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陷入尴尬的沉默。

    三人的立场和态度截然不同。

    田力力虽然不喜沈善登，但他旱涝保收，再怎么说，也是五代名义上的头头，有头有脸。

    马可穆勒则代表着国际电影节体系，只是被人强压着过来，要说有什么目的，就是希望维持对中国电影的影响力。

    唯有蒋志强已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只想尽快解套。

    “艺术与商业并非完全对立。”穆勒打破沉默：“我在威尼斯电影节期间，经常需要平衡这两者的关系。”

    他话未说完，蒋志强已经没有了兴致：“吃饭，还是先吃饭吧。”

    蒋志强食不知味的吃完饭，回到酒店房间，不得不借助安眠药才睡下。

    周一，清晨。

    中影发言人召开联合记者会，向多家权威媒体，正式发布了《督公》斩获中国影史票房总冠军，超越《泰坦尼克号》的新闻通稿！

    这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舆论场！

    娱乐媒体和网络平台彻底陷入狂欢。

    所有头版、头条无一例外被“督公破纪录”占据。

    【泰坦尼克号纪录破了】【沈善登封神】【中国电影新王】等话题热度爆炸式增长，评论区成了大型庆祝现场。

    各大门户网站、电影论坛、社交媒体，所有角落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这不是一部电影的胜利，这是一场文化的盛事！

    是真正属于中国电影的骄傲时刻！

    沈善登的名字，被一次次地与“划时代”、“新标杆”、“破局者”联系在一起。

    “牛逼！我就说《督公》能行！”

    “见证历史了兄弟们！咱们一起把国产电影送上冠军宝座！”

    “看完《督公》再看其他片子，总觉得差点意思，沈导赶紧拍续集啊！”

    “这才是我们想看的中国大片！支持！”

    迷迷糊糊，秘书把蒋志强摇醒了。

    “蒋生，您最好看看这个，中影那边有动作。”秘书神色紧张。

    蒋志强只觉得心脏一疼，最近类似的新闻没有好事。

    但他还是手颤抖着打开电脑，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彻底灰败。

    “《督公》票房超越《泰坦尼克号》，成为内地影史第一了。”

    蒋志强的声音空洞无力。

    既然中影敢高调宣布，说明成绩不会差多少。

    而且作为业内人，他很清楚，《督公》票房含金量十足。

    电脑上，韩三平意气风发的照片格外刺眼。

    报道中提到《督公》已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其成功印证了“立足本土、弘扬正气的创作方向是正确的”。

    站在影史票房的山巅，沈善登的名字已不仅仅是一个导演。

    他是理论的提出者，是成功的实践者，是本土电影工业化道路的开拓者，更是用真金白银的票房，为中国电影人赢得尊严的胜利者！

    蒋志强猛地站起来，眼神狂乱，咬牙道：“完了，全完了。该死！我到底在犹豫什么！”

    《督公》登顶影史记录的消息，像一道惊雷，在各种层面炸开。

    范氷氷正在摄影棚拍摄广告，休息间隙，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已然不同。

    啪啪啪！

    响起热烈的掌声。

    “恭喜，恭喜冰冰姐！”

    合作方送上鲜花。

    助理小心翼翼端着笔记本过来，范氷氷看了一眼。

    虽然在昨晚，她作为主创，已经得知了这则尚未正式公布的消息，但此刻满心还是有巨大的惊喜炸开。

    “谢谢，谢谢。”范氷氷看着报道，红唇微张，绽开一个极致明媚又复杂的笑容。

    来到了化妆间。

    助理杨天真道：“冰冰姐，我已经让他们把‘票房女王’‘影史第一女主’通稿发出去了。”

    范氷氷无声的点了点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她经历过太多黑红、争议，但这一次，《督公》带来的热度是如此的不同。

    它温暖、正面、充满力量，让她可以堂堂正正地享受这份荣耀，不必再小心翼翼地看着各方脸色。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给沈善登发了条短信。

    “我的大英雄，我买了新的套装，等你来拆你的‘荣誉礼物’。”

    她越发痴迷这个一手将她从泥潭拉上云端，并赋予她无尽荣耀的男人。

    远在《画皮》剧组的陈坤。

    刚下戏就被经纪人激动地拉住，然后剧组爆发起热烈的掌声。

    听到消息的刹那，陈坤怔在原地，一向沉静忧郁的眼眸里仿佛有星光炸开。

    一部《督公》，彻底粉碎了压在他乃至所有大陆男演员头上的“无票房号召力”的魔咒！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胜利，但他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之一。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只是轻轻说了句：“真好。”

    上海。

    黄晓明成为电话轰炸的焦点，各种恭喜声。

    他人在上海，心却早已飞到了BJ，飞到了《嘉靖》上面，恨不得立刻拍完，然后上映，再然后票房大爆发。

    接到不同渠道传来的确认信息，他兴奋地直接在酒店房间里跳了起来，对着电话那头的经纪人连连喊道：“快！盯紧《嘉靖》项目进度！和陈老师好好沟通，我们必须抓住这股东风！嘉靖帝！我的！必须是我的！”

    “帮我订个花篮，以个人名义送给沈导工作室。”

    黄晓明很清楚，哪怕他在《督公》里演了嘉靖，但并不意味着保险。

    这个行业，没有什么是一定的。

    老乡支持最为重要！

    就连一向沉稳如山岳的陈道明，在得知这个消息时，也不由哈哈一笑。

    笔锋微微一顿，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缓缓晕开。

    但他丝毫不觉，放下笔，走到窗边，负手而立。

    “争气！解气！”

    有阳光普照，也有阴影森然。

    与《督公》方无处不在的狂喜和沸腾相比，《造孽》相关方则感觉这个冬天，前所未有的寒冷。

    某些阴暗的角落里，有人砸碎了手中的酒杯，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

    仿佛得了创伤应激综合征，提都不能提《督公》和那个名字，一提就痛苦就哀嚎。

    遥远的纽约。

    回形针现在关注《督公》所有消息，看着电脑屏幕上关于《督公》破纪录的英文报道，沉默了许久。

    3.6亿，换算成美元，也有五千万美元！

    最终缓缓关上了网页，书房里只剩下他一声悠长而疲惫的叹息。

    BJ。

    蒋志强把自己关在酒店房间里。

    电话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是香港的号码，直接按掉，他现在谁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听。

    想了想，蒋志强拨通了回形针那边的电话。

    隔着大洋和时差的两人沉默了。

    《督公》的票房成绩，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他们早已冰凉的心。

    曾经掀起巨大声浪的《造孽》，此刻在《督公》这轮煌煌大日之下，连一丝水汽都被蒸发殆尽，彻底沦为了背景板和反面教材。

    所有的挣扎、辩解、暗中运作，在这绝对的、由市场和民心共同铸就的荣耀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他们仿佛能听到，命运的审判钟声，正在耳边敲响。

    长久沉默后，蒋志强开口道：“我给了，公开声明赞美《督公》的成绩，以《造孽》的名义恭喜《督公》，把它最后一丝争议也给消除。他上映，我下映，从此是《造孽》主动让位，我还与荣有焉。”

    回形针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人之常情。”

    挂断回形针的电话。

    田力力和马可穆勒找了过来。

    “蒋先生，你做什么？”

    田力力惊问。

    蒋志强现在不恨沈善登，至少沈善登人家是敌对方，他只恨田力力这样搞不清情况的猪队友。

    他还能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

    不给吗？

    他非要！

    谁能不给？！

    蒋志强几乎是在嘶吼道：“我认输！我赞美！我认错！只要沈善登能高抬贵手。”

    马可穆勒摇了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几近崩溃的蒋志强。

    田力力则叹了口气，望向窗外BJ雾蒙蒙的天空。

    在这一刹那，三个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中国电影的游戏规则已经改变了。

    制定新规则的人，正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沈善登。

    蒋志强抬起头，问道：“现在，我们能见到沈善登了吗？能不能就此罢手？”

    酒店房间内一片寂静，无人回答。

    因为决定权不在他们手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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