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 墨香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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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九月是被冻醒的。窗外的月光还浸在靛青色的天幕里,她裹着珊瑚绒毯子坐起身,指尖刚碰到桌面就打了个寒颤——秋夜的寒气像渗进木头里,凉得刺骨。书桌上的《心理学史》摊开着,弗洛伊德的肖像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像在凝视这个早起的姑娘。
九月摸出笔记本,笔尖悬在纸面三秒,落下时带着决绝的力道。“心理学主要流派”几个字撑满第一行,下面分列出三条主线:精神分析、行为主义、人本主义。这些名字像她小时候去过的松树林,每棵树都有自己的年轮,藏着不同的风雨。
弗洛伊德的名字被圈了又圈,旁边画出冰山示意图:水面上是“意识”,水下是“前意识”,最深层是“潜意识”。九月在“潜意识”旁写“本能冲动”“童年创伤”,笔尖戳破了纸背。防御机制像挂在冰山上的冰棱,“压抑”“否认”“合理化”……写着写着,她突然想起上周图书馆的张阿姨总说“我儿子不是故意的”,原来这就是合理化。
行为主义的分支像爬满篱笆的牵牛花。华生的“刺激-反应”公式刚写好,斯金纳的“操作性条件反射”就缠了上来。九月画了只小白鼠在笼子里按杠杆,旁边标着“正强化”“负强化”——这是昨天看实验视频时记下的,比文字好懂百倍。她对着图画笑了笑,觉得斯金纳要是看见,说不定会送她块实验用的饼干。
人本主义的树冠最舒展。罗杰斯的“无条件积极关注”像朵向日葵,朝着“自我实现”的太阳。九月在“共情”“真诚”“积极关注”下面画了三个小人,手拉手围成圈——这是咨询技能课上老师教的,说这是建立咨询关系的三驾马车。
六点半出门时,露水还凝在银杏叶上。九月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往图书馆走,想起高中时在《读者》上看到的话:“每个理论都是理解人心的一扇窗。”那时只觉得文字漂亮,此刻对着脑子里的流派图谱,突然懂了——弗洛伊德的窗照见潜意识的暗河,罗杰斯的窗映着人性的暖阳,而她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窗户一扇扇擦干净。
自习室里,背考研政治的女生已经坐在老位置。她面前摊着《考研政治历年真题》,笔尖划过答题卡的声音沙沙响,像春蚕在啃桑叶。九月放下帆布包,掏出理论对比表开始整理。行为主义与认知流派的区别像块绊脚石,卡得她笔尖发涩——都是研究学习的,怎么就差那么多?
她翻到《心理学导论》的相关章节,把“行为主义强调外部环境”“认知学派关注内部加工”画出来,还是觉得模糊。抬头时,看见斜对面的男生在看《社会心理学》,封面被翻得卷了边。九月犹豫了三秒,还是端着书走过去。
“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你,”她指着书上的标题,“你知道行为主义和认知学派的核心区别吗?”
男生推了推眼镜,目光从“归因理论”上移开。他指着自己的书说:“最简单的分法——行为主义看你做了什么,认知学派看你想了什么。”他拿起笔,在九月的对比表上画了个小人:外面画个箭头标“行为”,脑子里画个问号标“认知”。
九月盯着那个简笔画,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就像有人看见摔倒的老人会扶(行为),有人想扶又怕麻烦(认知)——原来这就是区别。她连声道谢时,男生已经低下头继续看他的“锚定效应”,耳尖微微发红。
中午去食堂的路上,秋风卷着桂花香扑在脸上。九月想起《社会心理学》里的“群体心理”,看谁都像案例:结伴而行的女生是“群体凝聚力”,独自快步走过的男生像“社会惰化”的反面。她正看得入神,听见旁边两个女生在讨论申论。
“写对策要站在政府角度,不能光说老百姓想要啥。”扎马尾的女生把笔往笔记本上敲,“上次模考我就因为角度不对,被扣了十分。”
九月坐在食堂角落啃包子,皮馅分离的那种。她突然觉得有意思:公务员要站在政府立场,心理咨询师要站在来访者立场,连食堂打饭阿姨都得站在“别手抖”的立场——原来每个职业都有自己的坐标系。
推开宿舍门时,阳光正趴在九月辛苦养育的那盆绿萝上。九月把帆布包往椅背上一扔,盘腿坐在床上点开与萧凌的对话框。刚敲了个“?”,对方的消息就跳了进来,附带一张照片:青瓦屋顶的檐角挂着铜铃,背景里能看见斑驳的红墙。
“刚从庙里出来,”萧凌的消息紧跟着照片,“这庙叫‘静心寺’,藏在半山腰,住持说有三百年了。”
九月放大照片,看见院子里的银杏落了满地金黄,香炉里插着三炷香,烟圈在镜头里打着旋。她回:“你还拜佛啊?”
“不是拜佛,是看建筑,”萧凌秒回,“这庙的斗拱特别有意思,不用钉子……对了,我替你求了个签。”
九月的心跳漏了半拍,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求的啥?”
对方发来张特写,黄纸签上写着“笔锋所至,金石为开”,下面还有行小字:“住持说这是上签。”
九月盯着那八个字笑了,鼻尖突然有点酸。她低头拨弄着绿萝的叶子,回:“你还真信这个?”
“信不信不重要,图个心安,”萧凌的消息带着个笑脸表情,“就像你刷题一样,不也是求个心安?”
这话像颗小石子,在心里荡开圈涟漪。九月望着窗外摇晃的梧桐叶,突然觉得,无论是庙里的香,还是书里的字,都是人在迷茫时抓的浮木。她拍了张桌上的理论笔记照片发过去:“我今天搞懂了行为主义和认知学派的区别,比你求签靠谱。”
“那必须的,”萧凌回了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我这是物理外挂,你那是硬核实力。”
退出对话框,九月靠在床头发了会儿呆。窗外的鸽子扑棱棱飞过,影子落在《心理与教育测量》的封面上。她把“笔锋所至,金石为开”抄在笔记本扉页,觉得比任何理论都有力量。
下午三点回到自习室,阳光已经爬到桌面中央。九月掏出真题集,刚做了两道,手机就震了——是兼职群的QQ消息,问有没有人周末去做促销。桌角的倒计时日历上,红色的数字“44”刺眼得很。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笔记本,封面写着“咨询目标七要素:具体、可行、积极、双方接受、属于心理学性质、可以评估、多层次统一”。这比兼职赚的钱金贵多了,九月把手机调成静音,继续往下做题。
真题里的案例分析越来越难。一个大学生因挂科出现抑郁情绪,咨询师却用了行为主义疗法——这明显不对,应该用人本主义才对。九月在旁边批注:“疗法选择要匹配来访者需求,就像穿鞋子要合脚。”她想起萧凌说的寺庙,突然觉得咨询流派也像不同的法门,有的讲顿悟,有的讲渐修,终究是为了渡人渡己。
下午四点,斜对面的男生换了本《发展心理学》。他翻到“埃里克森八阶段理论”时,九月突然想起自己的年龄,正好卡在“亲密对孤独”阶段。她对着书本吐了吐舌头,现在哪有空想这些,先把“繁殖对停滞”阶段的理论搞懂再说。
夕阳西下时,九月觉得眼睛发涩。她起身去楼下透气,刚走出图书馆大门,风就卷着头发往脸上扑。远处的教学楼亮起点点灯光,像散落的星星。她抬头望向图书馆,每层楼的窗户都透出光亮,有的黄,有的白,有的带着电脑屏幕的蓝。每个窗口里都有个奋斗的身影,虽然没人和她讨论“积极关注”的要点,但这种隔着墙壁的并肩作战,让孤单淡了许多。
花坛边的长椅上,坐着个背单词的女生,红宝书摊在膝盖上,嘴里念念有词。九月走过去坐下时,她抬头笑了笑,露出颗缺了角的门牙。“你也学到这会儿啊?”
“嗯,眼睛有点累。”九月望着天边的晚霞,像块被揉皱的橘红色绸缎。
“我背到‘perseverance’,”女生指着单词说,“perseverance,毅力。”她把单词卡递给九月,背面画着个小人在爬山,“我怕忘,就画下来。”
九月看着那张幼稚的画,突然想起自己画的冰山和小白鼠。原来大家都有自己的记忆密码,有人用图画,有人用口诀,有人用庙里求的签。
回到自习室时,背政治的女生正在收拾东西。她的《考研政治大纲》上贴满便利贴,像只长满彩色鳞片的鱼。“明天见啊。”她路过九月身边时说了句,声音里带着疲惫的笑意。
“明天见。”九月抬头时,正好看见她书包上挂着的徽章——“逢考必过”。
晚上七点,九月开始整理今天的错题。把“咨询目标七要素”抄在手腕上,用防水笔写的,这样吃饭时都能看见。给“埃里克森八阶段”画了简笔画:婴儿期是叼奶嘴的小人,老年期是拄拐杖的老人。她对着这些图画笑出声,引来斜对面男生的侧目,赶紧低下头,嘴角却还翘着。
收拾东西时,发现今天的草稿纸用了整整三本。上面画满公式、案例、简笔画,还有那句“笔锋所至,金石为开”。九月把它们折起来塞进帆布包,觉得沉甸甸的,像装了整个秋天的阳光。
走出图书馆时,月亮已悄悄挂上银杏树梢,清辉透过叶隙筛下来,在石板路上织出细碎的银网。九月踩着自己被拉长的影子往宿舍走,帆布鞋碾过枯黄的叶片,发出轻微的脆响。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她回头时,正撞见背政治的女生抱着厚厚的资料追上来。
“一起走?”女生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玻璃内胆里泡着的枸杞在热水里打着旋,浮起又沉下。九月注意到她的眼镜片蒙上了层白雾,大概是刚喝过热汤。
“好啊。”九月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半条路。晚风卷着花香扑过来,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你考啥?”女生抿了口热水,雾气更浓了。她抬手用袖口擦镜片,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串红绳手链,坠着颗小小的桃木牌。
“心理咨询师。”九月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石子滚进草丛,惊起几声虫鸣。
“那挺厉害的,”女生重新推好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起来,“我考教师资格证,以后想当初中老师。”她顿了顿,补充道,“教数学,我喜欢解难题的感觉。”
九月笑了,说自己也喜欢拆解案例,像在解人心的难题。她们聊着各自的考试,从心理测量的信效度公式,说到教育心理学的桑代克试误说;从案例分析里的共情技巧,谈到教案设计里的导入环节。路过男生宿舍楼下时,一阵泡面的香气混着烧烤味飘过来,九月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两声。
“明天一起去吃麻辣烫吧?”女生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亮着暖黄灯光的小吃街,“听说番茄汤底是用牛骨熬的,浓得能挂勺。”
“好啊,”九月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笔记本,封面还沾着铅笔灰,“我请你,就当庆祝今天搞懂了行为主义和认知学派的区别。”
女生笑着点头,红绳手链在月光下闪了闪。两人继续往前走,影子被路灯拉得更长,像两条在夜色里慢慢流淌的河。九月摸了摸手腕,防水笔写的“咨询目标七要素”已经有些晕染,但“笔锋所至,金石为开”那行字,仿佛正透过皮肤往心里渗。
她突然想起萧凌发的寺庙照片,想起香炉里盘旋的烟。原来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有人在山里求签,有人在书里找答案,有人在教案里写未来。但只要往前走,总有可能遇见同行的人,哪怕只陪彼此走一段路,共享一碗麻辣烫的温暖,也足够驱散独行的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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