擦声变得刺耳，有的士兵甚至要两个人互相拉扯才能迈开步。最夸张的是个举着铁矛的锐士，矛尖突然不受控制地往地上扎，拔都拔不出来。

“就是现在！”  王磊猛地挥手。

苏清瑶立刻点燃信号弹，绿色的火光在崖顶炸开。崖壁上的墨家弟子同时扳动绞盘，铁链收紧的声响像拉满的弓弦，埋在地下的磁石突然被拽得向上翻转，黑黢黢的石面露出地表，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嗡  ——”

磁石阵列启动的瞬间，整个峡谷仿佛被无形的磁场笼罩。秦军的铁甲像是被施了定身咒，重步兵们举着的铁盾  “哐当”  砸在地上，再也举不起来；骑兵的战马受惊人立而起，马镫被磁石吸得死死的，骑手们摔得人仰马翻；最惨的是推着投石机的士兵，巨大的铁制机括突然被吸向地面，当场砸死了三个没躲开的倒霉蛋。

“妖术！是妖术！”  秦兵们慌了神，有的试图脱掉铁甲，却发现铁甲像长在身上一样，怎么扯都扯不下来，反而被磁石吸得更紧，皮肤被勒出深深的红痕。

吕成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的红甲被磁石吸得贴在地上，战马早就受惊跑了，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手里的长剑插在土里，拔出来的瞬间又  “哐当”  被吸回去，气得他哇哇乱叫。

“这叫什么？”  赵姬的骑兵队正好赶到，看着被困在磁石阵里的秦军，笑得直不起腰。

“电磁脉冲的简易版。”  王磊站在崖上，抓起个火药包往下扔，“现代小区安防必备神器，专克各种铁疙瘩。”

火药包在铁甲阵中间炸开，碎石混着铁屑飞溅。被困住的秦兵躲无可躲，惨叫声此起彼伏。有的铁甲被火药包炸得变形，卡在身上取不下来，活活被烫得满地打滚；有的想往峡谷外跑，却被磁石吸得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墨家弟子的连弩瞄准自己。

“放箭！”  王磊吼道。

崖壁上的连弩同时发射，毒箭穿透铁甲缝隙的噗嗤声不绝于耳。磁石阵里顿时绿雾弥漫，被射中得秦兵很快就浑身麻痹，像被钉在地上的蚂蚱，只能徒劳地扭动。

吕成看着自己的队伍瞬间崩溃，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信号筒，对着天空发射出一道红光。王磊心里警铃大作  ——  这家伙还有后手？

红光在峡谷上空炸开的瞬间，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咔嗒声。不是秦军的投石机，是某种更精密的机关，齿轮转动的声响越来越近，带着金属摩擦的锐鸣。

“那是什么？”  苏清瑶指着峡谷入口。

只见烟尘里冲出十几个黑影，速度快得像猎豹。它们不是骑兵，是装着铁轮的机关车，车身缠着铁链，车头装着巨大的铁锥，最诡异的是  ——  这些机关车居然不受磁石影响，碾过磁石阵时连停顿都没有！

“是天工阁的‘破阵车’！”  苏清瑶的脸色瞬间惨白，“它们的轮子是用桃木做的，不怕磁石！”

破阵车冲进铁甲阵的瞬间，铁链突然甩出，缠住那些被磁石吸住的秦军铁甲。随着齿轮转动，铁链猛地收紧，竟硬生生把被困的秦兵连人带甲拖了出来，像拖死猪似的往峡谷外拽。

“操！还有这种操作？”  王磊骂了一声，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关键点  ——  磁石只对铁器有效，对木质机关车没用。

吕成被破阵车拖出来的瞬间，对着王磊的方向露出个狰狞的笑：“墨渊！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困住我？天工阁的大人早就料到了！”

破阵车的铁锥突然转向，对准了崖壁上的绞盘。随着一声巨响，支撑绞盘的木桩被撞断，铁链瞬间松弛，埋在地下的磁石开始松动，磁场的吸力明显减弱。

“快加固绞盘！”  王磊冲弟子们吼道，同时抓起消防斧，“清瑶，跟我下去！”

他顺着崖壁的藤蔓滑下去，落地的瞬间就被三个从磁石阵里挣脱出来的秦兵围住。王磊没废话，消防斧横扫，钛合金刃口劈在铁甲上，竟直接劈开了道口子，疼得秦兵惨叫着倒地。

“看来磁石减弱了铁甲的防御力。”  他心里一动，斧刃转而劈向破阵车的木轮。

“咔嚓！”

铁锥再厉害，木轮终究扛不住消防斧的劈砍。最前面那辆破阵车的轮子被劈裂，车身顿时倾斜，撞在旁边的岩石上散了架。

但更多的破阵车已经冲了过来，铁锥带着风声刺向王磊的后心。他猛地侧身躲开，却看见破阵车后面，跟着个熟悉的银甲身影  ——  是那个拿着琉璃矛的天工阁将领。

对方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直直地落在王磊身上，嘴角勾起抹冰冷的笑。

王磊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突然明白，吕成发射的信号弹，根本不是为了求救。

是为了引他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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