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地下室。

捆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浑身挂满铁链，一只胳膊已经废掉了，软趴趴垂在一侧，另一只被人弯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脸颊青紫，胸口还有腰腹处全都布满了鸦青色的淤痕。

顾司珽接过阿三手中的拳击手套，戴了起来，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将男人左眼佩戴的义眼打爆。

人体的组织液星星点点的，溅落在顾司珽淡薄的眼皮上。

顾司珽面色不改，转身下了擂台。

“我走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的时间，有没有从他的嘴里撬出些什么？”

方穆处理好手中的事，也从擂台上面走了下来。

他从一旁的水箱里，抽出一瓶纯净水给自家大佬净了净手。

“独手叔一向嘴严又忠心于前大佬，无论我们怎么用刑他都不松口，声称要你亲自到了才肯说。”

顾司珽敛眉，一时之间周身的气质阴沉到令人发指。

“他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老豆手下的一条狗而已，如今顾忌明已半瘫在床，人迟迟不醒。识相就尽快倒戈，给年过半百的自己找个依靠，非得弄出中途反水这一出，你觉得他背后有无高人指点？”

方穆摇了摇头。

“不见得，他要是背后有狗头军师，至于靠偷渡回国？另外，从路线上看，明显走红港会更便捷，更容易，大佬你别忘了，独手叔以前就在红港混，如果他走红港，想必也会有熟知的马仔去接应。这一切不正好反应了，他此次回妈港，很有可能就是临时起意？”

顾司珽沉思片刻，捡起毛巾擦了***，又走了上去。

顾司珽伸手拍了拍面前男人的脸，薄唇邪抿，大马金刀的蹲下身，手臂垂于大腿两侧，抬头，向上掀开眼皮。

“我说独手叔，从小你就同我讲，我们混帮派的社会仔呢，无论做人还是做事，脑子一定要聪明。为什么事情轮到自己，你反倒开始犯蠢？”

“……”

“你这次偷渡回妈港，是唔是想要亲自确认，顾忌明已惨遭我黑手？如今你人已经看到了，顾忌明现在就躺在医院里，下一步你还想做什么？杀人还是劫医院？我老豆要是知道，自己居然有个那么忠心的属下，恐怕之后下了黄泉，眼泪都得为你流干。”

然而，被顾司珽称作“独手叔”的男人，闻言却是缓慢的转动了一下自己那只能用的眼睛，他脑袋耷拉下来，眼球很混浊，额头布满了薄汗。

“独手”唇瓣开合了几次，顾司珽才勉强听清从对方嘴里吐露出来的话语。

顾司珽听见对方再说。

“小大佬…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前大佬没死……那顾家永远就有他一席之地……”

谁料，顾司珽听完这番话却是拊掌大笑起来。

“你觉得我还会有让他有恢复清醒的那一天？”

顾司珽笑了一会儿，就没在笑了，那双眼睛漆黑无比，里面什么情绪也没有，他森然道。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那把钥匙到底在哪里？我是指，藏在妈港的最后一把钥匙。”

“……”

“回答我这个问题之前，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即使你今天强撑到底，之后，一旦我为顾忌明匹配上合适的肾源，他重新睁开眼睛，我也照样有办法得知我要打听的消息。眼下你只不过是把一切的进程加快而已，但你会因此受益无穷，所以你确定自己还要嘴硬？”

独手的一只眼睛流着鲜血，胸膛一起一伏，时而还伴随着声音细碎的咳嗽声，脑子发晕。

“独手叔？”

静默片刻，顾司珽眼睛微微眯起，显然今日耐心即将消耗完全。

然后又过了五分钟，还是没听见动静，顾司珽索性也没废话，直接撑着双腿，从半蹲的姿势站了起来。

“那好，既然你软硬不吃，接下来也休怪我…”

“四姨太。”

“……”

独手费劲最后一丝力气，甩开额角的发丝，喘息道。

“当初……为了促成你和尤家的婚事…咳咳……前大佬确实是耍了一些手段……不过他也不全是为了……自己……也有一部分是为了你……”

独手的叙述断断续续。

顾司珽一开始玩着手指，不耐烦的听着，毕竟都是他已经听烂了的俗套剧情，而后独手又提到家里那个早已过世了的四姨太，顾司珽这才稍微站直身子，正色起来，眼底闪过幽暗的光。

“前大佬那时与四姨太的感情最好，四姨太性子爽朗，为人处世也非常得当，才来顾家半年，已经收拢了包括大太太以内的大半人心，以至于后来，前大佬竟昏了头将*库码头的经营权，交由四姨太去打理，这也为接下来的事情埋下祸端……总之，你需要的钥匙，很有可能就在四姨太那里。”

“可能？”顾司珽面无表情，一字一句。

“由于事关重大，里面一些弯弯绕绕，我们这些做马仔的素来无权过问，只需按照前大佬的吩咐行事就好，所以我猜测，应该是在四姨太的那里，如果不再，四姨太当年也肯定参与其中……”

从地下室出来，顾司珽罕见的召回了还跟在温瑶屁股后面，一路目送女人上楼回家、洗漱熄灯，最后彻底陷入深眠的阿斌。

几人疾步走到天台。

“你这边最近有无动静？”

阿斌一时拿不准自家大佬这个问题里的偏颇重心，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规矩答道。

“一切照常。”

那就是没有发现，温瑶这个女人身上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你把那女人每天的生活轨迹跟我重复一遍。”

阿斌照做。

末了，他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家大佬今日情绪似乎不大对。

“这十天，有无陌生人同她接触？”

阿斌回想了一下，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没有，并且据我观察，这女人每天的生活基本就是围绕柴米油盐打转，要么就是得空去花鸟市场逛逛，挺单调的。怎么了大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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