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大典落下帷幕，各峰长老陆续带着新收的弟子离去。白絮起身，目光扫过祁睿慈与舒娉婷，道：“随我来吧。”

两人连忙跟上，刚走出大殿正门，一道清脆的童声便远远传来：“娘亲！”

舒娉婷抬眼望去，前方站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她梳着双丫髻，发间系着鹅黄丝带，一张小脸粉雕玉琢，玉雪可爱，正是白絮的女儿——白叶。只因她母亲姓白，父亲姓叶，所以她叫白叶，至于为什么叫“白叶”而不是“叶白”，那是因为白絮觉得“叶白”读起来不好听，便硬是改成了白叶。当年叶掌门还在世时，对这个理由哭笑不得，却终究还是依着妻子的意思办。

小姑娘身后，一只体态庞大的丹顶仙鹤正昂首而立，羽翼洁白如流云，长长的脖颈优雅地弯曲着，见白絮出来，温顺地低了低头。

白叶早已按捺不住，迈着小碎步跑过来，仰起脸看着白絮，又好奇地打量着她身后的两人。

“这是祁睿慈，这是舒娉婷，以后便都是你的师兄师姐了。”白絮的声音不自觉柔和了些，对女儿介绍道。

“师兄好，师姐好！”白叶脆生生地喊道，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祁睿慈对白叶微微颔首，舒娉婷却忍不住弯下腰轻轻捏了捏白叶白嫩的脸蛋：“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叶乖乖开口：“我叫白叶，但大家都爱叫我小叶子，师姐你也可以叫我小叶子。”

舒娉婷看着白叶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睛，心头一动，问道：“小叶子，你有没有觉得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白叶歪着小脑袋，一脸茫然：“啊？哪里怪了？”

“怪可爱的。”舒娉婷笑眯眯地说。

小叶子先是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脸微红。她往白絮身后缩了缩，又忍不住探出头来：“师姐你好坏，拿我开玩笑！”

白絮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舒娉婷见逗乐了小丫头，兴致更高了，又故作严肃地盯着白叶：“小叶子，你的脸上有点东西。”

小叶子闻言，立刻用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什么东西？”

白絮和祁睿慈也下意识看向小叶子的脸。

“有点漂亮。”舒娉婷一本正经地说。

“噗嗤——”这次连白絮都没忍住，轻笑出声。祁睿慈嘴角抽了抽，忍俊不禁。

"哎呀！"白叶羞得把脸埋进白絮的衣袍里，只露出两只红红的小耳朵。小叶子拉着白絮的衣袖撒娇：“娘亲你看师姐她！”嘴上这么说，眉眼处却是掩不住的笑意，满是被夸后的欢喜。

白絮拍了拍女儿的手，对舒娉婷道：“别逗她了。走吧，乘鹤回紫微峰。”

白絮带着白叶轻盈跃上仙鹤背部，祁睿慈也紧随其后。舒娉婷看着那离地数丈的高度，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往上爬。仙鹤似乎察觉到她的恐惧，特意伏低身子，还伸出一只翅膀给她当阶梯。

“谢谢啊。”舒娉婷小声对仙鹤道谢，换来一声轻柔的鹤唳。

一行人乘鹤而起，穿过云层向紫微峰飞去。舒娉婷紧抓着仙鹤的羽毛，眼睛都不敢往下看。小叶子咯咯直笑：“师姐胆子好小哦！”

“……我恐高。”  其实她除了恐高，她还有挺多害怕的东西：

她有巨物恐惧症，害怕大傻逼；

她有深海恐惧症，害怕深鲸病；

她有密集恐惧症，害怕心眼子多的人；

她还有数字恐惧症，害怕老6……

风从耳畔掠过，下方的殿宇与山峦渐渐缩小。舒娉婷的几句夸夸让小叶子对她生出了不少好感，小叶子一路上叽叽喳喳地给舒娉婷介绍沿途景致，舒娉婷被她的话分散了注意力，恐高症状缓解了不少，两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飞过丹霞峰上空时，一股奇异的甜香忽然飘来，像是花蜜混着药草的气息，甜得有些发腻。此时，除了舒娉婷，所有人都知道施法术隔绝气味。

舒娉婷忍不住深吸了一口，还傻乎乎地问：“这是什么气味？好香啊。”说罢，她感觉头脑中一阵眩晕，晕倒前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叶子说的：“哎呀师姐不要吸，这是炼丹失败了散出来的毒气。”

然后，舒娉婷彻底失去了意识。

“师姐！”白叶惊呼一声，慌忙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捂住舒娉婷的口鼻，又急得看向白絮，“娘亲，师姐她……”

“无妨，吸入不多，睡一觉就好了。”白絮面色平静。

仙鹤飞行速度快，片刻间便飞离了丹霞峰上空。那股甜香渐渐消散，小叶子这才松了口气，她紧挨着舒娉婷坐下，护着舒娉婷的身体以免摔下去。

抵达紫微峰时，舒娉婷仍未醒来。仙鹤在峰顶的空地上落稳，白絮从储物戒中取出两块莹白的玉牌，递给祁睿慈：“这是宗门身份牌，刻着你们的名字，凭此可出入峰中洞府，也能在外证明身份。”她指了指不远处两座相邻的小院，“东边那座是舒娉婷的，你先将她安置过去。”

祁睿慈接过玉牌，目光落在昏迷的舒娉婷身上，略一犹豫，还是俯身将不省人事的舒娉婷打横抱起。

“我去……”小叶子想跟过去，却被白絮拉住。

“让你师兄安置吧，她明儿醒了你再去。”白絮摸了摸女儿的头，看着祁睿慈抱着舒娉婷走进东边的小院，带着小叶子转身朝主殿走去。

祁睿慈将舒娉婷轻轻放在小院的床榻上，又取了薄毯盖在她身上，才转身离开。

他记得来时将马车停在了山门外的空地上，里面还放着他和舒娉婷的行囊，以及那只被舒娉婷取名为“小白”的小兽。

山门前，那辆华贵的马车依旧停在原地，车夫也在原地守着，祁睿慈掀开马车帘，里面的东西一样都没少。

角落的软垫上，那只通体雪白的小兽正蜷缩着打盹，蓬松的大尾巴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两只毛茸茸的尖耳。祁睿慈伸手轻轻碰了碰它的尾巴，小白猛地惊醒，金色的瞳孔警惕地瞪着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在警告。

小白朝他身后看去，没看见舒娉婷，心中犯嘀咕：怎么是他？那个蠢女人呢？

祁睿慈记得舒娉婷对这小兽十分宝贝，一路都抱在怀里，怜爱有加。

祁睿慈也不在意小白对他莫名其妙的敌意，他拎起自己和舒娉婷的包裹行李，又嘱咐了车夫几句话，最后他居高临下看了一眼小白，冷声道：“想去见你主人就跟上我。”

小白闻言，明白舒娉婷是不会来了，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祁睿慈。

祁睿慈带着小白，拎着包袱，再次踏上回紫微峰的路。

回到紫微峰，他先将小白和舒娉婷的包袱送进了东边的院子。此时舒娉婷仍在昏睡，呼吸均匀，脸颊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红晕。

祁睿慈将她的包袱放在床头的矮凳上。小白见到她，立刻颠颠地跑到床榻边，凑近舒娉婷的脸闻了闻，见她只是睡着，没什么大碍，小白才松了一口气，它一跃跳上床，蜷在她的枕边，用尾巴圈住自己，再次闭上了眼睛。

待拎着行李回到自己的院中，祁睿慈轻轻吁了口气。今日幻境试炼、登天梯、拜师一连串的事情下来，竟也有些乏了。他原本还打算修炼的，罢了，明日还要随师尊修行，早些歇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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