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异能“耗尽”与收容“坟墓”
是通讯器!老K给的那个加密的、像砖头一样的卫星电话!
许悠悠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掏出来。屏幕上只有一个不断闪烁的、意义不明的符号。
“是K哥!”许悠悠的声音带着哭腔的惊喜,颤抖着接通。
“喂?!喂?!悠悠?!沈牧?!你们他妈的在哪儿?还活着吗?!”老K沙哑暴躁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炸开,背景音里似乎还有军医不耐烦的呵斥声。
“K……K哥!我们……我们在里面了!红石里面!但是……但是……”许悠悠语无伦次。
“里面?哪个里面?说清楚点!工厂大了去了!”老K吼道。
“我们……我们从基地一个废弃维护通道……钻进来的……很大……很黑……全是生锈的管道……”沈牧凑过去,强忍着眩晕和腿上的剧痛,尽量清晰地描述。
“维护通道……生锈管道……”老K在那边似乎在急速思考,“妈的!你们掉进‘巨兽肠道’了!那是主反应区下面的废弃管道层!别乱跑!听我说!你们现在面朝哪个方向?门在你们身后?”
“是!门在身后!”
“好!现在,面朝门的方向,左转!贴着左边最大的那根主蒸汽管道走!别他妈走岔了!走大概……三百米!会看到一个向上的、螺旋状的金属楼梯!锈得掉渣那个!爬上去!爬上去就是装卸平台!三号仓库就在平台对面!‘蝰蛇’那王八蛋说他在仓库最里面的控制室等!动作快!零点快到了!那老狐狸过时不候!”
“三百米……螺旋楼梯……”沈牧看着眼前这片巨大、黑暗、如同迷宫般的空间,心沉了下去。背着周晓渔,拖着伤腿,还要带着精神接近崩溃的悠悠,三百米如同天堑!
“还有!晓渔丫头怎么样了?!”老K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急切。
“她……她指尖那点光……快……快灭了!”许悠悠带着哭腔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是老K更凶狠的咆哮:“操!那更要快!爬!用牙啃也要给我爬到楼梯上去!告诉她!告诉她陆小子等着她救命!告诉她那破种子没她镇不住!给老子把那点火星子……硬挺住了!”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只剩下忙音。
“走!”沈牧眼中爆发出不顾一切的凶光。他再次将周晓渔背起,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他的脊背。他不再看那点微弱的星火,强迫自己不去想它随时会熄灭的可能。他只知道,必须向前!没有退路!
“悠悠!跟紧我!”他低吼一声,手电光锁定左边那根直径足有两人高、锈迹斑斑如同巨龙遗骸的主蒸汽管道,一瘸一拐地,用尽全身力气,拖着麻木的伤腿,开始向前跋涉。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腿上的伤口在剧烈摩擦和重压下,鲜血重新渗出,浸透了绷带,黏腻而疼痛。
背上的周晓渔越来越沉,像一座冰山压着他。灰尘被脚步搅起,呛得他不住咳嗽。汗水混合着灰尘流进眼睛,刺痛模糊了视线。
黑暗中,只有手电光柱在晃动,照出前方无穷无尽的、冰冷的金属骨架。
许悠悠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头痛欲裂,周晓渔身上逸散出的混乱精神碎片如同无数细针扎着她的神经,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恶心欲呕。
她死死咬着嘴唇,用疼痛强迫自己清醒,手指紧紧攥着沈牧破烂的衣角,像抓着唯一的浮木。
三百米。在平地上或许只是几分钟的路程。在这里,在黑暗、伤痛和巨大的精神压力下,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时间在无声的煎熬中流逝。沈牧感觉自己像一台即将散架的机器,全凭一股疯狂的意志在驱动。腿上的麻木感逐渐蔓延,每一次抬腿都像是在拖动千斤巨石。
背上的寒意似乎已经侵入他的骨髓,让他牙齿都在打颤。周晓渔指尖的那点蓝光……他不敢回头去看,他怕回头看到的就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就在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倒下,被这无边的黑暗和冰冷吞噬时——
手电光柱扫到了!
前方!一个扭曲盘旋、锈蚀得几乎看不出原貌、如同巨蟒残骸般的螺旋状金属楼梯!它依附在一根巨大的支柱上,盘旋向上,隐没在头顶的黑暗里!
“楼梯!悠悠!到了!”沈牧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带着绝处逢生的狂喜和巨大的疲惫。
希望!渺茫的希望就在眼前!
他咬紧牙关,踉跄地冲向楼梯底部。
楼梯的铁板锈蚀严重,边缘卷曲,布满了危险的孔洞。他小心翼翼地将周晓渔从背上放下,让她靠在冰冷的支柱上。
“晓渔……再坚持一下……马上……马上就能……”他喘息着,低头看去。
手电光下,周晓渔的脸依旧灰白如石膏,但那滴暗红的血泪,似乎……凝固了?而指尖……指尖那点幽蓝的星火……几乎完全看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极其微弱的、模糊的光晕轮廓,仿佛随时会彻底融入黑暗!
“不!不要!”沈牧的心猛地一沉,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牧哥!快!没时间了!”许悠悠带着哭腔催促,她抬头望着那高耸入黑暗的螺旋楼梯,眼中充满了恐惧。
沈牧猛地甩了甩头,将绝望强行压下。他再次背起周晓渔,冰冷僵硬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爬!”他低吼一声,用没受伤的腿支撑,双手死死抓住锈蚀冰冷的栏杆,开始向上攀爬!
每一步都伴随着铁板不堪重负的**和铁锈簌簌剥落的声音。楼梯陡峭,锈蚀的台阶湿滑无比。
沈牧拖着伤腿,背着一个人,爬得异常艰难,几次脚下打滑,险些坠落,全靠死死抓住栏杆才稳住身体。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流下,滴落在冰冷的铁锈上,瞬间凝结。
许悠悠跟在后面,双手并用,攀爬得同样吃力,剧烈的头痛和眩晕感让她视线模糊,好几次差点踩空。但她还时不时地吃力地用手去推举周晓渔的腿,希望可以为沈牧一点点推力。
周晓渔逸散出的混乱精神波动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更加强烈,冲击着她的意识,让她耳边仿佛充斥着无数痛苦的呓语和尖叫。
不知爬了多久,仿佛攀爬了一座高山。当沈牧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开,手臂酸软得几乎失去知觉时,头顶终于出现了一线微弱的光亮!
出口!
他爆发出一股力气,奋力向上!终于,他的头探出了楼梯顶部!
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由厚重钢板铺设的装卸平台。平台边缘是深不见底的工厂内部深渊。平台上方是高耸的、布满蛛网和破洞的玻璃穹顶,惨淡的月光和星光透过破洞洒下,勉强照亮平台上一堆堆覆盖着防水布的、如同小山般的废弃机械和集装箱。空气依旧冰冷,但比下面管道层要干燥一些。
而在平台对面,一座巨大的、由厚重预制板搭建的仓库矗立在黑暗中,如同匍匐的钢铁巨兽。仓库的巨型卷帘门紧闭着,只有侧面一扇锈迹斑斑的小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点昏黄的光线。
三号仓库!控制室!
“到了!悠悠!我们到了!”沈牧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巨大的虚脱感。他手脚并用地爬完最后几级台阶,踏上平台,将周晓渔小心翼翼地放在冰冷的钢板上。
他立刻低头看向周晓渔的手。
指尖……那点幽蓝的星火……彻底消失了。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毫无生机的灰暗。
沈牧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冰窟。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和思维。所有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钢板上,失神地看着周晓渔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晚了吗?还是……那点火星子,终究没能熬过这炼狱般的跋涉?
“晓渔……晓渔……”许悠悠也爬了上来,看到沈牧失魂落魄的样子和周晓渔毫无动静的手,瞬间明白了什么,巨大的绝望和悲伤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冰冷的月光洒在空旷死寂的装卸平台上,照在三个如同被遗弃在末日废墟中的身影上。绝望,如同最浓重的黑暗,彻底吞噬了他们。
“嘀嗒……嘀嗒……”
只有远处不知何处传来的水滴声,空洞地回响着,像是在为希望敲响丧钟。
基地深层,“零号竖井”入口。
气氛凝重。
厚重的、足以抵御核爆冲击的合金气密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闷的的轰鸣。
门后,是一条斜向下、深入岩层深处的通道,通道两侧是冰冷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铅铋合金内衬,顶部的强光灯将通道照得亮如白昼,却也显得更加冰冷肃杀。
一辆特制的、如同小型潜艇般的重型运输平台,静静地停在通道入口。
平台中心,是一个由多层透明高强度聚合物和铅铋合金嵌套而成的巨大收容舱。
舱内,淡蓝色的液体中,陆屿悬浮着,头部笼罩着那个冰冷的金属环。舱体表面,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闪烁着各种指示灯。
陆渊站在通道入口,身着笔挺的将军常服,肩章上的将星在强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他身姿依旧挺拔,但脸上深刻的皱纹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清晰,眼神锐利如鹰,却沉淀着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亲自监督着这最高等级的收容流程。
尽管几天前,他还是一位身卧病榻、虚弱无力的最普通不过的老人。
这是他的赎罪,他在尽最大的努力,为自己所犯下的巨大的错误所做的微薄的补救。
几名身着特制防护服、动作一丝不苟的技术人员正在对运输平台进行最后的检查。
旁边,是两队全副武装、如同雕像般肃立的“深渊”特遣队士兵——虽然冥河被撤职审查,但这支精锐力量依旧负责最危险的押运任务。他们的眼神隐藏在战术头盔的阴影下,冰冷而警惕。
“报告首长!‘静默奇点’收容舱固定完毕!多重物理屏障(铅铋合金层)状态稳定!强磁场约束场已激活!独立能源系统运行正常!生命维持系统读数……恒定。无任何异常能量或意识波动!”
技术主管声音洪亮地汇报,带着一种面对绝对死物的公式化。
陆渊的目光穿透收容舱透明的观察窗,落在陆屿那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上。
曾经会缠着他要糖吃、会因为他严厉而偷偷撇嘴的小孙子陆屿。如今,却成了这冰冷钢铁棺材里一个代号为“奇点”的、需要被永久封存的“S级威胁”。
他放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绝对的稳定。
“嗯。”陆渊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启动运输程序。进入竖井后,按规程执行最终锁定。监控等级,调至最高。”
“是!”技术主管立正敬礼。
沉重的运输平台发出低沉的嗡鸣,开始沿着倾斜的轨道,缓缓滑入那条通往地底深处、永不见天日的通道。铅铋合金内衬在灯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如同巨兽张开的食道。
陆渊站在原地,目送着那承载着他血脉的收容舱,一点点没入冰冷的、象征着绝对隔绝的通道深处。他的身影在巨大的合金门和强光背景下,显得异常孤独而沉重。
就在这时,他贴身警卫腰间的加密通讯器,突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警卫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随即快步走到陆渊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快速说道:“首长,‘蜂鸟’报告:目标A(周晓渔)确定已被沈牧、许悠悠带离基地范围,正前往预定坐标‘红石’。‘蝰蛇’已就位。但……目标A的生命信号……持续微弱,濒临临界点。‘蜂鸟’请求进一步指示。”
陆渊深邃的眼眸中,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波动稍纵即逝。他依旧目视着前方缓缓关闭的合金大门,仿佛没有听到。
几秒钟后,他才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到几乎不存在。
警卫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退后一步,手指在通讯器上快速按了几下,发送了无声的指令。
合金大门在沉重的轰鸣声中,缓缓合拢,彻底隔绝了内外。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只剩下冰冷的金属门板。
陆渊依旧站在原地,如同一尊沉默的青铜雕像。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张毫无波澜的面容下,一场关乎亲情、责任与人类未来的豪赌,已经悄然落下了最关键的一子。
他的孙子被送入了“坟墓”,而拯救的希望,正系于那个同样濒死的女孩身上,系于几个亡命少年的孤注一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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