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剧烈的碰撞声在道源海上空响起，威势之猛若是放在外界足已劈山断江，可在那无形屏障下却连些许涟漪都难以掀起！

又是一连串的巨响过后，那引起异象的人影终是颓然坠落于海面小舟之上，四仰八叉地躺于其上，手中长剑亦是在一番波纹扭转后化作船桨重新倚回船边，任由海浪翻涌拍击！

“信誓旦旦地说要有足够的力量改变一切，结果进入道源海却被这关隘拦得半步无法寸进……真够操蛋！”那人正是萧选，此刻满脸苦涩无奈，明明能清晰地感觉到距破死境只差临门一脚，可却任其无论如何努力尝试都难建寸功，心中自是郁闷无比！

好在多年修行也并非白费，自怨自艾一会儿便调节好心境，起身盘膝坐于小舟上恢复至最佳状态后，再度深深看了眼不远处那片纯黑死寂的海面，心神一动意识竟是退出道源海，钻牛角尖没有任何作用，与其如此，倒不如向外求索，毕竟外面还有两位修行大拿摆在那，以他们的经验和阅历，想必稍微指点一二便足已让自己获益匪浅！

意识回归本体，因为在道源海中尝试了太多次，时间自是耗费许久，向烬天和白虎都已自黑雾中归来，在萧选的感应中其面上虽还有肃杀之意，但气息已不似方才那般狂躁，看来这一番放肆发泄还是有些成效的！

萧选走出房门向着二人见礼后说出所遇困境，令其惊讶的是，向烬天听完后低头沉思，而白虎却是眸中满是懵懂之色，接着转为满脸尴尬，挠挠头道：“小家伙，你若是问我大陆历史，山川志怪，依靠着天地所赋的记忆与灵性倒是能给你讲得绘声绘色，但若是要解答如何晋入破死境可真就难为我了，自我诞生灵智后所密切接触的最低也是半圣，他们突破圣境乃至半神的修行感悟我可为你解答一二，可这破死境便……”

“知道你靠不住，所以还是我来吧！”向烬天此刻已抬起头来白了一眼他，接着看着萧选道：“你如今应还未满二十吧？剩余寿元几何可曾知晓？”

“是，前辈，据晚辈大略推算应当还剩四千七百余载寿元。”萧选认真地回答道。

“这就难怪了，你的人生方才刚刚开始，正是青春年华，相比于苍髯老朽自是缺了甚多对于衰老乃至死亡的感悟！即便历经生死搏杀，甚至亲手毁去他人生机或是自身陷入极致险境的境况，但没有真正经受岁月侵蚀，感受过那份如温水煮青蛙般无可奈何感，死亡对你而言终究只是一个宽泛的概念！无法真正认识它，又何谈直面其所带来的那份绝望至极的恐惧，更别提勘破生死！”

“这……那我该怎么办？总不能等数百甚至是几千年后再去冲击破死境吧？”萧选闻言不由皱起眉头，旋即想到什么，忙道：“可我记得在我们青莲宗，不足百岁的破死境师兄师姐不少啊！”

“我方才说的是按正常规律而来，若是放在一般散修身上的确只能去熬过岁月冲刷，虽说那样对死亡的体悟能更多些，但也磨尽了年轻人无惧死亡的勇气，是故散修中寻生境不知凡几，然破死境却是凤毛麟角，大多皆是如守财奴般天天盯着自己的寿元度日！”

“而大宗门弟子则不同，首先整体来讲天赋上要比散修胜出许多，百岁前达到半步破死境亦属平常！宗门需要巅峰强者自是不会让人才荒度岁月，在无数先辈的努力下终是寻到了捷径，那便是由圣境以上的强者引动天地法则，再以大神通搭建幻境，帮助年轻修士达到突破所需的心境！”

“您方才说我之所以无法突破是没有体验过被岁月侵蚀的滋味，这幻境能帮到我，莫不是能篡改时光长河，做到世上仅一瞬，此中以千年的效果？！”萧选闻言沉吟一阵，而后双眼发亮地道。

“你还真敢想啊！若各大宗皆有此等伟力，又何惧外神？”向烬天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那幻境只有一个作用，将岁月侵蚀身魂的滋味全数投射到你的意识中，此时再以问心之法拷问道心是否坚定，经此一遭，那心境也就成了！”

“就这么简单？”

“简单？呵呵，你小子是不知道此法逼疯了多少少年英才，自此不敢对破死境有半点觊觎之心！若是按自然途径走还有时间给你些心理准备，这个可是一股脑将那等痛苦滋味全数压缩塞进识海，濒的无力感最大化的展现，折磨着你！别想着自我催眠摆脱幻境，那样就太小看天地法则和圣境之上的威能了！也别想着欺骗自己硬熬过去，此幻境说到底那布局的圣境强者也不过只是个媒介，其本质是茫茫大道在考验你的求道之心，任你有通天之法也无力欺瞒半分！所以唯有真正无畏方能破关而出，若是失败便只能在那等痛苦煎熬中不断沉沦，最后落得道心破碎，此生再无缘更高之境的下场！”

说到此处，向烬天眸光转向萧选，“你身处青莲宗，自是不缺此等资源，但可曾听你师长们讲过寻生境成功突破至破死境的比例？”

“嗯，大略是三十取一吧……”萧选开口道，旋即眸光一凝，喃喃出声：“您是说那些失败的师兄们，其实都是倒在这一关上？”

“青莲宗的择徒和培养的确厉害，我观古籍和自我的观察，正常大宗动用此幻境成功突破的应为百中取一！”向烬天沉声道：“毕竟求生是万灵最原始且根本的诉求和欲望，晋入破死境最需要的是那颗无比纯粹的求道之心，它得强大到压过求生本能，它得坚毅到无惧死亡威胁，更得视岁月侵蚀于无物！达不到以上要求，突破不仅是空谈，更是永无彼岸的断头路！”

空气仿佛都因为向烬天的话语变得凝滞许多，萧选沉默着低下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见此，向烬天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但还是上前轻拍他的肩膀道：“好好想清楚吧，这注定是个艰难的选择，它关乎未来，你还太年轻，经历的实在太少，还不是时候……”

“请前辈布阵，我想试试……不，是我要晋入破死境！”然而不等向烬天说完，那略显青涩却又无比郑重的声音自青年的胸中萌发积聚，最后自口中喷涌而出！

向烬天一愣，微微俯视对上了青年重新抬起的双眸，那其中闪烁的有独属于年轻人的热血与无畏，有对更强大的力量的渴望，还有对即将到来可怕幻境的跃跃欲试等等等等，唯独没有对于死亡及前途尽毁的恐惧！

“你有没有想过成功后会如何？失败后又会如何？”向烬天依旧在泼凉水，可萧选眸光中的东西却愈发炽烈，只听其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想过！都想过！但相比于畏首畏尾地缩在寻生境，我更想放手一搏去领略更高处的风景！为此，纵死！纵废！亦无悔！”

青年的话语掷地有声，打破这凝滞的氛围，也使得向烬天的唇角微微勾起，旋即不待他反应，指尖转瞬蓄起炫目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在萧选眉心！

“前辈……”萧选闷哼一声，顿觉天旋地转，眸光迷离，而后全身一软栽倒在地！

“你这也太心急了吧，好歹让人家准备准备啊！”白虎无语地道。

“准备个蛋！就是要趁着那份心境，成功熬过幻境的概率才能大些！若是等等那份心气散了，那再怎么准备都是白费！”向烬天冷哼一声，旋即满脸欣慰笑容道：“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小家伙了，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不，是一个比当年更优秀的自己！真羡慕青莲宗收徒的气运啊，青渊子那棺材脸凭什么！”

“你又凭什么，至少人家能给这孩子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难不成交给你永远困在这暗无天日之地？”白虎冷声道，眸光转向昏迷的萧选，转为欣慰地道：“不过有点你说的对，这孩子是比你优秀！他比你整整早了十年走到这一步，也同样早了你十年拥有这份无畏的心境！欲登极巅处，心存绝死志！他真的很好，比以往任何一个都好！等着吧，等他真正成长起来，定会超过现在的你！到那时，”

“玄灵，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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