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第八百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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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风只觉得自己内心悲痛万分,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被人生生撕开,痛彻心扉。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咸涩的泪水混合着灰尘,留下道道污痕。他站起身来,推开房门,来到了屋外。
现在正是近傍晚的时光,夕阳的余晖将灰霾的天空染成一片凄美的橘红,阳光还算好,但阵阵凉风已从平地而起,吹在身上,只让人觉得萧瑟无比,透心的凉,连骨髓都要被冻僵。啸风漫无目的地穿行在村中的小道上,目光所及,刘家村的村民确实是朴实无华。有悠闲散步的老者,亦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的妇人,他们的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生活在这里就是最大的幸福,对外界的苦难一无所知。这幅和谐的画面,与啸风内心的绝望形成了鲜明到刺眼的对比,让他感到一种被世界遗弃的孤独。
啸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做什么,只是觉得内心对爸爸妈妈的思念越发的浓烈,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理智,让他无法思考,无法冷静。他沉浸在这样的心情中,脚步虚浮,眼神迷茫,不觉间天色慢慢地黑了下去,等到他恍然惊醒之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条孤独的小道上。两旁的民房整齐地排列着,门窗紧闭,透着一股诡异的寂静,连虫鸣声都听不见,有的只是死一般的沉寂。前面不远处,一座民房的门口,坐着一名青年。
这名青年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口中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声音单调重复,啸风的瞳孔骤然一缩,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认出来了!这就是规则里提到的刘景之子!那个空流口中挥手间就能将人化为飞灰的恐怖存在!
一股致命的危险感,瞬间缠上了他的后颈,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啸风猛一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的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几只面色铁青全身皮肤溃烂四肢细长指甲尖锐形容恐怖至极的阴魂鬼物!它们正用空洞的眼窝死死地盯着他,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缓缓地朝他逼近,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看到这些的啸风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扭头朝前跑去,生怕后面的阴魂鬼物下一秒就抓住自己,将他撕成碎片。可跑了没有两步,他的脚步就硬生生地停在了青年的面前。啸风为什么不往前继续跑了呢?因为他惊恐地发现,前方的道路尽头,也同样出现了好几只阴魂鬼物,正张牙舞爪地等着他自投罗网!它们从两侧的阴影中爬出,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前后皆是绝路,左右是冰冷的墙壁。啸风无助地面对着那个依旧仰望星空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的青年,一步步退到了对面的墙边。他眼睁睁地看着左右两边的阴魂鬼物也从阴影中浮现,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由腐烂血肉编织成的网,朝他慢慢地无情地包抄上来。青年依旧坐在那里,好像整个世界的崩塌都与他无关。
此时,啸风已全然陷入了绝境之中。四面八方都是死亡的气息,退无可退,逃无可逃。监工的皮鞭、刘景之子的挥手、雾气中的鬼爪……所有致死的规则,此刻都汇聚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无解的死亡闭环,至于第七条规则,在极致的恐惧之下,啸风早就忘的不知道去了哪里。
啸风就这么倚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滑落,最终坐到了布满尘土的地面上。他抬起头,看着周围那些步步紧逼的恐怖存在,忽然间,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感涌上心头。他放弃了,彻底放弃了。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他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疯狂,充满了对命运的嘲讽与对解脱的渴望:“哈哈哈,也罢,也罢!就这么死了也是好的!至少不用再忍受这非人的折磨,不用再看着自己一点点变成怪物,不用再承受这无边的孤独!只希望死后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吧!爸爸!妈妈!孩儿来了!”
就在啸风绝望大笑,悲愤怒吼出声之时,数只青黑色枯瘦如柴指甲尖锐的鬼爪已经撕裂了空气,带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来到了啸风的面前。冰冷刺骨的死亡寒意几乎已经贴上了他的皮肤,让他全身的汗毛都根根倒竖起来,每一寸肌肉都因极致的恐惧而绷紧。下一秒,他就会被这些来自地狱深渊的利爪撕成碎片,血肉横飞,魂飞魄散,恐怕能留下的痕迹只有一地的血污吧!不,应该是连血污都留不下。啸风的眼泪不住地从通红的双眼之中流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灰尘与汗水,留下道道泥泞狼狈的痕迹,滴落在布满尘土的地面上,洇开一个个深色的小点。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死死地瞪着面前的这几只即将夺走他性命的鬼手,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灵魂早已离体而去了,剩下的只是一具等待终结的躯壳。此时的啸风,应当是已经将生死彻底置之度外了。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只求速死,尽快结束这无边无际的痛苦折磨与孤独,好去另一个世界与自己朝思暮想的爸爸妈妈团聚,再也不分开,再也不用承受这非人的煎熬。
可就在最前面这只鬼爪的指尖距离啸风的额头不到两厘米的时候,时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捏住,就此凝固住了。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味阴魂鬼物低沉嘶哑的喉音甚至他自己呼唤“爸爸妈妈”的声音,全都哽在了喉中,戛然而止,在此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绝对静止。眼前发生的场景,让啸风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无法理解的震惊,连呼吸都忘记了。
只见他面前那些狰狞恐怖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阴魂鬼物的身体突然全都被敲碎了,寸寸龟裂开来。无数细密诡异的裂纹瞬间爬满了它们溃烂的躯体,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咔嚓”声,随后在无声无息之间,它们整个身体都化为了最细微最轻盈的飞灰,成了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随风飘散,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刚才一直坐在门口仰头看天口中喃喃自语不知所言何物的青年,此刻正站在了啸风的面前。青年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但他的眼神却无比清晰,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其中有迷茫,有悲伤,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啸风口中无意识地带着哭腔和无限委屈喃喃出了“爸爸”二字。
啸风面前的青年身体猛地一震,被这两个字击中了灵魂深处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眼中瞬间蓄满了滚烫的泪水,闪烁着晶莹悲伤的泪花,泪水之中饱含了太多太多无法诉说的情感。他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得生怕碰碎一个易碎的梦,就这么直接抚摸在了啸风满是泪痕与尘土的脸庞上。青年手掌的温度,是如此的真实,是如此的温暖,带着一种久违的令人安心的力量,瞬间穿透了啸风内心厚重的绝望冰层,让他冰冷的心脏重新感受到了跳动的节奏。
听到啸风口中喊出“爸爸”二字,青年的嘴唇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才颤抖着声音,轻轻地应了一声:“哎……”
啸风感受着抚摸在自己脸颊上手掌的温度,暖意化为涓涓细流,瞬间在他原本已经死寂的心湖中,点燃了一簇微弱却无比真实的希望火苗。他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大脑一片混乱,心脏狂跳不止,一时间竟沉默无语,连呼吸都忘记了,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幻梦,生怕这一切只是另一个更加残酷的陷阱。
青年的声音中有着无尽的哽咽与无法言说的思念,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剜出来的血肉,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与深入骨髓的愧疚:“曹端……我的儿……你回来看为父了!真的是你吗?为父不是在做梦吧?这么多年了……为父每天都在想你,每夜都在梦里见到你,可每次醒来,什么都剩不下……”
话音未落,青年一下子跪倒在了啸风的面前,现在的他才是那个需要被宽恕的孩子,需要被原谅的罪人。他伸出双臂,一把环抱住了啸风的脖颈,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将啸风拥入了怀中。青年的拥抱是如此用力,笨拙中却又如此深情,要将啸风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也不分开,再也不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倘若不是刚刚才从鬼门关中走了一遭,倘若不是内心还残留着对这个村庄的深深恐惧,啸风此时的心中应该感受到的是说不上来的怪异与荒谬吧!可是此刻,他心里有的,只是一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汹涌澎湃的温馨与安全感。被眼前的青年这么抱着,他只觉得内心暖暖的,空荡荡的胸膛被一种名为“父爱”的东西填满。这是被父亲保护的感觉,这是天然可感的温暖,是他梦寐以求却又以为永远失去的东西,此刻竟以这种方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让他几乎要再次落下泪来。
“是父亲不好……是父亲没有保护好你……都是为父的错!”青年絮絮叨叨地抱着啸风,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痛苦与失而复得的狂喜,泪水打湿了啸风的肩膀,“我再也不要让我的孩子遭遇危险……再也不要了!曹端,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为父发誓,这一次,就算是天塌下来,为父也会替你顶着!谁也别想再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啸风就这么静静地倾听着,任由对方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自己的肩头,浸透了他褴褛的衣衫。不知何时,他也伸出了手牢牢地将眼前的青年紧紧地抱着,就这样,两人相拥在寂静的小道上,从天色刚黑,一直到东方的天际线开始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微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驱散了夜晚的寒冷与阴霾。在这漫长的几个时辰里,啸风只觉得眼前这个曾被视为规则中最恐怖存在的“怪异生物”,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一个被命运反复蹂躏伤痕累累的父亲。他们虽然种族不同,外形迥异,但心中的情感却是如此的相通,对亲人的思念、对失去的悔恨、对团聚的渴望是跨越一切隔阂的共通语言,是人性最本真的光辉,足以融化世间最坚硬的壁障。
啸风不但从对方断断续续语无伦次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诉说中得知了他幼时便失去了父母,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在世间尝尽了冷暖,又在壮年之际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彻心扉的绝望几乎将他摧毁,就连他最后的寄托,唯一的女儿,也在多年前被人当着他的面掳走,至今杳无音信,生死未卜,成了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啸风还从其只言片语中得知了对方的种族应当是“人族”这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听起来如此平凡却又如此陌生的称谓。这一切的一切,深深地震惊到了啸风。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或许此方世界,这座村庄,所有的规则与苦难,根本就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应该是由眼前这位名叫刘宏的破碎不堪充满执念的心境所化!整个世界都是他内心悲伤与思念的投影,是他为自己构筑的一个永恒的牢笼,只为等待那个永远无法归来的儿子女儿,或者其他的什么。想来村长所说的“此村不在心外”,指的应该就是如此了。心念所至,万物皆生;心念所囚,万物皆死。他们所有人,都不过是他内心戏台上的一名角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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