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试炼篇【其二十二】神明的踪迹
七情试炼篇【其二十二】
帝国历482年的槐月,碎金般的阳光透过坊市绸缎庄的彩幡,在青石板上淌成斑斓的溪流。木子文与白怜儿并肩行至胭脂巷口时,恰逢几匹鞍鞯华贵的云锦驹横冲直撞而来。马鞭破空声里,某个卖花少女的荆筐被踏得粉碎,山茶花瓣混着泪珠溅在世家子弟的麂皮靴上。
"那咋啦!"为首的紫袍公子勒马回旋,蟒纹腰佩扫过卖花女发颤的肩头。他扬鞭指向巷角"禁止驰马"的铁碑,鎏金鞭梢竟与碑文上三百年前某位海兽族工匠的落款印记分毫不差。
白怜儿的银铃锁链突然无风自动。她未等木子文动作,已翩然掠至马前。素手轻抬间,公子哥腰间玉佩"铮"地裂开——内里藏的弑神者骨粉簌簌洒落,在日光下暴露出暗红的血色。
"白家的'泣神印'?!"紫袍人嗓音陡然尖利,座下骏马惊惶人立而起。他绝不会错认少女颈间泛起的鳞状幽光,那是海兽族王血觉醒的征兆。坊市众人只见这位骄横的贵公子突然面如金纸,竟滚鞍下马连连倒退,活似见了幽冥鬼差。
木子文指尖的槐花停驻在半空。他注视着白怜儿背影——少女纤瘦的肩胛骨在纱衣下如蝶翼轻颤,却将卖花女严实护在身后。这个姿态与当年雪儿在珊瑚城庇护幼鲛的模样重叠,让他胸腔里沉寂多年的某块碎片突然发烫。
"你说咋了。"他鬼魅般闪现至紫袍人面前,话音未落掌风已至。这记耳光抽得极妙,力道震碎了对方暗藏的传讯符咒,却连鬓角金丝都没拂乱。世家子弟踉跄后退时,怀中跌出个鲛绡香囊——正是用海兽族童男童女的鳃腺织就的禁物。
"傻逼。"
二字落地如冰雹砸瓦。那公子哥脸上迅速浮起的掌印,竟诡异地呈现出微型三叉戟的形状。围观人群中有老者突然跪倒,认出这是古海国传说中的"潮汐之罚"——凡欺辱海族者,必遭浪纹烙面。
白怜儿弯腰拾起香囊的瞬间,囊中突然游出几尾荧光小鱼。这些本该灭绝的"海魂灵"绕着她指尖嬉戏,最后凝成水滴落入卖花女眼眶。少女的泪痕顿时化作珍珠,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越的《鲛人调》。
"倒是长进了。"木子文接过白怜儿递来的山茶,花瓣在他掌心重组成星舰模样。他想起万亿年前某个雪夜,自己也曾这样接过雪儿从战场拾回的珊瑚枝——那时她说的话,与此刻白怜儿的唇语完全一致:
"见不得弱者流泪。"
返程时夕阳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白怜儿的银铃锁链不知何时缠上了木子文的腕甲,每一步都漾出带着咸味的蓝雾。而在他们身后百丈处,紫袍公子脸上的戟形烙印正渗出珍珠液,每滴落地面便开出一丛珊瑚色的野花。更远处的白家高塔上,某扇常年紧闭的琉璃窗突然洞开,飘出的竟是海兽族祭祀用的潮汐绸——那上面用星砂绣着的,赫然是木子文万亿年前的模样。
与白怜儿感情升温以后,木子文认为这个世界还是得存在下去,于是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弑神之途,这个世界有六大神明,祂们都是幸存的神灵,大部分隐匿了自己的踪迹,木子文要想弑神就必须要先找到祂们。
白怜儿在木子文书房发现了一卷以鲛绡装裱的星图。当她展开这张用陨星粉尘绘制的卷轴时,六道神光突然刺破穹顶,在墙面上投下巍峨的阴影——
【自由与慈爱之神】
其形如万千流萤聚散的薄雾,核心处沉睡着被钉在青铜十字架上的少女幻象。神光所照之处,囚笼开满鲜花而镣铐生出嫩芽,却在每个黎明时分将信徒转化为啼血的夜莺。三百年前东康大陆的"慈悲之乱",便是这位神明在梦游时打翻了一盏茶,滚烫的信仰浇灭了七座城市的生机。
【勇气与战斗之神】
一具披着残破战袍的骷髅骨架,每根骨头上都刻着败将的姓名。祂的冠冕由断裂的兵器熔铸而成,眼窝里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战场余烬。当祂在星空间挥舞锈蚀的巨剑时,剑风刮起的尘埃会落向人间,化作蛊惑英雄们自相残杀的猩红沙暴。帝国历310年"血铠之疫",便是这位神明修剪指甲时落下的碎屑所致。
【生命与创造之神】
不断膨胀又坍缩的肉色星云,表面浮动着亿万张婴儿面孔。祂的呼吸催发草木生长,吐纳间却将活物转化为结晶雕像。那些被信徒们膜拜的"生命之露",实则是神明修剪生命之树时落下的腐殖质。白怜儿认出卷轴上标注的苏醒周期——恰与海兽族史上三次灭族性的"珊瑚白化灾"完全吻合。
【智慧与知识之神】
由流动的金属文字构成的巨大人形,每寸皮肤都在无休止地重组着禁忌公式。祂赐予的每份智慧都带着倒钩,学者们获取真理的同时,灵魂会被悄悄勾走填补神明的知识漏洞。星海族古籍记载,这位神明曾因解不开某个谜题,怒而将整个文明图书馆沉入黑洞。
【爱情与美丽之神】
蝶翼组成的曼妙躯体,每片鳞粉都是面扭曲的镜子。祂的泪滴能让人相爱至死,微笑却会令眷侣反目成仇。那些被世人传颂的"神赐良缘",不过是神明在编织新翅膀时抖落的线头。白怜儿颈间的鳞状胎记突然刺痛——当年海兽族王室的内乱,始作俑者正是这位神明遗落的半片断翅。
【永恒与毁灭之神】
唯一保持人形的神明,面容与木子文有七分相似。祂的左脚踩着坍缩的恒星,右足浸在时间起源的泡沫里。当这位神明眨眼时,会有文明如露水般蒸发;当祂叹息,黑洞便吐出几粒被消化到一半的纪元。卷轴边缘注着小字:"弑神之战的最后守门人"。
白怜儿的银铃锁链突然自行解体,珠玉落地的脆响中,木子文的身影出现在星图投下的神影之间。他指尖燃起的星火依次点亮六处神眠之地——自由之神蛰伏在帝国最自由的监狱底层,勇气之神伪装成军部荣誉堂的铠甲陈列,生命之神正以医学院标本的身份沉睡......
"找齐这些古董不算难事。"他抚过卷轴上永恒之神的画像,那里的墨迹突然流动起来,化作雪儿自毁神魂时的珊瑚祭坛,"难的是让祂们死得......"话音未落,白怜儿突然将星图按在自己心口,鲛绡上的星尘与她血脉里的海兽王血共鸣,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蔚蓝的丝线。
"——像场意外。"少女接话的刹那,窗外惊雷劈中了皇宫尖顶。电光中,六大神明的雕像在帝国广场上同时睁开了眼睛。
帝国历483年的初雪降临时,圣堂大学图书馆最深处的那盏青铜灯突然自行点亮。灯光穿透《神代编年史》的书脊,在羊皮纸上投下六道扭曲的影子。木子文的手指悬在"大寂灭"词条上方,墨迹中渗出的神血在他指尖凝结成冰晶。
"孩子,你找的不是历史。"守灯老人咳嗽着拨亮灯芯,火光中浮现出微型星图,"是仍在呼吸的亡灵。"
灯影里的星芒突然坍缩成六点幽光。老人枯瘦的指尖划过其中最为黯淡的那颗——自由与慈爱之神的徽记早已被虫蛀得斑驳,却仍能辨认出锁链缠绕橄榄枝的轮廓。羊皮纸卷轴无风自动,展露出某页被反复涂抹的战场绘图:三百年前那场"慈悲之役"里,所谓慈爱之神降下的"恩赐",实则是让整座城池百姓陷入永恒谵妄的诅咒。
毕业典礼的钟声穿透雪幕。木子文肩头的将星徽章在暗处泛着冷光,那是昨日军部特批的预备役少将衔——第二机甲军团的花名册上,他的名字旁边标注着徐光年用朱笔写下的"代行权"三字。案头摊开的作战地图被咖啡渍晕染,恰好圈出六个可疑的寂静地带。
"六柱神龛。"老人突然用灯台叩击地面,震落书架上三百年的积灰。飘散的尘埃在空气中组成六边形神阵,每个角都对应着某种非人的姿态:"勇气神的战戟会腐蚀持握者的脊髓,生命神的圣泉豢养着食魂水蛭......"
雪粒敲打彩窗的节奏突然变得规律。木子文望向窗外,看见白怜儿立在广场喷泉边,正用脚尖轻点水面。冻结的泉眼在她触碰下绽开蓝色波纹,隐约显出海底城的尖塔轮廓——那是爱情与美丽之神最后的降临之地。
随着他从一位老人那里得知了六大神明的存在,于是圣堂大学毕业后,木子文直接进入军队,作为第二机甲军团的预备役少将,但此时他已经打算正式开始弑神,由于军队无法随意调动,他于是将事务托管给他的参谋长徐光年,自己则前去寻找神明的踪迹。
当夜,第二军团机库的"孤隼"驾驶舱内,木子文正在改写神经链接协议。屏幕上闪烁的代码如果被任何一位工程师看见都会骇然——那根本不是机甲程序,而是用星海族濒死脉冲编写的弑神咒文。徐光年默不作声地递过加密终端,屏幕上的军团调度表已被修改成完美的掩护方案:所有演习路线都精确指向六大禁地。
"自由神喜好依附绝境中的诗人。"徐光年突然念出某段被军方封存的调查报告。他军装袖口沾着的不是墨水,而是从档案馆偷拆神骸封印时沾上的磷粉,"上个月北境雪原突然出现会行走的冰雕......"
液压门开启的嗡鸣打断了低语。白怜儿抱着新编的机甲操作手册站在光晕里,发间别着的珊瑚簪正滴落海水。手册扉页上用荧光墨水画着歪扭的路线图——那是她梦中反复出现的深海迷宫,每条岔路都标注着爱情神梳妆台的碎片位置。
雪停了。木子文将改写完毕的神经链接器戴上前,最后看了眼战术屏上闪烁的六处光点。它们在地图上组成的图案,恰似万亿年前某个已消亡文明膜拜的弑神阵。而窗外飘过的最后一片雪花里,封印着永恒与毁灭之神的一缕意识残片,正无声尖笑着等待重逢。
木子文立于湮没在荒古丛林中的祭祀台上。青灰色的天光刺破云层,将这座被藤蔓绞杀的祭坛照得如同巨兽骸骨。白怜儿跪坐在第七级台阶,指尖抚过石缝里渗出的珍珠色液体——这是三百年前最后一位弑神者未干的血。
祭坛中央的剑冢积着腐叶与鸟骨。木子文靴底碾碎某种小型啮齿动物的头盖骨时,腐殖质突然沸腾起来。无数幽蓝的菌丝从地下窜出,在空气中组成东康古文《弒神誓约》的残章。他单膝跪地,五指插入冰冷的腐土,指缝间溢出的不是血,而是星尘般的碎芒。
"铮——"
金属的悲鸣从九尺之下传来。整个剑冢的腐叶瞬间碳化,在狂风中组成逆旋的黑色龙卷。木子文臂肌隆起,青筋在皮下蜿蜒如苏醒的龙。当他的指尖触到剑柄时,祭坛四周的十二尊神像突然齐声哀嚎——它们石质的眼球炸裂,露出内里早已干瘪的弑神者眼球。
斩神剑出土的刹那,云层被无形的剑气劈成两半。这道绵延千里的裂隙中,垂落七百二十道星光,每道都钉在历代弑神者的埋骨处。剑身锈迹剥落时发出的声响,酷似万亿个文明在临终前的叹息。那些赤红的铁锈并未消散,而是在木子文脚下聚成血池,池面浮现出六大神明惊惶的倒影。
白怜儿的银发突然狂舞。她颈间的鳞状胎记渗出珍珠液,在祭坛表面蚀刻出完整的海兽族《镇魂歌》。歌词最后一个音节落成时,斩神剑的护手处睁开九只竖瞳——每只瞳孔里都映着雪儿自毁神魂的瞬间。
这把沉睡百年的凶器终于显出真容:剑脊上流动的不是金属光泽,而是被压缩成液态的星河;剑锷处缠绕着永不熄灭的暗火,细看竟是无数微型的文明余烬;剑柄末端镶嵌的并非宝石,而是一颗仍在跳动的机械心脏——来自某个早已湮灭的蒸汽纪元最伟大的机甲师。
木子文振腕轻挥,剑风扫过的轨迹在空中凝结成黑色冰晶。这些冰粒坠地时,竟将方圆百里的雨露全部转化为细小的弑神剑。白怜儿拾起一片落在裙裾上的冰刃,发现刃身上刻着微型的东康法典,第一条赫然是:"凡神血所沃之处,必生荆棘。"
祭祀台开始崩塌。每块坠落的巨石都在半空化为青铜鸟,它们衔着剑冢里刚复苏的星火,飞向六大神的休眠之地。木子文将斩神剑横置于臂弯,剑身突然变得透明,内部浮现出三百年前那场未竟之战的场景——当时握剑的弑神者,眉目间竟与白怜儿有八分相似。
"原来如此。"他轻弹剑锋,清越的剑鸣惊醒了千里外某座神殿里的铠甲陈列。勇气与战斗之神的胸甲上,一道百年未愈的裂痕突然渗出蓝色的血。
白怜儿腕间的银铃锁链自行飞向剑柄,在末端系成海兽族的"死结"。这个动作让祭坛废墟里突然升起七百二十根水晶柱,每根内部都封存着历代弑神者最后的战吼。当木子文将剑尖指向天际时,所有水晶同时爆裂,释放出的声浪震碎了帝国边境三座伪神教堂的彩窗。
而在他们脚下,剑冢的最深处,某具身披东康帝袍的骷髅正缓缓抬起手骨——它的指关节里,嵌着一枚与白怜儿发饰完全相同的珊瑚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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