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帅，陛下不是传来旨意，让李成桂带领高丽士兵出征吗？你如今把他关起来，让他手下的将领出征，这能行吗？”

  对于徐达将李成桂软禁一事，蓝玉虽然并未反对，但心中却有些不解。

  徐达摇头道：“李成桂此人，野心不浅，先前陛下假意答应封他做高丽国王，他信以为真，才主动替我们卖命，如今过去了这么久，封王之事杳无音信，只怕他心中已生异志，派他去攻打对马岛，恐怕不是上策。”

  “那，不派李成桂这帮高丽人去，难道要咱们大明的将士去吗？”蓝玉挠了挠下巴。

  “当然不是。”徐达笑着道：“届时出海征讨日本，打先锋还是得让高丽人上，不过咱们也得一起出兵，不好好看着他们，这帮人岂会真心出力。”

  “徐帅，你的意思，是准备派一支兵马充当督战队？”蓝玉若有所思道。

  “正是。”徐达道：“届时由你亲自统率八万精锐，再加上五万高丽兵，合兵十三万出海，到了对马岛附近，先让高丽人登陆，你们在后方督战。”

  “出战之时，切记不要把所有高丽人都放出去，免得他们临阵倒戈，还有那些高丽士兵的家眷，也要一起带上，免得到时候有谁不听话。”

  “得令！”

  蓝玉点了点头，对徐达的命令深以为然。

  …

  洪武元年年末。

  由于天气转寒，明军和高丽士兵出海攻打日本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

  不过这段时间，众人也没有闲着，立刻在高丽沿海的几座城市，征集工匠，打造战船。

  先前因为李成桂被徐达软禁之事，导致不少高丽将领心生不满，甚至有人试图领兵作乱。

  不过那些作乱的高丽将领，连同他们麾下的士兵，完全不是明军的对手，没几天时间就被全部平定。

  事后，所有参与作乱之人，不但自己本人被明军诛杀，家中的族人也被一并屠戮——前后将近有八千人因此丧命。

  在如此强力而血腥的镇压下，明军对于高丽半岛的控制进一步加强，侥幸存活下来的高丽将领和投降士兵们，再也不敢做出忤逆明军老爷的举动。

  反而开始极尽谄媚之能事。

  明军要打造战船，这帮人马上亲自替明军搜寻船匠，组织木工伐木；明军要征集粮草，这帮人立刻便挨家挨户，到处去动员富户和百姓纳粮。

  为了讨好徐达和蓝玉，甚至有投降的高丽将领，从高丽各地州郡，抢来一群年轻民女，准备进献给二人。

  “岂有此理！告诉那帮高丽降将，叫他们老老实实的，谁再敢纵容士兵抢掠百姓，本帅定斩不饶！”

  徐达一向很重视部队纪律，得知这帮投降的高丽人，整日在民间胡作非为，心中自然非常震怒。

  这些恶行虽说都是高丽降兵干的，但他们全都打着为明军做事的名义，高丽的百姓哪怕心中有什么不满，也只会全都算在明军身上。

  长此以往，将会不利于大明朝在高丽半岛的统治。

  “我看这帮人干的没问题。”

  蓝玉和他麾下的兵马，向来便不怎么守纪律，眼看徐达如此震怒，不以为然道：

  “这帮高丽人，可能某些事确实过分了些，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在帮我等做事，反正受欺压的都是高丽百姓，又不是我们大明百姓，徐帅你又何必如此动怒呢？”

  “你小子，真是鼠目寸光！”

  徐达闻言，气呼呼道：“陛下让我们到高丽来，是要彻底吞并这块地盘，不是让我们过来随便抢掠一番就走，对于那些不服王化的刁民，镇压自然是天经地义的，可是对那些已经归顺的百姓，就不能如此了，否则我等如何在此立足？”

  “我看陛下此举，实在是异想天开，最后肯定不会成功。”

  蓝玉边摇头边道：“高丽这块地方，几百年来向来是自成一国，这里的百姓有几个会说汉话。我等与其费什么心力吞并高丽，还不如抢掠一番退回汉地去呢。”

  “你给我住嘴！！”

  徐达听到这里，气愤道：“陛下高瞻远瞩，他的想法你怎敢胡乱质疑！今天这些话，你在我这里说，本帅给你一次机会，不检举你，你若是出了军营还敢胡说八道，届时被锦衣卫得知，一旦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到时候谁都保不住你！”

  “末将，末将就是随口一说……”

  听徐达把事情说得如此严重，蓝玉吓了一跳，赶忙连声为自己解释道：

  “徐帅恕罪，末将再也不敢胡说了。”

  “哼！”

  徐达冷哼一声，望着蓝玉摇了摇头，心中暗暗为对方的命运感到担忧。

  这小子如此不守规矩，真不知道将来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

  应天府，皇城。

  一些大明文官，听闻郭洺准备渡海讨伐日本，心中十分担忧，纷纷尝试向大内上疏，希望皇帝慎重考虑此事。

  乾清宫内，近来新任的司礼监女官赵玉珂，低声向郭洺念道：

  “兵部尚书臣陈宁谨奏，方今北方初定，中原残破，塞外尚有蒙古余孽，未尝剿清，值此多事之时，陛下理应先定中国，何以才征高丽，又欲兴师渡海，讨伐日本，臣以为此事断然不可。”

  “户部尚书臣杨思义谨奏，我大明自立国以来，发大军数十万，北伐中原，沿途所征民夫，何啻百万，所耗钱粮，何啻亿万，而今中原初定，辽东、高丽亦平，臣为陛下万年计，乃当适可而止，休养生息也。”

  念罢奏疏，司礼监女官赵玉珂，静静侍奉在原地，等待郭洺进一步吩咐。

  赵玉珂时年十七，乃是两年前从苏州应征进宫的，家世还算清白。父亲做过元朝县令，后来投降明朝，结果没两年就病死了。

  父亲病逝后，赵家逐渐家道中落，赵玉珂失去收入来源，又举目无亲，听闻金陵正在应征女官，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前往应聘。

  结果因为样貌标致，说话温声细气、做事大方得体，又读过书能写会算，不但成功被选入大内，后来还被身为贵妃的孙曦看重，提拔到司礼监中办事。

  算算时间，她入宫也快两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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