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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一章 剖腹赴死,尽还师恩


楚烬疯了。

九黎人间一片哗然,谁都不曾想到,这无尽看客足足期待了近一年的压轴一战,最终竟会以楚烬入魔,自动判负而收场。

虽然,楚烬在被自动判负之前,其实就已经败在了古皇传人的手下。大家看得都很真切,若是那头顶九龙冠的神外化身,在关键时没有收敛轮回之力,那楚烬恐怕早都已经在那恐怖指影中身殒了……

不过,九黎人间的看客却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位可开九脉仙芒的天纵奇才啊。大家不是不能接受他输,而是不愿眼睁睁地瞧着他在失败中入魔,彻底废掉啊。

人心昔才,更会同情“弱者”,或者说是失败者。

看客们也真的搞不懂,为何仙澜宗培养出的盖世英才,心中却会蕴藏着堪比邪魔外道一般的执念!

仙宗之子,不应该是心中向道,淡然无为的至高心境吗?又怎会计较这一时得失,困在执念中入魔了呢,这不是与凡夫俗子一样了吗?

“可惜啊,糊涂啊。四品开九脉,即便不得帝传,又能如何呢?这等天资,未来是必入六品的,即便是碰触到神禁之境,也并非是不可能啊,又何必非要执着这一次的胜败呢?”一位青年才俊十分惋惜地评价着。

旁边,他爷爷背手而立,心中也有感悟,轻回道:“楚烬站在高台之上,于万众瞩目下入魔,你当然会觉得可惜。可这高台之外,亿万生灵之中,又有多少人的疯魔之言,被逼得寂静无声呢?”

“疯的不是一个楚烬,而是这九黎人间的癫狂。”

他轻轻地摇着头,尽说着心中感慨。

人间充斥着喧哗的议论之声,而被围观,被评价的楚烬,却是疯态尽显,身在西南天的那片模糊光景中,不停地轰击着谁也看不见的归尘道场之门。

他甚至都没有听到天道的昭告,更不知晓自己已经被判负,帝坟的大道争锋也已落下了帷幕。他只想以万千神法打碎那道门,夺得那一滴至高神物,换取极为短暂的自由……

西南天,任也与小侯爷漂浮在那片模糊的光景之外,不停地向楚烬传音,希望能唤醒他,但却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

“轰!”

就在这时,天地间陡然泛起一阵轰鸣之声,任也与小侯爷近乎同时感知到,此地的天道规则正在急剧变化。

一直压迫修道者肉身与神魂的天道之力,正在骤然退去,他们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比轻松之感。

“天道压制正在消散,此地即将变成无品之地了。”小侯爷率先有了判断,抬头望着苍穹:“上个时代的机缘要来了。”

话音落,任也望向帝坟之外,却见到迷蒙的仙雾散去,不远处,仙澜五城的景色尽收眼底,也近在咫尺。

大道争锋结束,帝坟面向人间开启。

“刷!”

骤然间,任也感知到刑山外最中央的观龙台上,有一道恐怖至极的威压气息,轰然笼罩了西南天。

“妈的,老登要来了,溜了,溜了!”

任也心中大惊,毫不犹豫地催动着神法,直直奔着归尘擂的方向飞掠而去。

“你莫怕他,给我一千六百万星源,我请你去东登府。在那里有我罩着,没人敢动你。”小侯爷适时开价。

“万一你家老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呢?!”任也根本不听劝。

“那你就也给他一千六百万星源呗。”小侯爷也离开了西南天,追着任也飞掠。

转瞬间,二人返回到了归尘擂,并感觉到此处的天道压制并未消散,还是四品秘境。但擂台之外,天道压制正在如潮水一般退去,逐渐演化成了无品之地。

果然,二人站在擂台上,刚刚转身向西南天看去,就见到虚空一点震荡,一道白衣如雪的苍老身影,只一步就跨过了人间与帝坟的壁垒,出现在了那片模糊的光景之外。

他腰板笔直,满头白发,气质出尘,只在举手投足时便有紫运加身,气息也只微微外放,便驱散了尚未完全消散的天道压制之力。

人间六品,仙澜宗主!

那是一位活了近三百岁的老人,早已触摸到了一丝大道之意。

无尘破碎虚空,一步入帝坟,竟没有引起任何异象,只令一点虚空微微震荡,且浑身也充斥着一股返璞归真,早已脱凡成仙的气质。

无尽看客的眼眸,此刻尽数汇聚在无尘的身上,静静瞧着人间宗主的风采。

无尘瞧着那光影模糊中的弟子,苍老的面颊上泛起了无奈与悲伤之感。

他深邃的眼眸,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尽是心疼与惋惜的神色。

沉默良久后,无尘开言呼唤道:“烬儿,随为师回家吧。”

那呼唤声如一把利剑,竟瞬间穿透秘境壁垒,传入那模糊的光景之中,并在楚烬的双耳中炸响。

模糊的光景中,楚烬只稍稍怔了一下,而后就像是没有听到师尊的呼唤一般,继续癫狂地轰击着那扇大门。

“唉!”

一声长叹:“烬儿,你竟连为师也不认得了吗?”

无尘无奈地抬起了右臂,缓缓竖起一根食指,轻轻摇晃道:“烬儿,速速醒来!”

“轰!”

一言出,楚烬的眉心突然泛起一团耀眼的金光,紧跟着,他的护道至宝“相国钟”,竟在没有宿主的神念引动下,轰然出世。

古朴的大钟在光景模糊之地展开,竟隐隐撑起一片虚空,并悬在了楚烬的头顶。

潮龙城内,一位少年不解地冲师父问道:“这楚烬的至宝,为何他师尊也可以引动啊?难道至宝可多次认主?!”

“非也!”

旁边的师父摇头解释道:“可能是楚烬之能,尚且无法完全炼化这尊天地至宝,只能靠他师尊的神念压制吧。你看那相国钟,竟可在天道之力加持的虚幻之境中撑起一片地域,这说明……那不是楚烬的力量,而是老宗主出手了。”

“一念起,便可稍稍改变天道规则,这就是……初初触摸到大道之意的六品宗师之人吗?”

那中年眼中尽是羡慕,声音也充满了崇拜之意。

“咚!”

悠悠钟声,自光景模糊中响彻,传遍人间。

相国钟耀起万丈佛光,且散发出了磅礴无尽的诵经之音,就像是有十万八千高僧,在一同念经传法,普度众生。

帝坟徐徐开放的无品之境中,尽是佛光与祥和之景,令人心神迷醉。

无尘飘浮在苍穹之上,再次开言道:“闻钟声,退执念,烬儿醒来!”

无尘之言似可与那钟声遥相呼应,且他竖起的那根食指,也好像是缠着一条谁也看不见的丝线,可以遥遥操控着相国大钟。

钟声鸣,师尊呼唤!

光影模糊之中,楚烬双眸中的癫狂之色,便如海潮一般退去。他那染尽赤血的肉身,也顷刻间安静了下来,不再继续冲着那扇大门轰击。

诵经之音在双耳中嗡鸣炸响,楚烬呆呆地飘浮在虚幻的光景之中,只感觉自己心中的执念、癫狂、执着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祥和之感。

他曾用相国钟的超度之法,让小坏王心生放下屠刀,不争不抢之意。而此刻相国钟被师尊无尘掌控,耀佛光万丈,听禅音超度,这也让他瞬间走出了执念,并重拾善念。

在漫天的佛光之中,楚烬听着师尊一声声的呼唤,那入魔后被压制在心底的善意骤然涌动,也记起了人生中极为稀少的温暖。

六岁那年,大雨滂沱。

这初入问道宫的小道童,遭受到了同门师兄的欺辱,打骂。他十分委屈害怕,便去找了执法长老,而对方却告诉他,这世间本就如此残酷,若想不被人欺,那就要做欺人的那一个。

这句无比冰冷的话,让小小道童对修道一途,与天争,与人争,与己争一说,充满了坚定与惊惧的矛盾之感。

他坚定的是,自己真的不想被欺负,不想被骂作野种,更不想连带父亲也被同门师兄羞辱。所以他既然来到了问道宫,那就要努力修道,在磨砺中蜕变,成为人人羡慕与尊重的强者。

而他惊惧又矛盾的是,他虽然想成为强者,但却不想做欺人的那一个。父亲不是这样教他的,修道一途也不该是这样的。

在一众同门师兄的欺辱中,在翻来覆去的挣扎中,他整日都做着噩梦。他梦见自己偷偷将利刃藏在袖口内,蜷缩在那仙宫昏暗之地,苦苦哀求无果后,起身就将那十几位同门道童,全部捅死在了高墙的阴影之下……

他浑身染着鲜血,心有余悸地猛然惊醒。

再抬头时,他却看到自己的床榻旁坐着一位老人,面目慈祥至极,且双眸中充满了令人心安的神色。

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寻常弟子的宿房之中了,而是在自己入睡时,有人将他抱到了这里。

是眼前的这位老人吗?是这位把自己从家乡中带出来的仙宗宗主吗?

他不知,只惶恐行礼,并呼唤道:“弟……弟子参见宗主!”

那老人笑呵呵地瞧着他,竟主动伸手摸了摸他凌乱的发丝,用手帕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并轻声道:“执法长老,能凭借宗门律法,限制弟子的言行,却限制不了这煌煌人心。人心有阴暗的一面,也有向阳的一面,此事仙人也无法更改。”

“烬儿,你生性过于纯良,且不善于与他人交往。以后,你便住在这问道宫吧。”

那老人瞧着他,温和地点了点头:“老夫就坐在旁边观阅古籍,你闭眼前,可以见到我;睁眼后,也可以见到我。不需两日,你便不会再做噩梦了。”

六岁的道童,听着老人的话,只在一瞬间就心安了。他也是第一次在这冰冷的问道宫中,找到了家的感觉。

岁月的记忆在脑海中,伴随着悠扬的钟声,缓缓流淌而过。

十年大比时,荀仙师送来了一枚作弊的仙丹,并告诉楚烬,你不能输,你输了很多人都会失望。

他再次陷入了矛盾之中。他想成为首席,他想以乡野琴匠之子的身份闪耀仙澜宗,让那群同代之人看看,这幼年备受欺凌的废物,明日就要君临道宫了。

他拿着那枚丹药,目光逐渐阴沉,变得坚定。他不想出错。

但当他回眸转身的那一刻,却又想起了那位充满慈祥,且以德立道的老人。他对自己就如孩子一般疼爱,他不光教会了自己神法,还教了自己许多做人的道理。

若是明日大战,我以作弊手段成为首席,那他也一定会很失望吧……

想到这里,他目光中的阴沉骤然退去。他将那枚丹药再次放回了长桌之上的阴影中,迈步离去。

那年,他在生日时,得师尊赐下的至宝相国钟……

这件至宝是那位老人耗时数年才寻到的神物,却在他的诞生之时相送,只为庆他从少年长大成了青年。

这份师恩,当真此生难以报还!

他内心极度欢喜,携带着至宝去了问道宫,想要对着那位老人一吐心中的感激之情。

却怎料到,他见到的却是问道十二经的神禁篇。

他看到了一个阴谋,一个布局近二十年,只为收获一粒种子的阴谋。

在那一刻,他彻底碎了,崩塌了!

世间的一切,仿佛都是假的,都是技艺精湛的戏子表演出来的。

他内心大恨,却知道自己不能问,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只能装傻充愣,硬着头皮把这出戏演下去。

从那儿开始,他对那位老人心中便只有惧怕与忐忑之感。

百日后,那老人自帝坟归来后出关,并将他唤到了儿时哄他入睡的道宫之中。

青年来时,见老人正盘坐在蒲团之上,点着油灯,十分仔细地缝制着一袭雪白的道袍。

他内心很是惊讶,佯装与平时一样地问道:“师父,你这怎自己缝起了道袍?!”

那老人缓缓抬头,面颊上露出双眼昏花之态,爽朗笑道:“这刑山帝坟,已有显露赤潮的征兆。大世即将来临,西凉国主司徒昂,借着为自己庆祝诞辰之际,便邀请十五宗的年轻后辈参加。你是我仙澜宗的首席,自也要带着同门手足出席。此等场面,要穿一些得体衣裳……我便为你缝了一件新的道袍。你走时,应能穿上。”

青年瞧着他,轻道:“此等小事,命杂役院的弟子准备便是了。”

灯火昏暗,老人拿着袍子巍巍起身,轻道:“为师成为首席时,我的师尊也为我准备了两样东西。其一是问道十二经的全篇,其二便是一件崭新的道袍。他与我说,这问道十二经乃是至宝,也是天下人认可的正统仙澜传承,但他认为,那件赠我的袍子,才是真正的师徒传承,是香火情。”

烛火晃动间,青年感到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恍惚。

那慈祥的老人拿着袍子,罕见地急迫道:“儿时在山上,人多,没人会额外照顾你,洗衣做饭,什么活都要干。入三品后,由宗门供养,只努力清修便是,这反而少了一些烟火气,为师这针线活的手艺……也退步了,更不知缝得合不合身!”

“烬儿,快来试试。若是大了小了,在你出发前,还有改制的余地。”

青年站在那里,任由慈祥的老者,将那半件袍子披在自己的身上。

他瞧着羸弱的烛火跳动,瞧着那苍老不已,陪着自己长大,悉心关爱他十几年的老者,心中真的恍惚了。

有一瞬间,他竟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究竟是那十二经中藏有恶念,还是自己的内心早已蒙上了人间尘埃,把一切都想得太脏了?!

……

光景模糊之地,楚烬听闻钟声与师尊的呼唤,心中善念狂涌,也似彻底被相国钟的佛法之力超度。

他眼中没了执念,没了癫狂,只有光景外那瘦骨嶙峋,大限将至的至亲之人。

他披头散发地瞧着师尊,眼中尽是儿时的乖巧与尊重。

“踏……踏踏……!”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一步步向模糊的光景外迈去,轻道:“师……师尊,烬儿回来了。”

九黎人间,无数看客都以为楚烬已经在其师尊的召唤下走出执念,神念清明了。

他们瞧着那满身染血的年轻弟子,一步步走向师尊时,心中也不免羡慕起了这份师徒之情。

苍穹之上,无尘背对着人间,食指轻摇,缓缓操控着相国钟,心中尽是愤怒与不甘,但脸上的表情却像是一位等待游子归家的老翁,充满了期待与宽慰之色。

楚烬一步步向前,走得极为吃力,那九脉尽断的肉身也摇摇晃晃,似乎随时会倒下去。

小侯爷见到这一幕,也长长地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在执念中彻底疯傻……唉,帝坟谢幕了,结束了。”

任也听着他的话,却眉头紧皱,紧张兮兮地瞧着楚烬的身影。

就在这时,即将走到虚幻光景尽头的楚烬,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头顶的钟声依旧悠然作响,但他的赤目却恢复了清明。

他呆呆地瞧着无尘,满目泪痕,突然开言道:“师父……求你了,别让钟声再响了!我入仙澜二十年,心中就只有你这一位至亲!!”

“别让它再响了,也别让结局告诉我……我的一切猜测竟都是真的!”

“啊!!!”

他的衣衫破烂,肉身血肉模糊,在呢喃中突兀地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无尘听到这话,心中陡然一惊,本能地就要继续催动相国钟。

“……你……你不要说,千万不要说!让我自己做,好吗?!”

楚烬流着血泪,怔怔地瞧着无尘,声音沙哑道:“我自己做,也一样可以送给你一颗成熟的种子。”

“我与亲生父亲相处只有六年,但我与师尊相识却有二十年。入仙澜,师尊待我如己出,给我尊严,教我神法,喂我做人的道理……我在问道宫长大,闭眼时,身前有你;睁眼后,身前亦有你……丧父之后,你便是我父!虽没有血缘,却胜似人间一切至亲。”  

他流着眼泪,嘴角上挂着浓烈的笑意,沉浸在自己的认知中,一字一顿地说着:“如今师尊大限将至,寿元无多……我每每想起都会有神魂崩裂的痛楚感。所以,我要争取一切机缘,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为您延续寿命,让您在人间再活一世!”

“闭嘴!!!”

虚幻光景之外,无尘听着楚烬的话,竟然瞬间破防,以传音的方式暴怒地呵斥了一句:“不要再说了!闭嘴!”

“咚!”

话音落,他在暗中操控着相国钟,企图再次唤醒楚烬心中的善念,令他无言地走出那片虚幻之境。

却不料,楚烬在这一刻竟不受相国钟的影响,只流着血泪,振聋发聩地说着:“我得无量珠,是为了用自己的人阳之魄,滋养八十一族纯净的英灵神魄,而后再滋养您那腐朽苍老的神魂,让您的三魂七魄宛若新生。”

“我天生便得人阳体,没日没夜的苦修,就是为了能入更高品境,也期望着有朝一日,可以献出星核,令您像《问道十二经——神禁篇》中记载的那样,开十二仙芒之后,既得人阴星核,又得人阳星核,达到天人归一,融大道,入人间已万年不显的神禁之境!”

“但这神魂可养,双核可得,可那日渐枯萎,气血衰败的肉身,又如何能够重生复苏呢?!”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所以,我血拼帝坟,以无耻的手段猎杀独行血引者;又以出卖挚友的卑劣算计,度过了人间擂的那一关……走到这里,我心中执念更盛,即便败于古皇传人,我也要生生砸开归尘道场的大门,强行夺取那一滴至高神物,为您的肉身重生,写下最后一笔!”

“可是师尊啊,烬儿一路搏杀至此,真的已经力竭了……走不动了,无法向前了。”

“我还是没能做到……!”

楚烬瞧着他,满面泪痕的脸颊笑得十分灿烂:“那这最后一笔,便由您自己书写吧。”

他的独白之语,响彻帝坟,响彻九黎人间。

无数看客在瞠目结舌中沉默,他们看懂了,也听懂了楚烬的话。

光景模糊,一面之隔。

楚烬站在那里,双眸骤然失去华彩。他双拳紧握,披头散发的仰天大吼道:“我生不能报师恩,便以死相报吧!”

“轰!!!”

一声巨响泛起,楚烬近乎以反噬身死的代价,瞬间抹去了自己与无量珠的联系。

一口鲜血喷出,楚烬猛然抬起手臂,五指成爪,用力向自己的腹部抓去。

“楚烬!你……!”任也不自觉地呼喊了一声,但却离得太远,已无法阻拦。

“噗!!!”

五根手指直直插入腹部,鲜血狂涌,烈阳一般的星芒之光闪耀天地。

“啪!”

楚烬腰板笔直地站在光景虚幻之地,活生生自腹内抓出了自己的星核,声音颤抖道:“师父,我把你要的东西都给你,你只把父亲造的那把琴还给我……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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