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心软差点害了你们。”村长悠长叹息，“真是年纪大了，要不然你来当村长吧。”

哈？

四目相对，苏洛梨疑惑的指着自己，“我？我不行。”

“是你救了大家，且你有想法，我相信你能带我们捱过这疾苦的荒年。”

村长自知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要是能带领着村子变好，谁是村长有什么所谓呢。

“村长，你德高望重，你的话大家也才听，如果有需要，我们都会帮忙的。”苏洛梨摆手拒绝，“天色不早，我们也回去休息了，明早我还要去镇上。”

“好。”

正值荒年，外面也乱，她一个人去好像不太安全。

推着裴慕行回去路上，二人静默。

直到准备睡觉，见他坐着，苏洛梨蹲了下来，“我看看你的脚。”

她指腹按压几个位置。

“可有感觉？”

小腿萎缩有缓解，但很慢很慢。

轻如羽毛掠过的触感，裴慕行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急不来。”苏洛梨放下他的裤腿，柔声安抚，“放心吧，我说了能站起来，肯定能站，睡吧，明早你陪我一起去呗。”

“我不识字。”

之前她也不识字，裴慕行探究的目光掠过她，紧接着嗯了一声，手挪着上到床上。

苏洛梨随后，见他双手撑着上床，再次艰难的褪去衣服时，她实在忍不住了。

“以后我帮你。”

跟乌龟翻身似的，看得人焦急。

苏洛梨三俩下褪去他外衣，又拉被子盖着他后，自己也跟着躺下。

一堆蓝图在脑子里，她没多久熟睡过去。

压根没留意到旁边的这人脖子都红了，呼吸还有点乱。

裴慕行微微侧首就能看到她的侧颜，温柔娴静，总能关键时刻给人一种稳靠的感觉。

她越来越好了。

……

烈日当空，踩得平滑的石板路反射刺眼的金光，两旁木质屋舍都是店铺，只开门了一半不到，有几家甚至贴着低价出售的字帖。

粮食铺子紧闭大门，写着售空二字，来去匆匆的路人三俩个，反倒显得苏洛梨二人悠哉悠哉闲逛。

街尾隐蔽巷口里，一双阴鸷的眼睛紧盯二人。

裴慕行回头看了一眼。

“啊……”

苏洛梨疑惑回首，空荡荡的街道透着诡异，“我好像听到有人惨叫。”

“我没听见，这些铺子都关了，只能敲门看看。”裴慕行指着几步外的一家书铺，话题转移很快，“他家看着要气派些，兴许还有书。”

苏洛梨马上忘记刚刚的幻听，上前敲门。

半晌，才有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开门。

他一袭青衣，面容温润，见是个姑娘有些意外，“你是？”

“我想买书。”

一连数月没人买这不能吃的玩意了，掌柜的立马拉开大门，瞧外面的人不方便，还主动把人推进店内。

“这会儿书的价格都不贵，您任挑任选，价格都好说！”

再放下去，孩子总不能啃书饱腹，掌柜的能让步这么多，实在是生意没得做，必须留客。

苏洛梨嗯了声，开始在书架上挑选。

一刻钟后，桌上放了厚厚几摞。

“你瞧瞧那些是大宝需要的。”她有些累，坐下半天也没见掌柜的端杯水上来，可见镇上的日子也不好过。

裴慕行拿书翻看。

苏洛梨也坐一旁随手翻阅，书中一页有百字，除了之，也，她能认出来的寥寥无几。

看来她也得学才行。

她合书抬头，只见裴慕行专注于书中内容，深邃眼眸低垂，睫毛忽闪，那微微红的嘴角因念书而蠕动，本来就好看，认真的样子简直是叠buff……

苏洛梨赶紧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别开目光问。

“掌柜的，粮食颗粒无收，赈灾梁也久久不下来，你们后面什么打算呀？”

“搬往京城吧，天子脚下，总不至于还饿死人。”掌柜的自己说都没有底气，只是去京城希望大一些罢。

能不能活，谁又知道？

“这偏僻乡镇都已经开始乱了，再不走，等有匪盗，只会死得更快。”掌柜的喃喃完，后知后觉自己伤感过头，忙抹了下眼角，“你们选吧，五文一本。”

带着这些书是累赘，他也没打算带。

价格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

裴慕行放下手里的书，大致扫一眼，“二十两够吗？”

“全买？”

苏洛梨和掌柜的异口同声。

前者是在想怎么拿回去。

后者有点狐疑，点点头，“够，够了。”

裴慕行解释，“这些书够学几年，现在买便宜。”

有道理，再过段时间想买怕都没人开门了，全逃难了，她怀里掏了掏，放下白花花的银子。

付钱这么爽快吗？那可是白银！

裴慕行原先抱着试探的心思，她说给大宝读书，兴许只是想让大宝更值钱，但现在来看，她并不是。

是他思想龌蹉了。

“好，好，我马上给你们装起来，箱子送你们了。”掌柜的招呼家人出来，抬了几个大木箱，把书从书架上取下来，整整齐齐放好。

掌柜的还帮她们把木箱抬上牛车。

回到家时，四个宝贝站在门口，看着一个个木箱往家里抬。

裴如山进到屋里，打开了一个木箱，看着满满当当的书，他很意外。

张丰收块头大，挤上来把他往旁边推开了些，声音幽怨，“这么多？我就读过一本书啊。”

他满脸苦恼。

“这些书，你们俩慢慢看，不会的问你爹哈。”苏洛梨交代完，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全喝完了。

好累。

她急需休息一下。

太久没这么累了，这瘦巴巴的身体扛不住。

二宝三宝也跟着旁边看，眼睛亮亮的。

裴慕行翻了翻，“这是百草图，三宝可以看，二宝，这是入门练体，你也看看。”

眨眼两个宝贝手上都塞了两本书，星星眸都是疑惑。

裴如河随便翻开，是人体图，一眼明了的姿势。

裴如云也看了看，各种形状的草药，细微差别她也能很快找到。

裴慕行看着，不得不佩服苏洛梨的选择，恰都是孩子的长处！

“对了裴叔，村长说今天李麻子他们打到了两只兔子，想问一下婶婶怎么吃。”张丰收才想起来正事。

“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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