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战士闻言立刻挺直身躯，齐声低吼：“忠于祖国！忠于人民！”

老实说，此刻的赵羽心中颇有触动，甚至有些感动。他为这样的人民子弟兵倍感骄傲，他们不是口号里的符号，是真真切切挡在身前的墙、托在身后的盾，是永远值得信赖的屏障，更是书写着“可爱”二字最生动的模样。

但是——可爱归可爱，就是有时候“轴”得有些过分。他叹了口气走到正一脸决绝、活像要去赴死的顾怀烽面前，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你瞧你这苦大仇深的架势，怎么就认定我是来送死的？就不会说点吉利话吗？比如盼着我单枪匹马直取敌首、凯旋而归？非得把气氛搞得这么凝重。”

说着，赵羽随手指向旁边一名面容紧绷的战士：“你！别板着个苦瓜脸了，给我说几句好听的！”

那名战士明显愣了一下，似乎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被猛地拽出，下意识脱口而出：“恭、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

他这不合时宜的祝福歌还没哼完，一旁的碧哥突然压低声音急促提醒：“先别唱了！有情况，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碧哥这一声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还是他们刚才短暂的动静确实引起了注意，两道明晃晃的手电筒光柱倏地划破黑暗，径直朝他们的位置扫来。

紧接着，两个不算高大的人影从黑暗中显现。顾怀烽立刻压低声音：“大家隐蔽！”

赵羽皱着眉，一脸不解：“不是！他们就两人，我们这时候的战术不应该激进些吗？直接上去干呀啊？隐蔽什么啊！”

顾怀烽没好气道：“我的赵先生，哪有这么冒失的，不得先观察一下吗！”

话音刚落，就听那两个黑影用蹩脚的中文喊道：“垂死病中惊坐起！”

碧哥迅速反应过来，立刻接道：“扶摇直上九万里！”

赵羽一脸困惑地拽了拽他：“老师，‘垂死病中惊坐起’的下一句不是‘列强竟是我自己’吗！”

碧哥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你这孩子，那一听就是网上流传的玩梗段子！让你平常多读点书，就是不听。”

赵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旋即又冒出一个问题，表情颇为认真：“那老师，写这诗的人，他身体素质到底算好还是不好？说好吧，都‘垂死’了；说不好吧，猛地坐起来，扶着腰就能走上九万里。”

碧哥被这刨根问底的问题噎得直瞪眼，没好气地压着嗓子解释：“那九万里不是写作常用的夸张手法嘛！还有——亏你还是学医的，不知道回光返照吗？人家快死的时候，最后一段旅程多走几步道怎么了？”

这时，一旁的程忠岳实在听不下去了，插话道：“等等，张先生，‘垂死病中惊坐起’出自唐代诗人元稹的《闻乐天授江州司马》，它的下一句应该是‘暗风吹雨入寒窗’才对！”

碧哥眨了眨眼睛：“是吗……额……指导员同志，现在的重点不是学术讨论！注意敌情，保持隐蔽！”

就在这时，那两道黑影似乎也迟疑了一下，动作明显顿了几秒，仿佛在确认什么。随后，其中一人用更加蹩脚的中文试探性地喊道：“是庞各庄的庞桑吗？”

这话音未落，赵羽眼神骤然一冷，低声啐道：“胖你妈！”掌中那柄奇特的鸡骨刀瞬间转出一个凌厉的刀花，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身形爆射而出，直扑那道发声的黑影。几乎在同一时刻，碧哥虽慢了一拍，但也毫不犹豫地蹿了出去。

黑暗中只见寒光一闪而逝，赵羽的身影如鬼魅般已出现在两道黑影身后。那两人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一声不吭地笔直倒了下去。赵羽瞥了一眼刀身上沾染的一点血迹，嫌弃地冷哼一声：“脏了我的刀。”

碧哥这时也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看着地上已然气绝的黑影，顿足道：“哎呀，你这孩子，怎么我就把人杀了。”

赵羽撇撇嘴，满不在乎道：“这俩一听就是小鬼子，杀了就杀了呗，你怎么还惋惜上了？”

“我惋惜他们干啥？我恨不得剥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可眼下是特殊情况，留个活口才能问出情报线索啊！”

赵羽一怔，随即挠了挠头：“……啧，这我倒疏忽了。下次我注意。不过也怪他们，谁让这俩货喊我‘胖’来着！”

“他们刚才说的是……罢了，下回务必谨慎！我们的目标是要彻底粉碎敌人的计划，将他们一网打尽。有时候，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反而是更明智的……”

“好了，明白了！我这就将功补过！”赵羽向前伸手一指，“我已经感知到他们大本营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了，就在前面不远处。我们现在就去，把他们一锅端了！”

碧哥闻言，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浮起赞许的笑意：“小羽，你这感知能力真是比狗都……咳，我是说，时机稍纵即逝！走，为师与你一同前去，将这些贼寇诛杀殆尽！”

此时，身后的顾怀烽和指导员程忠岳都微张着嘴，一脸震惊。程忠岳喃喃道：“连长，我没太看清，对武学也不怎么懂。刚才赵先生那速度……真是人类能爆发出来的吗？”

顾怀烽叹道：“别说人类了，就算是猎豹，恐怕也及不上他十分之一！怪不得人家敢单枪匹马闯敌阵，先前还以为他不是傻就是自不量力的狂妄，现在一看，小丑竟是我们自己。”

“那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也是担心他的安全嘛。”

这时，刚才那名唱歌的战士凑上前来提醒：“连长、指导员，赵先生和张先生已经走远了，我们是不是先跟上去？至于分析和检讨，等事后再具体讨论也不迟啊！”

程忠岳猛地回过神来，一拍大腿：“对对对，咱们赶紧走，在这儿瞎感慨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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