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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4章 结伴而行,辽东都司


十日后,大雪封山,

    茫茫白雪呼啸而过,将官道都盖得看不清踪迹。

    给辽东运送钱粮的队伍在风雪中不曾停歇,顶着风雪前行。

    郁新穿上了厚厚棉袄,没有坐在马车中,

    而是下车用力推着箱壁,以此让战马省些力气。

    但他终究是文弱书生,出来不到半个时辰,手掌就已经冻僵,没有任何知觉。

    到了最后,他还觉得自己的手掌暖暖的。

    “大人,你进马车,你在外面帮不上什么忙,我等还得照顾你。”

    千户成俊驾马来到中央位置,

    见郁新也在车外,不由眼睛一黑,心中暗骂这不是添乱嘛。

    郁新却不停地摇头:

    “弟兄们都在外面,本官怎么能躲在车里。”

    “快进去快进去,我等要加速前行,

    过了这山坳风就能小一些,大人跟不上。”

    成俊也没有跟他废话,挥了挥手,两名军卒上前,将郁新塞进了马车里。

    成俊在外面喊道:

    “前军发现了大宁都司车马的痕迹,我们快一些说不定能追上。

    郁大人你在里面坐稳了,别出什么差池。”

    郁新听闻此言,也没有再要下车,

    而是将麻木的手掌放在火炉上,感受着其中温润,满脸忌惮.

    这天气太冷了。

    随着加速前行,马车摇摇晃晃得愈发厉害,

    郁新透过窗户向外看去,两山之间白茫茫一片,视线能见程度不到一丈,

    偶尔看到那忽隐忽现的黑色高山,令人畏惧。

    “这等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他是明初吴县人,也就是江苏苏州人,

    一辈子见到雪的次数都有限,

    但来到了关外

    他算是理解了,为什么北方草原人要铆着劲地向南冲。

    这等天气,多待一天都是罪过。

    一阵复杂思绪中,窗外冷风戛然而止,

    世界像是一瞬间陷入平静。

    郁新猛地抬起头,掀开帘幕看向窗外,

    这时,马车外隐隐有声音传来:

    “过了过了,走出山坳了。”

    郁新听了,脸色舒缓,一下子绽放出笑容,

    这份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尤为珍惜。

    这时,成俊又匆匆跑了过来,有些激动地开口:

    “大人,前方三里发现了大宁队伍,

    人数两千余,此刻正在一处背风地歇息。”

    郁新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急忙发问:

    “是陆大人的队伍?”

    “应当没错,斥候回报.两千余人中有将近半数的精锐军卒,其余都是吏员以及工匠。”

    “快快快,全速前进,我等追上去,

    这冰天雪地的,结伴而行也比孤苦伶仃好。”

    成俊点了点头:

    “郁大人在车中坐稳,我等加快赶路。”

    五百人的车队在清理了车轮以及战马身上的积雪后,快速向前。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

    见到了位于山坡背面的一处营地,篝火成群,帐篷连绵。

    官道两旁,百余名披坚执锐的黑甲军卒手持长刀与马朔,

    在两边不停巡逻,茫茫雪天,肃杀之气明显。

    位于车队最前方的成俊见到这一幕,瞳孔略有收缩。

    精锐!

    这就是边军精锐!

    那无惧严寒的模样,狠狠地刺入他眼中。

    作为京军一员,即便平日里如何骄傲,

    但面对这等边军,还是难免自惭形秽。

    尤其是看到自家车队中的军卒,

    一个个身形佝偻,瑟瑟发抖的模样后,他更是如此觉得。

    “来者何人!”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百余人已经冲至阵前,

    层层叠叠,井然有序。

    最前方是手持马朔长枪的骑兵,身后是手持长弓之人,

    最后则是手持火铳,做瞄准姿态的军卒。

    成俊连忙翻身下马,从麻袋中掏出一沓文书,大喊道:

    “我等自京城而来,要为辽东运送银两,敢问前面可否是陆大人所在!”

    一刻钟后,成俊与郁新被军卒带着前往营地最前方,

    在层层包围中,见到了坐在篝火旁的年轻身影。

    年轻身影身穿甲胄,跨坐在一个木墩上,

    手中拿着水囊,视线停留在前方悬挂的铁锅中,锅中有几块牛骨,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一见到他,二人步伐不由自主地放慢,

    像是前方有着天然的力量,隔绝着他们靠近。

    不一样,

    眼前之人其他军卒给他们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像是在水中嬉戏的蛟龙,怡然自得。

    郁新在京城远远地见过陆云逸,

    那是在应天商行分红的时候,

    他等在商行外,远远地瞥了一眼。

    若说那是像富家少爷,那此刻的陆云逸,才是征战沙场的将军!

    “大人,他们来了。”

    军卒拱了拱手,站在一旁。

    陆云逸抬起头来,打量着二人,

    便又将视线挪回到烧煮的铁锅上,淡淡的声音响起:

    “叫什么?”

    “下官户部北平部郎中郁新,拜见陆大人。”

    “末将豹涛卫千户成俊,见过大人!”

    陆云逸抬起头,看了看郁新,若有所思:

    “去年你是户部的度支主事吧,

    我在测算河堤费用的文书上,见过你的名字。”

    郁新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等大人物还听闻过自己的名字,连忙躬身一拜:

    “回禀大人,下官去年与傅大人一并制定了河南治水的钱财文书,也是因此得承陛下恩荣,得以升职。”

    陆云逸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成俊,笑道:

    “你的名字我也见过,在北征胜利后的礼兵文书中,

    那时你还是副千户,参与的长枪方队,位置是三列二排第一个。”

    成俊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整个人激动得颤抖,声音也颤颤巍巍:

    “大人,您.您说得没错,末将的确在长枪方队。”

    “呵”陆云逸笑了笑,点了点对面的木桩:

    “既然都是熟人,那就坐吧,冰天雪地的,暖和暖和。”

    “先之啊,去拿两个碗,再拿两壶热水。”

    “是!”

    二人欣喜若狂,战战兢兢地坐下,

    接过亲卫递过来的碗筷以及热水袋,一股暖意从心中涌出。

    没想到这位陆大人这么好说话!

    成俊沉吟片刻,率先开口:

    “大人,这次我等前来是为了护送给辽东都司的修路钱财,共计十万两。”

    郁新眼睛微微睁大,这等机密怎么能乱说!

    不过他很快也释然了。

    十万两银子在路上的消息,或许对于其他州府与民间是机密,

    但对于这等人

    或许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果不其然,陆云逸表情平静,甚至没有丝毫波澜,

    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了一句辛苦,便不再说话。

    骨头煮沸,亲卫递过来了几张大饼,

    陆云逸将其撕扯丢进锅里,

    不一会儿冒着油花的鲜汤就变得黏稠,看起来卖相极为不好。

    郁新看着铁锅,嘴唇微抿,面露难色,就连一旁的成俊嘴角都抽了抽。

    二人心中同时生出了一个疑惑。

    这.这能吃吗?

    不过很快,二人就见陆云逸盛了满满一大碗,撒了一些盐,提拎扑通地吃了起来,速度飞快。

    他们低头看着自己碗中的糊糊,费了好大决心才下口。

    第一口下肚,郁新就觉得一股独属于牛羊的膻味扑面而来,

    甚至还有着丝丝血腥味,让他几乎作呕。

    成俊虽然也吃不惯,但好歹也是当兵的,飞快地吃了起来.

    希望以速度来换取痛苦的减少。

    陆云逸吃得最快,不到半刻钟,

    一大碗汤食就被下肚,连带着牛肉骨头都被啃得干净。

    他弯下身,用碗挖了一大碗雪,在里面摇晃,而后倒掉,

    几次之后

    碗上的油渍便消失不见,重新变得干净。

    他看着二人一副要死人的模样,笑道:

    “自从离开大宁后,就遭遇了风雪,

    我等紧赶慢赶走了十几日,可谓是辛苦至极,没有什么好吃食,两位大人多担待。”

    郁新笑着点了点头,表情尴尬:

    “我等紧跟大人离开大宁城,对于这风雪也有遭遇,

    刚刚经过山坳,下官以为要将命丢在那。”

    陆云逸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郁新与成俊二人打量着周围军卒,

    见他们都是一副风尘仆仆、遭灾模样,深有感触。

    只是,郁新发现,

    周遭军卒似是要更疲惫一些,不少人端着饭碗都要睡着了。

    难不成前两日的风雪更大一些?

    成俊倒是很能理解,想要在风雪中维持两千人的队伍,可要比五百人难多了,不累才是反常。

    又歇息一会儿,陆云逸问了他们一些京中发生的事后便站起身。

    “行了,趁着现在风雪停息,抓紧赶路,

    离辽阳城很近了,今晚子时之前有望抵达。”

    听闻此言,周遭亲卫立刻散开,传令兵也飞速挥动旗帜,

    原本安静的营地一下子变得热闹,

    一行人整齐有序地收拾行李,准备重新出发。

    陆云逸看向郁新二人,笑道:

    “你们也跟上吧,风雪天气人多一些也安全,辽东也有不少盗匪在冬日出没。”

    “是!”

    郁新二人拱手一拜,而后告别此处,回归队伍。

    看着他们的背影,陆云逸嘴角生出一丝玩味,眼睛微微眯起。

    巩先之这时凑了上来,脸色也有些古怪:

    “大人,他们跟在后面,不会被发现什么端倪吧。”

    “呵”陆云逸嗤笑一声,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人证,他们来得正是时候啊。

    传令弟兄们,别乱说话,继续前行,到了辽东要万分警惕,不能松懈!”

    “是!”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出发,

    绵延的长队在风雪天气中蜿蜒成一条巨龙,向着辽东腹地深入。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黑了,

    月光从云层中费力地挤了出来,

    洒下为数不多的月光,照亮前路。

    官道上的平摊积雪像是一层层精盐,反射着明亮光芒,

    脚踩在上面,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绵延的队伍安静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默默感受着这等死寂气氛。

    偶尔吹过的冷风,让人缩了缩脖子。

    临近子时,车队在转过一个大弯,绕过一座高山之后,

    见到了前方背风地的点点火光。

    以秦元芳为首的斥候队伍,飞速将前方有人迎接的消息传到各处,

    队伍前行间悄然变换阵型。

    从原本的充满锐利,变得厚重,

    一个个身穿重甲的军卒走上前方,驮着盾牌的车马也跟了上来。

    若是前方有敌来袭,

    他们将以最快的速度下马防守。

    同时,斥候队伍四散而开,

    悄然隐匿在道路两旁的山林之中只留下掠在身后的点点脚印。

    陆云逸来到队伍靠前位置,手拿万里镜,视线远眺,

    能看到大概有两百余人等候,

    身穿服饰都大差不差,黑甲红盔,还有一些鲜亮旗帜。

    “大人,是辽东都司的迎接人员!”

    这时,一名斥候探明了消息,急匆匆地冲了回来。

    “嗯,传令全队,加速前行!斥候提前接洽。”

    “是!”

    迎接队伍中,潘敬裹着厚厚毛皮大衣站在最前方,

    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眼中疲惫不堪,

    冷风微微吹过,他都能感觉到一阵寒冷。

    周围,几十名亲卫将道路左右两侧拦得严严实实,以此来抵挡冷风。

    在潘敬身旁,是年过五十的都指挥同知周鹗,

    他身体不再佝偻,而是挺得笔直,如同一棵青松,面对冷风岿然不动。

    他看向视线尽头愈发靠近的灯火长龙,眼窝深邃。

    身后一众大人面面相觑,神情各异,

    只觉得气氛古怪到了极点。

    “潘大人啊,陆大人带人来了,听说朝廷送来的银子也跟着来了,辽东道路可是要真正开始了。”

    周鹗饱含深意地开口,声音徐徐。

    潘敬笑了笑:“能否开工还要看衙门调配得如何,

    本官只希望,朝廷这次这么大力支持,

    都司衙门能将事情办好,若是办不好那就真的丢人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场大人都察觉到了一丝寒意。

    在最近这段日子,两位大人的纷争可谓是到了白热化,

    在各地各处都毫不退让,衙房中针锋相对,谁也奈何不得谁。

    就连衙门中最普通的吏员都知道,

    上官不合。

    这等情况下,能共同来这里迎接,已经是万分难得。

    “来了.”

    过了一会,潘敬笑着看向前方,拿手点了点,而后看向身旁亲卫:

    “扶我过去。”

    “是!”

    周鹗却袖袍一挥,大步走在前面,声音张扬:

    “潘大人有伤在身,走慢一些,本官先去迎接!”

    接着,身后的诸多官员泾渭分明,开始在人群中分流。

    一部分跟在周鹗身后,大步往前走,

    另一部分跟在潘敬身后,脸色凝重地慢慢走。

    这一奇怪景象被陆云逸拿着万里镜看得真切,脸色古怪,

    如此泾渭分明的争斗,还真是少见。

    他放下万里镜,吩咐道:

    “中军后退。”

    “是!”

    行进中,原本还在队伍前段的中军慢慢后退,

    而周遭军卒则有意无意地加快脚步,

    中军像是如流水中的石块,虽然不动,但流水迅速将其淹没在身后。

    两支队伍在路中间碰头,周鹗看着屹立在前方的高头大马,

    以及其上精锐,脸色略有凝重。

    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兵的确比辽东的兵精锐许多,

    仅仅是穿的崭新甲胄与拿的崭新军械,辽东就不能比,

    无他,没钱。

    只是人呢?

    周鹗在人群中打量,并没有见到那个熟悉身影。

    一直等到潘敬跟了上来,他也没见到陆云逸。

    二人等了一会,眼前的军卒才有序分开,

    火把以此点亮,照亮了其中道路,陆云逸从分开道路中走出。

    见到二人,顷刻间露出笑脸:

    “潘大人、周大人,好久不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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