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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意料之外的叛徒


“这是何人泄的密?!”耿炳文脸色骤沉,目光如刀扫过厅内众将,眉宇间的威严瞬间凝成实质。

众将纷纷摇头,脸上同样怒意翻涌,却无一人敢接话。

手下呈来的那张纸上,八个字刺得人眼生疼:粮草匮乏,南军必败!

知晓此事的,唯有那日参与议事的核心将领。

可如今,这要命的消息竟被燕军捅了出来,像根毒刺扎进了所有人心里。

“这样的东西还有多少?!”耿炳文眉头拧成死结,“立刻派人清剿,绝不能让消息扩散!”

来报的亲兵苦着脸摇头:“来不及了,这东西几乎散落半座真定城,很多人都瞧见了!”

厅内瞬间死寂,所有人的脸色都沉得能滴出水来。

“把罗子煜给我押来!”李景隆猛地攥紧拳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随手将纸片掷在地上,转身大步下了城楼。

直到此刻他才彻底醒悟——这才是朱棣的杀招!

燕军哪是来攻城的?分明是来攻心的!

一旦这消息在军中传开,军心必乱!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

片刻后,叛将罗子煜被五花大绑地拖了进来。

当他瞥见主位上李景隆那双寒潭般的眼睛时,眼底猛地窜起一抹恐惧,身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两侧列站的数十名将领,目光如烈火般炙烤着他,尤其是他的顶头上司与耿炳文——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跪下!”罗子煜的上司怒喝一声,飞脚直踹而出。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罗子煜右腿应声而断,剧痛让他猛地跪倒在地,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砸在青砖上,却硬是咬着牙没哼一声。

“粮草的消息,是你泄露的?”李景隆盯着他,眸底杀意翻涌,声音平静得可怕。

罗子煜死死低着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摆出一副死不开口的架势。

“把他左腿也废了。”李景隆轻哼一声,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嘴硬。”

话音未落,罗子煜的上司直接摆手拦住正要动手的福生,自己拔刀上前,寒光一闪,刀刃精准地劈在罗子煜左膝!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罗子煜喉咙里挤出来,左膝处血花迸溅,一截白骨赫然外露。

罗子煜一头栽倒在血泊里,面如死灰,两条废腿的剧痛几乎要将他撕裂。

“有种...现在就杀了我...”他趴在地上,牙齿咬得咯咯响,声音里透着股诡异的狠劲。

“罗子煜!临阵叛敌已是死罪!事到如今还敢嘴硬?!”耿炳文气得须发皆张,指着他怒目圆睁。

恰在此时,盛庸快步闯入,双手递上一封密信:“景帅,这是搜查罗子煜住处时发现的!”

李景隆接过密信,拆开的瞬间脸色骤变。

信中除了与燕军里应外合的计划,一行小字如毒蛇般缠上心头:“已买通钦天监,三日后必有‘荧惑守心’天象,届时李景隆将被指为谋逆,可乱南军军心!”

京都竟有人勾结钦天监,要用天象构陷自己!

好一招釜底抽薪!

若朱允炆信了,自己这统帅之位必保不住;即便只是疑心,南军也定会处处受制,再难全力抗敌!

“这信是谁写给你的?!”李景隆捏着密信的手青筋暴起,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可信纸光洁,竟无半分能指认写信人的印记。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罗子煜趴在血泊里冷笑,眼里除了恐惧,更多的是一种破罐破摔的绝望——他很清楚,自己横竖都是死。

“罗子煜!你若供出幕后主使,老夫尚可求请留你全尸!”耿炳文看完密信,脸色铁青地冲他嘶吼。

“不必了。”李景隆打断他,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背叛朝廷,罪及宗族,岂是一死能偿的?”

他抬眼看向福生:“立即派人去抄罗子煜的家,把他妻儿老小全押到真定来。”

“我倒要看看,他的嘴能硬到几时。”

福生领命而去,脚步声在死寂的议事厅内格外刺耳。

趴在地上的罗子煜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眼里的狠劲瞬间被恐惧撕碎。

他想挣扎着爬起来,可双腿的剧痛让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景隆那双冰冷的靴子,在眼前投下一片绝望的阴影。

脚步声骤然响起,前去刺探敌情的萧云寒快步而入。

“回禀景帅,真定周遭已探查完毕,未见燕军伏兵。”他扫了眼地上血泊中的罗子煜,脸色沉凝如铁,径直走到李景隆身前躬身禀报。

李景隆眉头紧锁,眼底寒意未散——这结果并未出乎他的意料。

方才他还以为朱棣是想借粮草短缺动摇军心,趁机强攻真定,此刻才彻底明白:朱棣的刀,自始至终都对着他!

先用粮草流言乱军,再借钦天监天象构陷,借朝廷之手除他而后快!

李景隆心中冷笑。内战之初,朱棣费尽心机逼他坐上南军主帅之位;如今,又不择手段要逼朝廷换帅。

这岂不证明,朱棣已经露怯了?至少,是真的忌惮他了。

“你来得正好。”李景隆指了指地上挣扎的罗子煜,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冽的戏谑,“此人交给你审。我要知道,粮草的消息是不是他泄露的,以及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景帅放心,一日之内,属下定叫他开口。”萧云寒拱手领命,当即示意手下拖走罗子煜。

“景帅!”傅忠猛地站出来,手臂上渗血的绷带还在渗着红,昨夜御敌时他冲在最前,此刻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所有迹象都表明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内有朝廷掣肘,外有强敌环伺,这仗还怎么打?!”

“是啊景帅,军心一旦散了,北境就守不住了!”耿炳文也上前一步,声音里满是焦灼。

“既知是阴谋,便更不能自乱阵脚。”李景隆目光扫过众将,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即刻回去,安抚麾下将士,务必稳住军心。”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他们要对付的是我。无论我日后还是不是南军主帅,你们都必须守住真定,守住北境!”

厅内一片沉默,将领们脸上满是黯然。

在他们心中,李景隆早已是南军无可替代的主心骨,谁来都不换!但此刻听闻他可能卸任,每个人心里都空落落的。

“都退下吧,按景帅的吩咐做。”耿炳文挥了挥手,待众人散去,才转向李景隆,眉头拧成一团,“景帅,当务之急还是粮草问题,若此事处置不当,一旦军中生乱,怕是压不住啊!”

“朝廷调拨的第二批粮草何时能到?”李景隆追问。

耿炳文无奈摇头,声音低了几分:“还在筹集,最少还得一个月...怕是来不及了。”

“再给我些时间,我想想别的法子。”李景隆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耿炳文轻叹一声,默默退了出去。

李景隆缓步走到门外,望着头顶沉沉压下的夜空,双拳不自觉地攥紧。

他早知道这条路难走,却没料到朝廷内部已腐烂至此。

看来,历史上建文朝的败落,从来不止因为他李景隆,也不止因为军中无人。

...

次日天刚蒙蒙亮,李景隆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门外是萧云寒。

“有结果了?”李景隆开门,一边转身回屋洗漱,一边沉声问道。

“回禀景帅,罗子煜招了。”萧云寒站在门口,躬身回话间神色凝重,刻意压低了声音,“粮草的消息确是他泄露给燕军的,确是受京都一位大人物指使。”

“从他住处搜出的密信,也出自那人之手。勾结燕军、收买钦天监,全是此人一手策划。”

李景隆沾水的手顿在半空,察觉到萧云寒语气里的忌惮,眉头猛地拧起:“谁?!”

萧云寒扭头扫视四周,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徐增寿。”

“轰”的一声,李景隆只觉脑中一震,猛地转身看向萧云寒。

萧云寒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疑。

李景隆很清楚,锦衣卫的手段,有的是办法让一个人开口,断不会错。

可他怀疑过无数可能勾结朱棣的人,却唯独漏掉了徐增寿!

历史上的徐增寿就因暗中勾结朱棣而被朱允炆在“自.焚”之前亲自挥剑斩杀!

徐辉祖此刻还在真定城内,若此事牵连徐家,必将掀起朝野震动!

届时不但徐增寿会死,整个徐家都可能被拖下水!

一时之间,李景隆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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