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

裴昱鸣猛地坐起来，手臂上的吊针因为大幅度动作歪了，手背传来一阵刺痛，但他恍然未觉。

他轻嗤一声，冷笑道：

“反正你最喜欢做的就是盲人，对别人的真心视而不见。”

“真心”两个字仿佛利刃，刺到皮肉里冒出鲜血来。

江采薇捏紧手中的手提包，咬了咬唇，嘲讽道：

“我喜欢做盲人，那你就喜欢做颠人。

你明明有女朋友，还明里暗里地来撩拨我。

怎么样，一边抱着小女友，一边撩着下属兼前任，是不是很爽呀，裴总？”

想到这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愤涌上来。

“裴昱鸣，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至少在感情的世界里，你爱憎分明，界限感和洁癖很重。

现在是怎么回事，出了社会，成了总裁，就变得浑浊不堪了？

还是说，你就是想看到我痛哭流涕，哭着跪下来，说我错了，你才能平复当年的不甘心？”

裴昱鸣张了张嘴，一口冷水灌进来，根本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的本来目的不就是如此嘛？

她总是如此聪明，一眼看透他，让他变成一个不堪的小丑。

江采薇说着说着眼眶渐渐泛红：

“我告诉你，裴昱鸣，关于过去，我无愧于心。

我所有的抉择，都是根据当时的处境做出来的最好的决定。

至于那个孩子......”

她哽咽住了，声音轻飘飘的：

“它离开了，也是它在当时做得最好的决定。”

他们本来就不适合在一起。

犹如花束般的恋爱，面临现实时，一败涂地。

无力抗争，因为代价太过血腥了。

她站起来，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好在她扶住了椅子，稳住了身形。

她觉得刚才说得话太多太满，实在耗神，干脆转身离开。

裴昱鸣愣住了，看着她小跑着离开的背影，和四年前的雨夜重合。

他恍惚一瞬，一把扯开吊针，光着脚冲出病房。

医院的走廊，人来人往。

一个帅气的男人光脚冲出病房，去追前面那个美女，而且美女脸上挂着泪，不少人驻足观看。

“裴昱鸣，你别拉着我，这里是医院，都是人。”

江采薇被他抓住了手腕，试图挣脱。

裴昱鸣扫视一圈，见到有人甚至拿出手机拍照，立刻瞪了过去。

连拉带拖的将人带到楼梯间，关上门，世界顿时安静了。

江采薇背过身来，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裴昱鸣走到她面前，看到她脸上的泪痕，眼神陡然黯然：

“阿薇，我......”

江采薇冷声说：

“裴总，我要去上班了。”

裴昱鸣咬了咬牙，她总是这样，难得透露一点真实的情绪，很快便缩回到自己的壳子里。

空气中弥漫过一阵淡淡的血腥味，江采薇鼻翼微动，转过头来，眼里闪过一抹红。

他的手背上正在流血，一滴滴蔓延坠落在地。再一低头，光洁的脚踩在地面上，有几滴血落在他的脚背。

江采薇失语，她从手提包里掏出纸巾，拿起他的手，用纸巾按压伤口。

“裴昱鸣，挥霍自己的身体很好玩？”

裴昱鸣的眼睛蓦地一亮，她还是关心自己的不是吗？

他任由她按压伤口，声音放缓：

“万雯雯那边我自会处理，王嘉嘉我会辞退并且投诉。”

江采薇默了默：

“我知道了......谢谢。”

裴昱鸣摇了摇头，轻声说：

“说什么谢，你不也说根源在于我吗？”

他顿了顿，将她的手拿开，自己按住伤口：

“你回去上班吧。”

江采薇点点头，直接从楼梯口走了。

她还是没有回头，留着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裴昱鸣苦涩地想：

这一场师出有名的报复，不知道会不会让自己再次沦陷、失控、灭亡。

-

江采薇回到办公室，始终集中不了注意力。

干脆去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提提神。

她平常不怎么喝咖啡，一喝咖啡晚上就不用睡了。

倒了一杯咖啡，正巧碰到王嘉嘉。

王嘉嘉没了平日里的热情，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江采薇心中一紧，或许她已经被告知辞退了？

“王嘉嘉。”

王嘉嘉拿着水杯，转过身来。

江采薇走到她面前说：

“那瓶香水你是怎么掺进东西的？”

王嘉嘉冷笑：“我观察你很久了，江采薇。

你不能吃辣，喜欢粤菜。

不爱喝咖啡，喜欢清茶。

你偏爱的香水味道，碰巧我也喜欢。”

她的笑，带着一丝惊悚。

“有一天我来得最早，看到你的快递，擅自拆了。

看到那瓶柏林少女香水，猜你肯定会选，于是心生一计。

对了，我是化学专业，调点东西不难。

我把那个快递藏起来，晚上趁着没人时，把调好的香水再塞进去，重新包装。”

原来如此，江采薇点点头说：

“你很聪明，观察力强，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江采薇，”王嘉嘉眼底滑过一丝阴冷：

“我刚被通知辞退，还被上诉。

我告诉你，这件事没那么快结束。”

江采薇盯着她远去的背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突然从心底钻出来。

因为有了咖啡，下午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

到了六点半，准时打卡下班。

钟灵灵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小声问：

“采薇姐，昨晚裴总晕倒是你发现的吧？”

江采薇点点头：

“我当时也在加班，正好送资料，发现他晕倒了。”

“听说，王嘉嘉被辞退了。

其实我早就不喜欢她了，她是实习生，一点儿不上进。

上班时间偷偷看动漫，我都看到好几次了。”

江采薇想到王嘉嘉的那句事情没完，心里止不住地发毛。

-

晚上到家，柳篱不在，去男朋友家住的。

最近她跟她男朋友感情愈发浓烈，经常在他家住，不回来。

江采薇也乐得享受一个人的空间。

因为喝了咖啡，翻来覆去睡不着。

拿起手机一看，时间显示零点。

这时公司大群忽然跳出消息，是王嘉嘉发的。

这个时间她竟然在大群里发消息，联想到她白日里警告的话，江采薇心猛地跳起来，立刻点开。

王嘉嘉发出了三条消息，都是图片。

都是关于她和裴昱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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