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被杀鸡儆猴的钱谦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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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十二年(1636年)二月十三日,金陵城,文华殿
文华殿内,气氛异常凝重。殿内官员行色匆匆,脚步急促,人人脸上都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焦虑。自去年底大同社三路增兵、南明被迫紧急扩军十万以来,这座南明的中枢的殿堂,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超负荷运转。
从大同军增兵扬州开始,巨大的舆图挂在大殿中央,代表大同军兵锋的红色箭头,正从江北三个方向直指江南,每个看到这副军事地图的南明官员,就会不由自主的加快自己的脚步。
而在殿内一场阁部级的高层会议正在召开。
户部尚书郑三俊声音略感疲惫道:“首辅!诸位部堂!自征兵令下,朝廷每月开支陡增百万两之巨!太仓存银,犹如烈日下的雪水,肉眼可见地消融!照此下去,不等夏粮入库,国库便要彻底告罄!”
侯恂坐在首辅位置上,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他目光扫过舆图上那刺眼的红色箭头,沉声道:“把建造战舰、招募水师的款项先挪过来应急!”
半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救国债券,筹集了六百万两巨款,名义上是为重建水师以抵御大同海上威胁。
然而大同社在江北厉兵秣马的姿态,迫使朝廷将重心完全转向了长江防线。侯恂早就想好要挪用于征召这十万新兵、打造军械、加固江防工事了。反正也不会有人来管朝廷是怎么花这笔钱的。当然是哪件事情要紧花在哪。
郑三俊苦着脸道:“朝廷就是挪用了这笔钱才能支持的住,要不然哪来的钱财来养活这新招募的10万士兵。”
文震孟不满道:“这才2月份,600万两银子就快用光了,你这个户部尚书是怎么当家的?”
郑三俊委屈道:“朝廷这半年来花钱如流水,新招募十万大军,士兵要给军饷,要给安家费,要打造火枪,火炮。长枪铠甲,长江防线要修堡垒,还要制造战舰,还要去聘请西班牙,荷兰这些西洋人做教官,这哪一样不需要花钱,现在光是每月军饷,按新兵三两、沿江驻防的士兵六两,一月开销就是近百万两。”
文震孟质疑:“以往朝廷税银不过四五百万两,尚能维持九边数十万大军!如今岁入远超两千万,怎反捉襟见肘至此?”
兵部尚书范景文马上解释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局势需要精兵,养精兵就要花钱,火器造价也贵,一杆火枪市价近二十两,红夷大炮虽然朝廷能制造业也要五百两!而整个长江防线需要千门红夷大炮,这就是五十万两。”
郑三俊长叹道:“文阁老,你也说了是以往,以往朝那是敢欠饷!九边将士欠饷常事,最多的积欠了两三年军饷!将领喝兵血,兵士劫掠自肥,朝廷只当不知。
如今呢?大同社虎视眈眈,我军战斗力本就不如人,再敢欠饷,只怕顷刻哗变!这安家费、足额军饷,都是买命钱!再者,”他加重了语气,“当年制造军械,靠的是征发民夫、摊派物料,近乎无偿!成本自然低廉,但这样制造的火枪炸膛,火炮无用,军中的将士不敢用,用这样的火器打起仗来屡战屡败。现在朝廷要给工钱,物料也给的十足,花费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文震这下不说话了,当年朝廷军队的战斗力如何他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养一支战力强悍的军队花费会如此巨大。
侯恂沉默了。冰冷的现实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他苦心孤诣维持的南明朝廷,像一个被蛀空的巨人,外表庞大,内里却已腐朽不堪。面对大同社泰山压顶般的军事压力和内部失控的财政黑洞,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良久,他严肃道:“再发一千万两债券,以贴补朝廷的军费。”
殿内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首辅!万万不可啊!”郑三俊急得差点跳起来,“去年六百万两债券,已闹得江南士绅怨声载道,进贤、上饶、余杭等地举人秀才哭庙抗捐,朝廷弹压安抚费尽心力!再发千万两?这…这无异于火上浇油,只怕江南未等大同军至,便先自乱阵脚了!”
“乱?”侯恂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殿内诸臣,“不发债券,坐视太仓耗尽,军心涣散,大同军打过长江,我等皆为阶下囚!那时,便不是乱,而是朝廷败亡!”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自老夫起,内阁部院大臣,俸禄只领半数!四品以上官员,领六成!五品官员,领七成!七品官员,领八成!余下胥吏,领九成!所扣俸禄,尽数认购此新债!以为表率!”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这是前所未有之事!侯恂此举,将整个南明官员都得罪了。
“首辅!”文震孟等人惊呼。
侯恂抬手制止,独断专行道:“诸公!国难当头,岂容我等独善其身?江南富庶之地,权贵豪商云集,难道连千万银子都拿不出来?
秦淮河上,为博名妓一笑,一掷千金者比比皆是。江南有钱,只是不在朝廷手中。”
我辈既食朝廷俸禄,当为天下先!让他们看看,朝廷重臣是如何毁家纾难的!然后。”
他目光转向郑三俊,语气斩钉截铁,“以此表率,晓谕江南士绅大族!告诉他们,这不是摊派,是忠义救国,是为保住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若吝惜钱财,待大同社铁蹄踏碎金陵,彼等之万贯家财、如花美眷,皆为他人囊中之物!让他们掂量掂量,是倾囊相助,还是坐以待毙!”
侯恂此刻,竟隐隐理解了徐晨。他终于明白为何大同报上总能看到徐晨在黄河工地挥汗如雨的画面。
以前他对徐晨的行为嗤之以鼻,现在已经不是上古之时,这作秀给谁看?
但现在他有点钦佩了,我连我自己都砍一刀,而且还砍的最重,谁还能说我有私心,那么下起手来也就不用客气了。
他对金陵城的权贵不满,各个富可敌国,不想的报效朝廷,对妓子之辈却一掷千金,是要好好的让他们出出血了,不要以为自己父辈跟着太祖成祖打天下,富贵的日子就能一直过下。
郑三俊无言以对了,不要看现在南明朝廷好像内忧外患,但秦淮河依旧繁荣。
几日前,保国公朱国弼花费千金为一个叫寇白门的花魁赎身,还派遣了五千家丁迎娶他入门,轰动整个金陵,据说这场婚礼花费超过了2万两。
也不怪侯恂恼火了,这些勋贵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南北都要打起来,纳花魁也就算了,还偏偏要弄得如此大张旗鼓。
他们在这里东移西挪,但朝廷依旧亏空,那些权贵为了一个妓女却要花费2万两银子,不怪首辅要发怒了。
说完债券的事,文震孟拿出一份来自福建的加急文书:“首辅,福建督师张溥急奏:请朝廷允准其清理福建五卫十二所故有军田。
据其查证,洪武年间军田应有三百余万亩,今在册者不足三成!张溥欲以此田,招募安置新军,重建卫所,仿太祖旧制,练得六万‘兵有恒产’之精锐,以固海防!”
范景文闻言大惊:“张天如疯了不成?此乃虎口拔牙!那些军田,百年来早被卫所将门、地方豪强瓜分殆尽!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这是要逼反福建将门,引火烧身!”
郑三俊皱眉头道:“闹出兵变倒是小事,某只怕会引来大同军,如此福建行省危矣。”
文震孟苦笑道:“天如请朝廷调离五卫十二所有的军官。”
侯恂眼中却精光爆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告诉张溥!朝廷准了!”
不等范景文等人反对,侯恂语速极快地下令:“即刻以朝廷名义,擢升福建五卫十二所都指挥使、守备、千户等主要将官入金陵‘述职’!待彼等离闽,张溥即可着手清丈军田!若遇阻挠,可便宜行事!”
“再告诉张溥!朝廷予他全权!但福建若因此大乱,他张天如就是朝廷给福建将门、给天下士绅的交代!朝廷需要的是六万精兵,不是一个烂摊子!他若做不到,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拿他的人头去安抚福建!”
侯恂的话如同惊雷,震得殿内鸦雀无声。这已不是支持,而是将张溥推到了悬崖边上!成了,福建行省军力大增,或许能续命;败了,张溥就是平息福建怒火的祭品!
范景文倒吸一口凉气:“首辅!此乃军国大事,岂能如此操切!”
侯恂猛地指向北方道:“老夫也想徐徐图之!可徐晨会给老夫时间吗?大同军已经开始增兵了!我等已无退路!能者上,庸者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张天如既有此胆魄,就让他去闯!闯出一条血路来!
文华殿的会议结束后,侯恂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值房。
窗外天色阴沉,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千万两!这个天文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知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在挑战整个江南士绅阶层忍耐的极限。去年的六百万两债券,已经让江南怨声载道,士绅离心离德。如今再翻一倍,无异于在即将沸腾的油锅里再泼一瓢冷水,是时候让金陵的勋贵来承担责任。
“来人!”侯恂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道:“请锦衣卫指挥使祖泽润即刻来见!”
不多时,身着飞鱼服的祖泽润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阁老,您召下官?”
侯恂没有寒暄,直入主题,眼神锐利如鹰:“泽润,朝廷决议再发一千万两债券,江南富庶,权贵云集,此债当由他们来认购大头!”
他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早已拟好的名单递给祖泽润:“此乃金陵勋贵认购额度。魏国公府,五十万两!成国公府,四十五万两!其余勋贵,按其爵位高低、家产厚薄,分别认购三十万、二十万、十万不等!名单在此,你亲自督办!”
祖泽润接过名单,扫了一眼上面那些显赫的名字,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这些世代簪缨、坐享富贵的金陵勋贵,平日里眼高于顶,对他们这些浴血沙场的北方将门多有鄙夷,私下里讥讽他们是“北边来的叫花子”,“逃难来江南要饭的丘八”。如今该是他们为这份傲慢和安逸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阁老放心!下官定让他们慷慨解囊,”祖泽润抱拳领命,语气中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对付这些养尊处优的勋贵,他有的是办法。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必要时,他不介意让诏狱的阴风吹进那些雕梁画栋的国公府。
“很好!”侯恂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森寒:“还有一事!钱牧斋,近来很活跃呀。”
祖泽润眼中寒光一闪:“阁老明察!钱谦益此獠,上次被百官揍了一顿之后,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他四处串联,妖言惑众,俨然成了金陵城中反对新政、攻讦阁老您的魁首!”
他详细禀报:“近半年来,金陵城内外发生的三起影响恶劣的‘士子哭庙’事件,背后皆有此老的手笔!他利用自己在士林残存的影响力,煽动那些对加税、债券不满的读书人,聚集文庙,指天骂地,控诉朝廷‘横征暴敛’、‘苛政猛于虎’!”
他府邸如今成了失意官僚、不满士绅的聚集地!每日高谈阔论,大肆抨击阁老您的施政方略。
说您只知搜刮江南,不知体恤民艰,说您打压忠良,自毁长城,说您任人唯亲,导致澎湖惨败,东南海疆洞开。”
“他更是颠倒黑白,将东番岛失陷、澎湖海战惨败的罪责,一股脑扣在阁老您和吴总兵头上!说什么若非阁老一意孤行剿灭郑芝龙,以其纵横海上数十年的经验和水师实力,东番岛必不会轻易陷落!即便陷落,有郑芝龙在,大同水师岂敢如此猖狂?东南何至于此等被动?此等言论,在不明真相的大户中颇有市场。”
“更有甚者,他竟公然诋毁阁老您‘内战内行,外战外行’!言下之意,您对付自己人手段凌厉,对付大同社,则束手无策!此等诛心之论,用心何其歹毒!”
祖泽润的汇报,让侯恂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侯恂的手重重拍在桌案上道:“好一个钱牧斋!好一个忠臣义士!既然他如此忧国忧民,本阁老岂能辜负他这片赤诚之心!”
他眼中寒光四射,盯着祖泽润,一字一句地下令:“泽润!你亲自去一趟钱府,带上三十万两的债券文书!告诉钱牧斋,朝廷深知他心系社稷,满腔忠义,值此国难当头之际,正需他这等老成谋国、德高望重之臣挺身而出,为天下表率!这三十万两债券,便是朝廷对他最大的信任和倚重!让他务必‘尽心竭力’,为朝廷分忧!”
“遵命!”祖泽润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光芒。
“下官定让钱牧斋感恩戴德认购债券,让其成为天下的楷模。”祖泽润狞笑着领命,转身大步离去,飞鱼服的下摆带起一阵冷风。
值房内,侯恂望着祖泽润离去的背影,眼神冰冷。打压钱谦益,只是想杀鸡儆猴,希望那些勋贵能老实一点,把这1000万两银子拿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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