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废人？”

我对那医生的用词，不是很满意，说是瘫痪不更好吗？

医生神色无奈，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这么说，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今后肩上要抗的是什么。”

他没再多说，但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古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我现在可以救我爸的命，可失去了一条腿，折磨的还是小一代的人。

我家就三口人，我要在外工作还钱，妹妹要上学，谁来照顾我爸，那就只能让我妹妹来分担。

这么大的压力不只是给了我，还是给了我妹妹。

当然了，我家里也不是没有别的亲戚，但要照顾我爸，那是需要很长时间的，谁都不想因为我爸浪费时间。

医生或许看得出来，我家不算是有钱，甚至可以说是穷到连家人都少的可怜。

正因如此，他才会提醒我，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家庭的重任，以及肩上的责任，都会把我压的喘不过气来。

“谢谢医生，我会凑钱，请一定救救我爸！”

我感谢过医生，从办公室里出来，有些事是容不得理性思考的，因为越理性，就会判断得失。

哪怕最后的决定是最正确的，也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突然醒过来，斥责自己为什么那么不近人情。

所以我不能思考，我只能做个孝顺的儿子。

重新回到病房，妹妹坐在床边，脸上满是泪水。

“吃了没？”

我轻声问了一句，又看见我爸那苍白的脸，他还处在昏迷当中，输的是营养液，不需要吃饭。

但我妹妹不一样，她看上去很憔悴，好像很久没吃饭了。

“没吃，哥，爸爸怎么办？”

妹妹又哭了，她很是无助的说道：“要不我去找份工作，我们求求医院的人，先做手术，手术费我们一定会还的！”

我有些心痛，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像从古至今一直都是这样，穷人只能拼尽全力活下去，就连出了车祸，也得不到太多的帮助。

“你别想太多，钱的事我来负责，你还不信你哥吗？”

妹妹咬着嘴唇，说出的话很是苦涩：“信！但我不想你一个人扛，我们是一家人，我想帮你分担！”

我一听这话，心里积压的苦涩变成了愤怒，我恨不得马上找到那个肇事司机，给他狠狠揍一顿。

我们家里最小的妹妹，凭什么因为他的过失，就要提前考虑这种事！

“你看着爸，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去买些吃的来！”

从医院里出来，我随便找了家饭店打包吃的东西。

最重要的还是借钱，我想到了杨玥，不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帮我。

我硬着头皮给杨玥打去了电话，刚接通，她就笑着道：“你是不是收到消息了？”

“什么消息？”

“你接电话的时候我是听见的，你走后就找同事来，帮你凑了凑钱！”

“有多少？”

我急着问出这话，才发现有些失态，正常人都应该先说感谢的话，我承认我是有些太过现实了。

杨玥倒是也没介意，开口道：“不算多，所有人加起来，凑了个八万多一点。”

“谢谢，杨主任，我真的很谢谢你！”

我连忙感谢，八万已经不少了，主要还是我一开始的时候，其实没有对杨玥这边抱有太大期望。

工作就是工作，逢场作戏而已。

可我没想到，杨玥居然会主动组织大家一起帮我凑钱。

“行，那我给你转过去！”

我听见杨玥挂断电话，这才自己算了起来，现在我手里的钱有三十几万，要做手术至少要五十万，还差十几万。

好像和之前的五十万对比起来，这十几万不算多，可这也是最难的部分。

能动用的关系我都动用了，要想再借来十几万，根本无从下手。

我没忍住点了支烟，人发愁的时候最需要冷静。

可刚点上，我身后就传来了一道话音。

“你就是张凯？”

我回头看去，来者是一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名牌西装，整个人沉稳而从容，嘴边挂着自信的笑容。

给我的感觉，那就是很有压迫感，只有成功人士才有这样的自信。

我点了点头，询问道：“我是！你找我有事吗？”

我并不认识他，但他好像对我很熟悉，但他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轻蔑。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谭菁的父亲！”

“菁菁的父亲？”

我一时间有些发愣，反应过来后，马上喊道：“叔叔好，你怎么来了？”

他上下打量着我，兴许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才说道：“我从我女儿嘴里知道你父亲住院的事，特地过来看看的。”

我想了想，心说这该不会是拿钱让我滚蛋的那种土豪老爹吧！

我现在很缺钱，要给我爸做手术，不得不承认，我很希望他就是拿钱来砸我的，至少这样，能救我爸的命，今后我要还钱的压力也能小一些。

“你爸怎么样了？”

“生命还有危险，必须马上做手术，可我还没凑够钱！”

我实话实说，想要引导这个话题，让他直接说他可以给我钱，但条件是离开他女儿。

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我。

“这里有五万块钱，不多，也不够给你爸做手术，但算是我借给你的。如果你要，我给你一年时间，把五万变成五十万还给我，怎么样？”

五万变五十万？

还只给我一年的时间？

高利贷都没你这么离谱！

这话我没敢说，他倒是也直接：“我不想干涉我女儿的恋爱的关系，一个配得上她的人，必须通过我的考验。”

“你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留下我给你的钱，一年后还我五十万，我再也不干涉你和我女儿的事。第二，你拿了钱，和她彻底断绝联系。”

他十分自信的盯着我，好像不论我怎么选择，在他眼里都会输。

我是没想到，谭菁父亲居然只拿出五万给我，电视里的那些富豪逼走女儿的穷男友豪掷千金的情节，根本就不存在。

或者说是，谭菁的父亲更懂一件物品的价值。

在他眼里，我就只值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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