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长发飘飘的黑吊带女人闭着眼睛尖叫，尖利的女高音仿佛勺子刮擦餐盘。

连地面上，尖叫令两个路口之间，没有被噪音与酸雾屏蔽知觉的丧尸发出兴奋吼声。只可惜猎物在空中，急得它们拽下身上的丧尸鼠，朝着空中女人抛出。

烈日下的街道上，一个个丧尸鼠在窜发细碎而极具穿透力的尖叫，它们朝空中尖叫的女人扑去。

超市顶上的幸存者看着尖叫的女人，一个个都想出声提醒她这时候喊叫可不是个好主意。

“别出声，禁止喧哗！”

“不准出声，把丧尸鼠引到这儿谁也活不了！”

懂事得的人去捂好心人的嘴，谁也不想刚刚脱险又死在丧尸鼠的嘴里。

战士们压制住楼顶上刚刚到达的幸存者，举着的武器密如飞蝇的丧尸鼠也不禁微微颤抖。

不约而同脑海中都映射出下面这个恐惧画面——成群丧尸鼠被抛上超市楼顶，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成群丧尸鼠会在商超肆虐，满地都是红着眼睛乱窜的丧尸鼠  ，普通民众对于丧尸鼠的撕咬根本毫无抵御能力。结果要么被啃成白骨，要么就会变成丧尸。

城外机场基地就是为了避免丧尸鼠的突袭，所有才消耗大量弹药不允许丧尸靠近围墙，也正是因此部队才无法向城内反击。

顾铁山举起他的象牙柄手枪，他的手颤抖着。以他现在的苍老状态，也根本打不中。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抉择——救尖叫的女人，还是保护商超基地。

突然绳索飞快沿街的购物小车中女人的尖叫变了——“别咬我，求求你们别咬我！”

“呯”

一声枪响震惊了商超楼顶的所有人，高频尖叫声戛然而止  。

原本在购物小车中手舞足蹈，令小车几乎失衡的长发女人头一仰，身体打着旋从索道上摔到楼下丧尸群中。丧尸围上去，空中那些丧尸鼠也一同落向地面。

“是那个人，是那个趴地下的人开的枪，是他打死的幸存者，把他抓起来。”

楼顶的幸存者中有人高喊，顾铁山的手枪调转过去低喝——“禁止喧哗”。

说话的人穿亚麻混纺浅灰西装，内穿深灰“破漏（Polo）衫”。文质彬彬的脸上一线愤怒，头上的发胶在烈日下，铮亮如皮靴。

此刻看着顾铁山手枪的枪口，他的愤怒正在迅速消退，一线害怕出现在脸上。

顾铁山向前走了两步，“咔”的一声打开面甲，让所有幸存者看得见他的脸。苍眉愤怒扭曲，混浊的老眼中身出咄咄逼人的光芒，脸颊上斜着的伤痕红得发紫。

“小子，刚刚的女人已经被丧尸鼠咬伤。”

“她只是受伤。”精致西装男梗着脖子，“也许只咬到手指，到了楼顶说不定还能救一下。”

顾铁山的目光扫过眼前惊魂未定的幸存者们。

“她的尖叫会使丧尸向这儿扔丧尸鼠。”说罢又转向西装精致男，“末世容不下圣母，  丧尸鼠上来超市里所有幸存者都活不了。”

“咔嚓”顾铁山一拉手枪套筒，暑热下西装精致男的脸色瞬间青白。一股臊气带着，从他被打湿的深灰垂感西裤上散发出来。

周围的幸存者脸上即带着惊惧，又带着嫌弃躲出去老远。

顾铁山苍老的声音低沉，内容却震撼人心。

“现在是生化末世，任何一个危及集体性命的人，我都会毫不犹豫毙了他，懂？”

面对他脸上战壕般纵横的皱纹也遮不住的冷酷，幸存者们着魔似的低声回答——“懂！”

“幸存者中有你们的亲人、朋友，而愚蠢的圣母婊……”顾铁山用枪管点着精致西装男“狙击手消除隐患的作法正确，如果我被咬伤也要第一时间击毙，没有任何例外，懂！”

随着他冷峻目光扫过，幸存者们显然明白了“末世圣母病”比丧尸更危险。他们看着西装精致男的目光，不禁充满了敌意。

“老同志你说的对，把这个死圣母推下楼喂丧尸。”

“对，这样的东西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可不是，所有末世剧里，团灭都是这样的圣母婊引起的！”

越听周围幸存者的言论，西装精致男脸色青白。烈日下他身上散发的不仅仅是骚味，甚至还带出剧烈的恶臭。

“至于你，”顾铁山皱着眉问，“从事什么职业的？”

“金，金融！”西装精致男嘴唇哆嗦着。

“最没用的职业！”随着顾铁山话语出口，脸上的颜色像才出冰库的猪肉。“你年轻力壮当民兵吧，这样下次还想当圣母婊，老子就可以按军法名正言顺的毙了你！”

说罢顾铁山收起枪，随手招呼来一个士兵。

“把他头发剃了，换一身适合打仗的衣服。另外把幸存者都带进楼里，外面太危险。”

看着被拖下的精致西装男，顾铁山也不禁皱起苍眉，他通过无线电命令：“下次再滑降的时候，告诉他们尖叫会招来丧尸。征得幸存者同意，可以采取蒙眼堵嘴的措施。”

这时接受命令的士兵，正把楼顶聚集的幸存者导向商超内部，边走还小声说：“千万不要喧哗，丧尸的听觉、视觉非常灵敏，喧哗可能引发丧尸的注意。”

被士兵押着的精致西装男，时时回头看向顾铁山，嘴里嘟哝：“哼，当兵的都是野蛮人。不，他根本就是野兽，丝毫****！”

此刻商超内部的幸存者基地已经开始井然有序运转，完全没有末世的混乱感。

到处都写着巨大的牌子，上面写着“禁止喧哗、同舟共济”。

玻璃杯做的菜油灯忽明忽暗，昏黄的光晕把超市衬得像个大山洞。

新来的幸存者来到登记桌，桌子后面坐着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对幸存者进行身份登记。使用身份证或者电子身份证领取补给物资，除此之外还要登记他们的职业。

中老年男子已经推着超市小车，开始清理楼上商铺，一个个商铺间隔现在成了宿舍。一楼商铺成为仓库，超市的物资会分门别类存在那儿。

青年人中的党员、团员自动成为民兵。当然现在他们的主要工作是把整个超市里分成仓库区，居住区以及训练区。

退伍兵们拿着用超市厨房刀具制作的短矛，或背着配发的弩弓，已经三人一组在超市里进行巡逻。

顾铁山知道，在面对800万丧尸的时候，唯一只有全民皆兵才有可能在尸乱中活下去。

因此除了70岁以上的人，除了懂技术的人之外，其他人无论男女都必须接受训练将编入民兵。

40岁以上的用来内部防御，40岁以下的女性当射手，而训练后的男性青壮在有了护甲后，就是对抗丧尸的主力。

至于说圣母心，顾铁山知道就算在西方，面对尸乱也会把幸存者组织起来。而不像文艺作品上那样，在生化末世状态，还会允许各种思潮分裂原本就不多的幸存者。

天下没有谁会那么天真！

顾铁山的打算是将来把商超这儿当成训练基地，至于幸存者还是送到送到已经肃清丧尸，并完全堵塞并切断了的楼梯的小高层上，毕竟那儿更适合生活。

果然在随后索降的幸存者中，许多女人自愿戴上蒙眼布又或者咬着毛巾。大多数人滑降的时候，都会用衣袖蒙上眼睛。尖叫的情况，再也没发生过。

“军士长，刚刚……”无线电传来他咽唾沫的声音“对不起，我应该向您请示再开火！”

“那哪来得及，你刚刚做得很好。”顾铁山拿出烟斗，借着压实烟草的过程又说，“这和对抗鬼子不同，反应需要足够快。回头看看民兵里有没有好苗子，训几个狙击手出来。”

“是，军士长。”

叶阳辉接受了命令，但顾铁山知道，刚刚打死那幸存者叶阳辉心中肯定极不好受。但这才是真正的战争，每时每刻都面对生命的取舍。

“小叶，回头去幸存者登记薄查下，看看有没有心理医生，有的话安排个心理诊所……”

心理安慰在战场上是极重要的职务，西方有神甫而子弟兵有**思想工作……这证明在战场上心理慰藉是必须的。

“是！”

顾铁山不再说话，他点着烟斗里的阿拉伯黑烟草。

在战场上，处于灰色地带的选择每时每刻都可能发生。

例如雷区中被敌军狙击手“守尸”的战友，救，就会搭上更多人的生命；不救，难道眼睁睁看着战友去死？

一件事孰对孰错，随着时代更迭社会环境的不同，就会混淆对与错的边缘，又有或者“灰色选择”也根本没有对错。

但在战争与灾难环境中有个不变的前提，那就是集体的安全更重要。

也许这就是龙国几千年文化，经历过无数次战争与灾难后总结出来的唯一结果。至于和西方崇尚个人的思想哪个更正确，说真的顾铁山没那么深的学问。

他只模模糊糊的想到：“或者在这场生化危机中，哪个国家最先恢复，那么事实就将会证明哪种认知是正确的吧！”

正当他不确定的想着，突然一个人影来到他面前。

“报告，原龙国人民子弟兵第一集团军装甲旅步战连连长，林双虎向您报到。”

隐隐中顾铁山感觉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然而年代实在太过久远，这声音在他脑海中早已经模糊。

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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