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最终成了催命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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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快得带起一阵轻微的眩晕。
她没有任何犹豫,丢下手里削了一半的土豆和那把破菜刀。
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贴着冰冷的墙壁,迅速而轻捷地溜到了厨房通往后院的那扇小角门边。
后院里堆着高高的柴垛,晾晒着一些干货。
几个粗使婆子正坐在小马扎上,一边择着豆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声音不高,但顺着风能飘过来。
苏渺屏住呼吸,将自己缩在门后的阴影里,耳朵像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风中的只言片语。
“要说惨,还是苏府后街那些人惨哟……”一个婆子摇着头,唏嘘着。
苏府后街!
刘婶子!
小栓子!
那些最早跟着她、用双腿跑出“锦绣速达”第一片天地的底层妇孺!
苏渺的心脏骤然缩紧!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婆子接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神秘和恐惧,“那铁蛋,多凶悍的一条汉子!当年跟着那姓苏的,听说在江南,一个人就敢拎着刀去挑盐枭的堂口!可那姓苏的一蹬腿……唉!”
蹬腿……
苏渺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掐破了刚刚凝结的血痂,新鲜的刺痛感传来。
“树倒猢狲散呗!”
第三个婆子语气带着点事不关己的冷漠。
“那姓苏的女人在的时候,还能压得住阵脚,用那什么‘安身契’、‘生养死葬’拴着人心。她一死,底下那些没头苍蝇似的,铁蛋带着几个最死忠的,叫什么石头、狗儿、小毛的?还有几个妇人,硬是梗着脖子去找上头要说法,要兑现那什么契……”
“说法?”
第一个婆子冷笑一声,带着浓浓的不屑。
“跟谁要说法?”
“跟那些吞了他们主子的豺狼虎豹要说法?那不是找死吗!”
“听说是夜里……就在苏府后街那片破窝棚……唉,惨呐!火光冲天!喊杀声!哭嚎声!第二天,就剩下一片焦炭!人都烧得认不出了!”
“官府来草草看了一眼,说是流民械斗,失火走水……呸!骗鬼呢!”
焦炭……认不出……流民械斗……
每一个词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渺的灵魂上!
她仿佛能闻到那夜焦糊的血肉气息,能听到铁蛋最后绝望的怒吼,刘婶子、小栓子他们惊恐的哭喊……
她承诺给他们的“生养死葬”,最终成了催命的符咒!
“那……那后来呢?”第二个婆子似乎也被这血腥气惊到,声音发颤。
“后来?哪还有什么后来!”
第三个婆子嗤笑。
“领头拼命的都死绝了,剩下那些骑手,腿脚快的连夜跑了,跑不掉的,要么被别的车马行收去当牛做马,工钱压得比从前还狠!要么……听说城西乱葬岗,又多了不少无名尸首……”
“那‘锦绣速达’?早就连渣都不剩喽!那些靛蓝的破旗子,听说都被收破烂的捡去当抹布了!”
抹布……
苏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厨房角落里,那堆油腻破布中半掩着的靛蓝色残片。
那片黯淡的金色羽毛轮廓,此刻像一张咧开的、无声嘲讽的嘴。
她的心腹,她的根基,她曾许诺庇护的人……在她死后,被付之一炬,尸骨无存,成了乱葬岗的无名枯骨,成了别人口中轻飘飘的“渣滓”。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灵魂深处那团烙印之火,不再是灼热,而是变成了幽蓝的、焚尽一切的冰冷!
“你们几个!嚼什么舌根!”李嬷嬷尖利刻薄的声音如同鞭子,猛地抽断了婆子们的闲聊。
她捂着肚子回来了,脸色依旧不好,怒气全撒在了偷听被抓包的苏渺身上。
“小满!你这作死的贱蹄子!”
李嬷嬷几步冲过来,枯瘦如同鸡爪的手指狠狠拧住苏渺的耳朵,用力往上提!
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
“让你削土豆!你躲这儿偷懒听壁角?!皮痒了是不是!”李嬷嬷唾沫星子喷了苏渺一脸,另一只手劈头盖脸就扇了下来!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厨房里炸响!
苏渺被打得头猛地偏向一边,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耳朵被拧得快要撕裂。
属于“小满”身体的恐惧本能让她瑟缩了一下,但灵魂深处那冰冷的火焰却烧得更旺。
“嬷嬷……我……我没偷懒……我只是……想找点水洗洗土豆上的泥……”她垂下眼,声音带着卑微的颤抖,是这具身体最习惯的求饶姿态。
指甲却更深地掐进了掌心的伤口里,新鲜的血液混着泥土的污黑,黏腻一片。
“洗泥?我看你是想洗清你这身贱骨头!”李嬷嬷啐了一口,猛地松开拧耳朵的手,却顺势狠狠推了她一把!
苏渺本就虚弱,被这大力一推,脚下不稳,踉跄着狠狠向后摔倒!
“砰!”
后腰重重撞在身后一个装满脏水的泔水桶边缘!
剧痛瞬间从腰椎蔓延到全身!
桶里酸腐恶臭的脏水溅了她一身一脸!
黏腻冰冷的液体顺着头发、脖颈流进粗布衣服里,带来令人作呕的触感。
“啊!”
她痛呼出声,蜷缩在冰冷油腻的地面上,浑身湿透,散发着恶臭,后腰的剧痛和脸上的火辣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装死?!给老娘起来!”李嬷嬷毫不留情,穿着硬底布鞋的脚狠狠踢在她的小腿上!
剧痛!
苏渺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身体却像散了架。
“没用的东西!连桶水都扶不稳!天生的扫把星!克死爹娘,在哪儿都惹晦气!”
李嬷嬷叉着腰,居高临下地咒骂着,唾沫横飞。
“瞧瞧你这副鬼样子!跟阴沟里的烂泥一样!还想学人家攀高枝?做你的春秋大梦!赶紧给老娘滚起来!把地上这摊脏东西舔干净!再把厨房里里外外都给老娘擦一遍!擦不亮堂,今晚别想吃饭!滚去柴房睡!”
舔干净?
擦亮堂?
柴房?
极致的侮辱和冰冷的恨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
苏渺趴伏在冰冷恶臭的地面上,身体因剧痛和屈辱而剧烈颤抖。
她沾满泥污和泔水的手指,在油腻的地板上无意识地抓挠着,指甲划出几道浅浅的白痕。
就在这极致的黑暗和屈辱中,她的指尖,在油腻的污垢下,突然触碰到了一个小小的、坚硬的、带着熟悉棱角的东西。
她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是那块靛蓝色的、印着残破金羽的平安旗碎片!
不知何时,它从那堆破布里滑落出来,又被她撞翻的泔水桶流出的脏污冲到了她的手指边。
指尖传来粗布特有的、微糙而坚韧的触感。
那黯淡的金线羽毛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在满地狼藉的污秽中,像一颗沉入淤泥却依旧不肯熄灭的星火。
苏渺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她慢慢蜷起手指,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将那块小小的、不足巴掌大的靛蓝色碎片,紧紧攥在了手心!
碎片边缘的毛刺扎进她掌心的伤口,带来尖锐的刺痛,混合着泔水的恶臭和泥土的腥气。
这痛楚,如此真实。
这污秽,如此刺眼。
这碎片,如此冰冷。
李嬷嬷刻毒的咒骂还在继续,像背景的噪音。
苏渺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用手臂支撑着自己,从冰冷恶臭的地面上,一点一点地爬了起来。
她站直了身体,尽管摇摇欲坠。
湿透的粗布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这具年轻身体瘦骨嶙峋的轮廓。
脸上带着清晰的五指红痕和污迹,嘴角残留着血丝。
后腰和小腿的剧痛让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她站起来了。
目光,不再卑微闪躲,而是穿过厨房里弥漫的油烟和昏暗的光线,直直地、平静地看向叉腰怒骂的李嬷嬷。
那眼神,不再是“小满”的恐惧和麻木。
那是一种沉淀了滔天巨浪、看透了生死别离、淬炼了无边恨意后,最终归于一片死寂冰原的平静。
平静之下,是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李嬷嬷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平静到可怕的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悸,咒骂声都卡顿了一下。
随即是更大的怒火。
“看什么看?!你这小贱人还敢瞪我?!反了天了!”
苏渺没有回答。
她只是慢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姿态,抬起那只紧紧攥着靛蓝碎片的手。
碎片被泔水浸透,边缘沾染着泥污,黯淡的金羽在油污中几乎难以辨认。
她将这只手,连同那块肮脏的碎片,一起按在了自己同样肮脏、还在隐隐作痛的心口位置。
隔着湿冷的粗布衣服,掌心伤口的刺痛,碎片毛刺的扎痛,心口那团冰冷烙印的灼痛,以及后腰、脸颊、小腿上李嬷嬷赐予的伤痛……所有的痛楚在这一刻汇聚、交织。
她依旧看着李嬷嬷,眼神平静无波。
然后,她微微地、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那不是笑。
那是一个被命运反复碾轧、被现实狠狠践踏后,灵魂烙印深处迸发出的、无声的、冰冷的战书。
灶膛里的火,噼啪一声,又爆出几点火星。
照亮了她沾满污秽的脸庞上,那双深不见底、如同淬了寒冰的眼眸。
李嬷嬷被这眼神看得心底发毛,色厉内荏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干活!把地上舔干净!”
苏渺缓缓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底翻涌的冰河。
她没有再看李嬷嬷一眼,仿佛对方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
她慢慢地弯下腰。
每动一下,后腰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她捡起地上翻倒的泔水桶——那桶很沉,边缘还沾着她刚才撞上去留下的污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的血痕(来自她撞上去时破裂的嘴角或身上的伤口)。
她没有去“舔”地上的污秽。
她只是拖着那只沉重的、散发着恶臭的木桶,一步一顿,走向墙角那个巨大的水缸。
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
每一次迈步,小腿被踢中的地方都钻心地疼,但她没有停顿。
舀起冰冷的清水,一瓢,一瓢,倒入泔水桶中。
清水冲淡了污浊,却冲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酸腐气味。
然后,她拿起角落里最破旧、最油腻的一块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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