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影低着头，问监狱长：“我很好奇，他散布了什么反动言论？”

  “反动言论就是反动言论，你没听到他刚才说什么？你要真想听把他弄醒让他自己说。”

  “哦，那他为什么要说反动言论呢？”肖影像是没察觉监狱长的不耐，继续追问。

  监狱长冷眼凝视着肖影，语气已是不悦：“你是来做什么的，调查罪犯动机的事情不是你该管的。”

  “如果我偏要管呢？”

  随着肖影话音落地，监狱长脸色骤然变化，点出虚拟设备大喊：“有敌袭！”

  “砰！”

  虚拟设备被彻底击毁，在肖影杀人前，华怜一个手刀将监狱长击晕。

  监狱里顿时响起刺耳的警报。

  趁着夜色，肖影带华怜一路疾奔逃出监狱。

  奈何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丝毫没有甩开的痕迹。

  华怜问他：“接下来我们去哪？”

  肖影拉开路边车门，迅速启动，抽空回华怜：“去找飞行器，多罗尊不在基地，我们身份瞒不住。”

  “植入脑洞的方法只有多罗尊知道，也只有他亲信才能学会，城里的线人留不住了。”

  他启动汽车，手指快速点击，在虚拟设备上输入指令。

  “这里是肖影，这里是肖影，有人吗。”

  很快，他的通讯就被接入了：“你好，肖影，什么事。”

  华怜本以为他会叫人来接应他，或是提醒对方城里的线人和他们的身份暴露，没想到肖影却话锋一转，说：“哦，我就想问候一下你祖宗。”

  “啪。”肖影挂了通讯，并把通讯器丢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

  肖影的驾驶技术是顶级的，比华怜见过的绝大部分人都厉害，追兵早已看不见身影。

  他却并没有松一口气，呼吸异常粗重，趴在方向盘上似乎在尝试平复心情。

  华怜猜测：“刚才你扔出去的是定位器？”

  肖影看他一眼，“一开始不是，这是基地给我们发的通讯器，但显然已经被人做了手脚。”

  想到刚才肖影给电话另外一头的回复，华怜问他：“是不是那边出事了。”

  肖影握紧了拳头，又颓然松开：“我希望不是，但之前弄得动静很大，多罗尊不可能无动于衷。”

  “如果被发现了，多罗尊会对你们怎么样？”

  闻言，肖影讽刺的扯扯嘴角：“你觉得你会对想要炸死你的敌人做什么。”

  也许是和华怜的对话让肖影恢复了平静，他说：“我必须回去看看，哪怕是死。”

  意外的，华怜没有制止他，而是说：“你走吧，这里交给我。”

  他离开副驾，走到主驾旁，肖影只能仰头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肖影有些难以置信。

  “你知道被抓住会怎么样吗？”

  一直都是华怜在问肖影问题，肖影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问他问题。

  “我知道，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植入脑洞，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当场格杀。”

  肖影笑不出来了，“讲真的，你还是太年轻，比起植入脑洞，还不如直接死了得了。”

  华怜只是很平静的看着他，语气温和：“放心，我会想办法。”

  “两个人目标太大，你跟我在一起我反而没办法施展。”

  “相信我，肖影。”

  肖影愣愣的看着这个年轻男人，看着他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如有星芒。

  他被他的话震的一时回不过神。

  和这个一无所知的新生反叛者在一起之后，一直都是肖影在充当主导者，引领者。

  他也一直在有意无意的保护华怜，引导华怜。

  但只是短短一天时间，一直被他庇护的人竟然要为他去送死，肖影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握紧了方向盘，拒绝道：“不行，要走一起走，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一个人回去岂不是要被笑死。”

  华怜知道肖影只是随意找的借口，看他神情，便知道自己的话并不能打动他，他已经下定决心。

  他没有再多劝些什么，直接提出建议：“刚刚在追杀路上，我看到最中心的日月大楼顶层停着几架直升机。”

  肖影皱眉摇头：“现在全城戒严，到处都要身份凭证，进入日月大楼难如登天。”

  华怜说：“我制造混乱，你去大楼拿到直升机来接我，我们分头行动。”

  肖影还想拒绝，却发现华怜的提议已是最佳，就算是他也做不到不让华怜冒丝毫风险。

  而制造混乱和窃取直升飞机这两件事，显然是前者难度更小。

  他定定的看着华怜眼睛，神情异常严肃：“抱歉，本来以为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现在我想要了解，希望还不算太晚。”

  华怜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告诉他：“我叫华怜，你可以称呼我为‘华’。”

  “华怜？那不是那个人的名字......  ”

  “你......”肖影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一时之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化为一句叮嘱：“华，等我来接你。”

  肖影离开了，华怜驾驶着车辆重新出现在追击者视线内。

  他要给肖影拖时间，却发现戒指传来的感应越来越强烈。

  是多罗尊在靠近。

  华怜推算，最多不超过半小时，多罗尊就会回到中央基地。

  以多罗尊的实力，到时候别说是肖影了，连他都无法全身而退。

  华怜也有些无奈，只是和多罗尊分开了几天，再次相遇就变得不是很体面。

  墨黑轿车如一枚子弹撕开沉沉夜帷，车灯锐利如刃，劈开前路，车尾拖拽着深渊般的黑暗，紧随其后的是无数追逐的黑点，无声无息却又汹涌如潮，几乎要吞噬掉前方那一点微弱的灯光。

  后视镜中，那些黑点正急速膨胀、逼近，如一张巨大黑网悄然收紧。

  轮胎碾过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卷起无数扬尘，瞬间又纷纷坠落，化为齑粉。

  暗黑长路在车灯下延伸似永无尽头，华怜猛踩油门，引擎的咆哮声在胸腔内震响，车子直冲进前方深不见底的黑夜。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隆”响起了直升机螺旋桨特殊的轰鸣声。

  肖影开着直升机，如同撕裂天空的黑色巨隼，轰鸣着切入。

  机腹探照灯的光柱骤然劈开下方道路的黑暗，精准钉住那辆在弹雨中狼狈逃窜的轿车——车尾灯已是全然破碎。

  “华！抓住！”

  肖影的吼声被旋翼的咆哮撕碎，淹没在狂风里。

  绞盘飞速转动，垂落的救援索在狂暴气流中疯狂摆动，末端钢钩闪烁着冰冷的微光。

  轿车险险擦过失控翻滚的追兵车辆，金属扭曲的锐响令人牙酸。

  肖影猛压操纵杆，直升机带着千钧之势悍然俯冲，几乎贴着树梢掠过，巨大的阴影瞬间吞噬了下方亡命奔逃的轿车。

  机腹的钢钩，如同铡刀般悬在车顶上方。

  “砰。”

  一枚流弹碎片迸射反弹，嵌入肖影腹部。

  肖影闷哼一声捂住伤口，血液汩汩涌出，又被他用力压住。

  华怜看到肖影朝他拼尽全力伸出另一只手。

  泛着皮质光线的手套上正沾染着他的血。

  那是属于王杣灵魂的，特殊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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