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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河神之子


亚马逊河畔那片浩瀚无垠的雨林深处,隐藏着一个没有正式名字的奥马瓜人大型聚居地。它既不像欧洲的城市般喧嚣繁盛,也不同于乡村的整齐田畴,而是散落在林间的数百座草屋。草屋以棕榈叶与藤蔓编织而成,星罗棋布般点缀在浓密的丛林绿海之间,中间夹杂着一块块耕种的田地。聚居点依河而建,宽阔的支流宛如一条翡翠般的玉带,在林荫下静静流淌。水面不时泛起细碎的涟漪,映照着高空那层永不褪色的碧绿天篷。这里的居民并不紧密相拥而居,每一户草屋之间隔着几十步的灌木或蜿蜒小径,既保持着生活的私密,又方便了彼此的守望相助。只要一声嘹亮的呼喊,便能引来四方邻居,带着好奇或关切的目光奔至。

李漓的新居是一座简朴却颇为舒适的草屋,静静伫立在一条清澈的支流旁,院落不大,却自成天地。粗糙的木桩围起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面点缀着几株热带植物,叶片葱郁,在湿润空气中散发着泥土与河水的清新气息,偶尔还夹杂着野花的芬芳。草屋的墙壁由层层棕榈叶紧密编织而成,屋顶微微倾斜,以抵御雨季骤然而下的瓢泼大雨。屋内陈设极为简陋,却不乏温馨:一张藤蔓编织的吊床随风轻轻摇晃,角落里堆放着树皮编成的储物篮,火塘则以泥土垒砌而成,偶尔冒出一缕青烟,在空气中氤氲成淡淡的气息。阳光透过屋顶的叶缝洒落,斑驳的光影在泥土地上跳跃闪烁,为这片原始的空间添上几分宁静与悠然。

午后,斜阳静静洒入院中,光影在地面上交织舞动。河水潺潺,如一曲不息的轻柔旋律,在耳畔低吟。这时,波蒂拉·南达伊——李漓在这里意外成婚的那位妻子——沿着丛林小径走来。她背着一个藤蔓编织的大筐,步履轻快而优雅。筐中堆满了新采的草药:碧绿的叶片散发出清新的药香,叶尖还挂着未曾蒸发的晶莹露珠,几株根茎带着湿润泥土的气息,仿佛将林间的生机与大地的芬芳一并带回。

波蒂拉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意,额头沁出的汗珠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仿佛点点流光,为她的神情添上一抹明媚的温柔。

“莉莉,我回来了!”波蒂拉清脆的嗓音响起,像溪水撞击石石时的叮咚声,轻快而明朗。推开院门的瞬间,背筐被轻轻放下,草药摩挲间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带着林野的清香弥散开来。

院子中央,李漓正蹲着忙碌着自己手中的事。李漓闻声抬头,眼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丝无奈却温柔的笑容。几日的烈日与湿润气候,让他的皮肤染上了浅浅的古铜色,身上换上部落赠予的粗糙兽皮布料,取代了旧日的衣装。头发有些凌乱,却丝毫掩不住那双锐利的眼睛,依旧闪烁着外来者特有的警觉与机敏。

“波蒂拉,不是莉莉,是李漓!实在学不像,叫我艾赛德也行,”李漓笑着纠正,声音温和里夹着一丝调侃。说着,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几步迎向她,仿佛要把这片陌生土地与眼前的温柔一起纳入怀中。

“艾萨德……艾宰德……”波蒂拉皱着眉,舌尖在口腔里小心地打转,仿佛在品尝一枚陌生而微苦的果实。她的脸颊微微鼓起,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神情专注而又惹人怜爱。

“停!打住!别再弄成什么挨杀的、挨宰的了。”李漓赶紧摆手,苦笑着摇头,“莉莉就莉莉吧……”李漓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无奈却也带着笑意。语言的隔阂就像一道看不见的墙,总会在最有趣的时刻横插一杠子。但李漓并未因此恼怒——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半猜半蒙的交流方式,而其中的笨拙与错乱,反倒让他觉得多了一份亲切与温情。

李漓与波蒂拉的婚姻来得仓促而荒诞,转眼已过去整整七日。那些与他同行的伙伴们依旧杳无音讯,而他自己也从未踏出过这片奇异的聚居地。李漓的衣物与佩剑依然留在原地——那把锋利的圣剑,据波蒂拉说还直插在河畔的那片土地上,也没人再敢去触碰。波蒂拉曾用手势和简陋的词语向他描述过,可语言的隔阂始终让他无法完全确定细节。然而,李漓并不焦虑。他心底坚信,蓓赫纳兹——那个最值得依赖的伙伴——定会循着痕迹追寻而来。遗落在河边的剑与衣物,反倒成了一种天然的信号,像丛林中燃起的一盏孤灯,静静闪烁,等待着引领救援的到来。于是,李漓逐渐安下心来,尝试融入这个部落的生活。他顺从地配合完成了婚礼的种种仪式,包括结婚后,郑重的家长拜见仪式,一切都像命运推搡般迅疾。婚礼那天,走上土台为李漓系上腰带的,是波蒂拉的兄长——乌比拉哈拉·南达伊。也正是在那一刻,李漓才隐约明白,这个部落原来是以“南达伊”为名。

波蒂拉曾用断续的词语和夸张的手势,努力向他解释这一切的缘由:那天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洪流倾泻而下。雨停之后,李漓被冲至河岸,赤身伫立在火堆旁烘烤寒意。火光摇曳中,那柄插在岸边的利剑闪烁着冷光,犹如雷霆坠世。而任何胆敢触碰它的人,都遭遇了厄运:有人鲜血淋漓,有人甚至断了手指。对于一个从未见过铁器的部落来说,这一幕带着神祇的威势与无法揣度的神秘。

于是,萨满——正是那位年迈的老巫婆,在李漓被掳回部落的第一刻便现身。篝火摇曳,众人屏息凝望,只听她以低沉沙哑的声调开口,仿佛从远古深处传来回响:这个顺水而来并光着屁股的男人乃是河神的子嗣,由洪流亲自送来,将为部落带来庇佑与力量。话音落下,酋长毫不迟疑,当场宣布要将妹妹许配给这位“神子”。翌日,婚礼在狂热与欢呼中匆促举行,仿佛全族都在迎接一场神启。

李漓的新婚妻子波蒂拉是老巫婆的徒弟,但她对巫术与神迹并不上心,反而专注于医术。每日清晨,她不是走入密林采集草药,便是前往病者家中诊治。她凭借双手与草药赢得人们的敬重与馈赠:食物、木薯、猎物、果实……她从不倚仗“酋长之妹”的身份去盘剥,而是靠勤勉与仁心,在部落中站稳了脚跟。

这些日子里,李漓安分地待在草屋中,几乎未曾踏出一步。草屋正对面便是酋长的院落,常年有人把守。守卫的战士们不仅肩负警戒,还在院里剥皮、分割猎物,血腥气常常弥漫在空气中,映衬出一副残酷而原始的景象。几个本地战士手持吹箭筒,赤裸的上身涂抹着厚重的植物颜料,肌肉线条如石刻般紧绷。他们的眼神锐利,仿佛随时能捕捉到风吹草动。他们不在意李漓是否干活,却寸步不离地注视着他的身影,生怕他从视线中消失。那冷峻的凝视,像无形的铁枷,紧紧扣在他身上。李漓每一次推门、转身,甚至连呼吸,都能感受到暗暗逼迫而来的紧张气息。他明白自己眼下或许安全,却始终无法摆脱那股被囚困的压抑感,仿佛随时会化身成一只困兽,被牢牢锁在这片雨林的笼中。

然而,正是这种近乎囚禁的处境,反倒激发了李漓的创造欲。这个部落的生产方式极为原始,几乎一切都依赖人力:采集果实、捕鱼、舂米、磨谷。这里没有轮子,没有水车,更没有任何能替代劳力的机械。雨林虽然慷慨,馈赠果实、鱼类与草药,使得部落不至于饥饿,但人人都必须劳作,哪怕是酋长的妹妹与妹夫,也不例外。

李漓被分配的日常,是和众人一起舂带壳的干果。那沉重的石杵一下一下落下,敲得他双臂酸麻,肌肉紧绷,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湿透胸膛。那种单调、无尽的节奏让人近乎窒息,仿佛整个人被困在一口永不停歇的石臼中。于是,李漓决定打破这种桎梏。此刻,李漓正握着一把粗糙的石斧,在院子里劈砍木材。木屑四溅,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木香。那些木材是波蒂拉帮他要来的,当族中的男劳力将原木扛来时,还以为他要扩建草屋,一个个笑着摇头,满脸困惑。李漓却将这些原木组装成框架:一个简易的木制支架,上面装配着水轮与长柄捣锤。他用柔韧的藤蔓捆扎关节,动作娴熟而专注,仿佛一名工匠在荒蛮雨林中点燃了文明的星火。

“莉莉,你在做什么?”波蒂拉放下手中的草药筐,轻快地走到李漓身边。她蹲下身子,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装置:水轮如同一个笨拙的木质水车,轮叶上刻着粗糙的槽道;长柄上悬挂着沉重的捣锤,像一只倒挂的钟摆,静静等待着水流赋予它力量。她的眼睛闪亮,像溪水反射的光,透着孩童般的兴奋。

“快好了!还有,我再说一次,是李漓,不是莉莉。”李漓伸手擦去额头的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带来一丝咸涩。李漓皱了皱眉,又忍不住笑了笑:“来,帮我一把,把这水轮放进河里。”

于是,两人合力抬起那沉重的木轮。波蒂拉出乎意料的力气让李漓暗暗惊讶,她咬紧牙关,呼吸急促,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脸颊因用力而涨得红扑扑的。李漓瞥见这一幕,心头微微一暖,仿佛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忽然找到了一份真切的依靠。

河水冰凉清澈,扑面而来,带着湿润的气息。两人小心翼翼地将水轮缓缓沉入支流,双手紧紧托着木架,直到顺着水势将其牢牢固定。片刻后,水轮忽然颤动,继而缓缓转动起来。厚重的轮叶切割水面,发出低沉而稳重的嗡鸣。水花飞溅,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迸射开来,宛如碎裂的钻石洒落空中。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首清澈而明亮的乐曲在雨林深处奏响,昭示着一种新的力量正在悄然诞生。

“这能干嘛?”波蒂拉瞪大眼睛,看着转动的水轮,兴奋而好奇地问李漓。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轮叶,却被水流溅湿,咯咯笑起来。

李漓也不解释——他们的沟通本就磕磕绊绊——只是继续忙碌。他将长柄捣锤安放到适当的位置,锤头对准下面的石臼。随着水轮的转动,传动装置启动,锤头开始倒垂,咕咚咕咚地敲打着臼底。声音节奏感强,像一首原始的鼓点,回荡在小院中。干果壳在里面被自动捣碎,碎屑飞溅,空气中弥漫着坚果的香气。

“你看!”李漓抬起头,冲着不远处的波蒂拉喊道。她正蹲在院中,细心分拣草药的绿叶,指尖轻抚过每一片叶脉。阳光透过林间洒落,为她的发丝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辉。

波蒂拉闻声回头,眼睛骤然瞪大,眸子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你果然是河神之子!”她尖声惊呼,声音清脆而激动,像骤然惊飞的鸟群划破静谧的天空。

话音未落,波蒂拉已腾地站起身来,裙摆在风中猎猎飞扬。下一瞬,她轻快地冲出院门,脚步敏捷得仿佛一只既受惊又雀跃的鹿,径直奔向外面。

不久,族人们如潮水般涌来。最初只是几个好奇的邻居探头张望,随即越来越多人聚集:男人们扛着猎具,神色兴奋而戒备;女人们抱着孩子,低声交谈;孩童们光着脚丫追逐奔跑,笑声与惊呼在林间回荡。很快,整个聚居地几乎都被吸引过来。

在众人的簇拥下,酋长乌比拉哈拉大步而至。他的羽毛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随步伐荡开威势,仿佛为他加冕的旗帜。那冷峻的脸庞布满风霜的刻痕,眉目如斧凿般深峻,在火光与日光交错下更显沉重。他那双目光深邃如黑曜石,锐利得像利矢般,牢牢锁定在河畔那台陌生的装置上。

随着乌比拉哈拉逐渐靠近,人群的喧嚣声渐渐低下去。族人们下意识地为他让出一条通道,空气仿佛凝滞,只剩下水轮转动的轰鸣。河边,水轮正源源不断地转动。厚重的轮叶切开水面,发出低沉而稳重的嗡鸣,如同远古巨兽的呼吸。长柄捣锤随之节奏分明地砸落,“咚、咚”声宛若心脏的跳动,洪亮而坚定。水花溅起,在阳光中化作无数晶莹的碎钻,洒落在众人面庞与肩头,像是神灵赐下的光辉。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有人窃窃私语,试图解释眼前的奇景;有人激动地挥舞双手,手势凌乱却充满热情。孩子们睁大眼睛,赤脚在泥地里拍打着,兴奋得手舞足蹈;女人们则抱紧怀中的婴儿,嘴里发出夹杂敬畏的惊叹,低声与同伴议论不休。那声音逐渐汇聚,像一股汹涌的潮水,从最初的零星响动演变成整片轰鸣。空气中弥漫着紧绷的热度,每一缕呼吸都带着狂喜与敬畏。部落仿佛在这一刻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所有的目光与心跳,都牢牢系在那一台水力驱动的捣臼上。

最后,连老巫婆也拄着那根蛇纹木杖,颤巍巍地出现在人群之中。她的白发散乱如藤蔓,垂落在肩头,脸上斑驳的符号在火光与日光交错下更显狰狞。她瞪大眼睛,仿佛两只铜铃死死盯着眼前的奇景,嘴唇轻轻颤动,半晌发不出声。片刻的寂静过后,她忽然尖声大叫,声调沙哑而急切,木杖狠狠杵在泥地上,震得尘土四散飞扬。她口中急促地哇啦哇啦喊着,语调像急雨般密集,宣称眼前的一切正是“河神的奇迹”。

这一声宛若雷霆劈落,瞬间震撼了所有人。族人们原本喧嚣的议论戛然而止,继而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额头贴在湿润的泥土上,羽毛与贝壳饰品在风中颤抖作响,仿佛随祈祷的节奏而低吟。人们喃喃低语,呼吸急促,虔诚与狂热在此刻交织成一片汹涌的波涛。整片河畔,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信仰之火点燃,成为一幅震撼人心的祭礼画卷。

“别,打住!我不是河神之子,也不想再冒充神灵了!我只是想摆脱那种繁重又单调的劳作而已!”

李漓慌忙摆手,语气急促,努力想要解释清楚。

然而,李漓的声音落在众人耳中,就像石子投入深潭,激不起半点涟漪。没有人能听懂他的言辞,甚至没有人抬头看他一眼。族人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狂热中,虔诚地叩拜,低声喃喃。火堆里升起袅袅青烟,缠绕在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腥湿与汗水的气息,仿佛为这场盲目的祭礼增添了更浓重的压迫感。李漓站在其中,显得格外突兀,既清醒又孤立,像一个被裹挟在洪流中的明白人。

终于,狂热的祈祷渐渐平息,膜拜的人群陆续散去,只留下河岸泥地上一片凌乱的脚印,和若有若无的低语余音。夕阳缓缓沉落,晚霞把河水染成一片橙红,水面泛起流光,仿佛余火在天地之间摇曳。

波蒂拉轻快地走了过来,笑意盈盈,一把搂住李漓的脖子。她的胳膊温暖而有力,带着草药特有的清香,汗意与芳香交织,扑面而来。她叽里咕噜地说着部落语言,声音软糯得如同蜜浆,随后指了指自家的背筐,眼睛眨呀眨,调皮而期待。她比划着,意思再明显不过——要不要也给她做一个“会自己跑出去采草药的神奇东西”?

“打住,我没那本事!”李漓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回头,顶多给你们再做一台水车。”

波蒂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咯咯笑出声来,像个得了奖赏的孩子般,欢快地依偎在他肩头。李漓轻轻将她推开,嘴里叹息着摇了摇头,可唇角却还是不自觉地弯起。李漓心里明白,在这片幽深陌生的雨林里,自己始终只是一个外来的过客,被隔阂与不安环绕。然而,就在这一刻,那份温热的依赖却化作一种奇异的慰藉,驱散了胸口潜藏的孤寂。他忽然感到久违的安宁与温柔,仿佛在荒蛮之地觅得了一丝可以停靠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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