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大贤者所在的房间里，传出了书本砸在地面上发出的闷响，“赞迪克，我草拟吗！你这个跟蕈兽一样低等下贱的东西！”赞迪克，即【博士】在教令院读书时的名字。

大贤者阿扎尔双目血丝蔓延，目眦欲裂，胸膛伴随着因愤怒而产生的喘气剧烈起伏。

“阿扎尔，巡查组能回来，全靠那位名叫扎克的佣兵为我们断后。我希望……”桑卡亚还没说完，就被大贤者的怒吼打断：“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愚人众要将我们最后的希望带走了！快，喊上城内的全部隶属于三十人团的佣兵，赶紧去净琉璃工坊！把人造神明机甲夺回来！”

“但是我们恐怕不是愚人众的对手……”桑卡亚被这个决定吓了一跳，不得不嘴皮子麻溜地赶紧将要说的话蹦出来，但随即遭到打断：

“闭嘴，妨碍我的渣渣！”大贤者的情绪确实失控了，一改往日的儒雅，直接一水杯砸向桑卡亚。桑卡亚本能地护住头，避免了开瓢的下场。“区区一个佣兵都能给你们断后，说明愚人众所谓前三席匹敌神明的传闻是谣言！不然你们怎么可能逃得回来？”

“可是！”桑卡亚压下心里的不满，正试图劝阻，门突然被敲响了，“大贤者大人，出大事了！”

“进来。”阿扎尔深吸一口气，反应过来，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一个小时前，有三十四名学者出现在大巴扎，全部都处于昏迷状态。附近巡逻的三十人团将他们送到了健康之家进行治疗，其中一名学者醒来后便大喊，说什么‘愚人众要带着成果跑了’，接着下一个醒来的学者的情绪很激动，一边哭泣，一边说‘世界树没救了’之类的话。”进来的教令官说道，顺带将核实过的那些人的名单递给了大贤者。

阿扎尔接过后，看了一眼，桑卡亚和这位教令官从他的脸上明显地感受到了一种名为震惊的情绪。

“你先出去吧。”阿扎尔有些恍惚地将名单放到一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等等！”

“有何吩咐？”

“将那些学者隔离起来，单独治疗。”阿扎尔想了一下，又补充一句，“要用最好的医疗资源，教令院出钱，务必确保他们的健康。”

“是。”

“抱歉，桑卡亚，刚才是我失态了。你没事吧？”阿扎尔叹口气，有些心不在焉地给桑卡亚道歉。

“没事，阿扎尔，你说的确实有道理。记忆里三十人团并没有哪位很厉害的佣兵，扎克也是平平无奇的人。赞迪克或许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桑卡亚说道，“我能看一下那份名单吗？”

“不用看了，都是我们派到净琉璃工坊，和愚人众一起进行研发的学者。”阿扎尔坐到椅子上，靠着椅背，眼神不断飘忽，看来在高速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桑卡亚的大脑几乎宕机，“怎么可能？我的侄女瑟苏娜说过，她被赞迪克控制了思想，只是那时候似乎被另一股意志拯救了，才清醒过来。可见赞迪克在决定逃跑的时候，就控制了我们的人，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大巴扎？”

“你说的，也正是我想知道的。”大贤者闭上眼睛，“另一股意志……难道是那个无能的神明？但是净琉璃工坊里的人根本没有虚空终端。没有媒介，那个神明的意识不可能转移到那里。而祂更不可能有将人转移到其他地方的权能，否则早就跑了。”

“所以，我们还派遣佣兵去净琉璃工坊吗？”桑卡亚小心地问道，“而且，我希望可以给扎克的一家老小每月发放足以生活的物资，还有可以支撑起不错生活的摩拉。”

“……”阿扎尔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我们别无选择。至于你说的对扎克一家的待遇，去掉摩拉，增加一些物资吧。满足他的家人的吃穿用度，就已经足够了。区区佣兵而已，我们每年掏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保证学者的生命安全吗？这是他应该做的。”

桑卡亚沉默一下，他在想是否要将那位可敬的佣兵的遗愿说出来。犹豫一下，还是没有说。如果他开口，说是那个人要自己代他向草神献花什么的，恐怕大贤者会将这可怜的待遇都要取消吧。

“大贤者，人造神明，拯救世界树的方案真的还有成功的可能吗？”桑卡亚小心翼翼地发出疑问，连称呼都正式了。

阿扎尔扶在椅子扶手上的右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扶手，“哼，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难道你还对那个愚蠢无能，只会干一些抢险救灾这种我们都能做到的神明，抱有期待？那种东西根本不可能带着我们走出困境，更不可能带我们探寻真理！”

桑卡亚点头，嘴上应承，心里怎么想的不得而知。该汇报的已经汇报完成了，他索性退出了大贤者的办公室。

等到傍晚的时候，桑卡亚已经了解完扎克家里的情况。他有一个卧病在床的老母，有一个在大巴扎摆摊卖水果的妻子，还有一个资质不怎么样，估计学者之路无望的十岁左右的女儿。

正当他走完程序，带着相关的文件和凭证，准备将它们带给扎克的家人时，却在路上听到了一个消息：扎克在大路旁扒开泥土，光着身子跑回了须弥城！根据扎克的说法，在去净琉璃工坊的途中遇到突如其来的风雨时，他被弄晕了。也就是说，跟在他们身边，并且断后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扎克！

桑卡亚一时间被这事实冲击地有些发愣，他看着手里的文件和凭证，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是，都已经办下来了，今天想要注销也是做不到的。不如明天或者后天再去吧。

一念及此，桑卡亚便前往三十人团的驻地，他要详细地问一问扎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混入队伍中，却为他们断后的人的蛛丝马迹。

第二天清晨，须弥城，不，整个须弥，所有虚空终端的使用者，都通过自己的虚空终端看到了两份檄文，而标题上赫然写着《揭露大贤者阿扎尔的卖国行径》、《冠以智慧之名的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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