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碎片在泥土中拖曳，发出哗啦啦的绝望碎响！

这一切落在他们的眼中，都是深深地惊愕的忌惮！

嗒！嗒！嗒！

陈凡的步伐不大，却沉重而稳定，瞬间拉近了距离。

他甚至没有调整姿势，只是极其自然地抬手，将斧头由劈改为横削——如同清理一片遮挡视线的枯枝败叶。

动作依然是那般普通。

噗！

托塔罗汉奋力向后昂起的头颅猛地顿住。脖颈处多了一道细微的血线。

下一刻，那颗曾经象征着威严与智慧的罗汉头颅，像一棵被风吹倒的沉重树木，砸落在尘埃里。

轰！！！

无头的金身抽搐了几下，轰然倒地。

残存的佛力本源，肉眼可见地被那柄悬停在半空的斧头“吸食”干净。

死亡的收割沉默而高效。

这一切，每一分每一秒，都被一道凝固在角落残骸上的、肉眼无法看见的微弱意识，一丝不漏地尽收眼底。

那是燃灯古佛！

不，这只能说是他残存神念碎片，最后、最顽强的一点点念头的聚合体。

这缕极其脆弱的神魂，仿佛被无形的道痕死死钉在了这片毁灭的舞台上，无法消散，也无法遁走，只能被迫“观看”。

看自己须弥天之人如同待宰的羔羊般被一个个屠戮。

看清楚那柄名为“凡决”、此刻却象征着终焉的凶器，是如何一寸寸地咀嚼掉须弥天万载根基所凝聚的精华。

“完了……须弥天……彻底的完了……’”那缕神念在震荡、在燃烧，传递着只有它自己才能感受到的极致痛苦和悲凉。

什么佛门荣耀，什么证道永恒，在此刻都变得无比荒谬可笑。

当看到那柄漆黑的斧头斩下托塔罗汉头颅时，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那斧刃之上刚刚闪过的一抹猩红，是不是带着戏谑般嘲弄的意味？

这念头如同剧毒的藤蔓，深深勒进燃灯古佛残留意识的每一寸角落。

“不……停下……我后悔啊……只求止戈……”

绝望的哀求无声地在灵魂的最底层嘶鸣，却比最无力的风声还要微弱。

他甚至恐惧地想，如果那陈凡听见了这哀求，会不会只是随意一瞥，然后再多挥动一次那该死的斧头？

更令他魂飞魄散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最后凝而不散的残魂，已经被一种冰冷、无形的东西锁定了！

那种感觉，如坠冰窟，比死亡本身更让他恐惧千万倍！

他甚至觉得自己这缕残魂本身，都成了滋养那可怖凶器的诱人“养分”。

而陈凡，根本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扫向燃灯古佛的方向。

他走向了一个瘫软在地的巨大身影。

那是十八罗汉之中肉身最强横者之一，主修不动明王法身，力能登山倒岳的存在。

大力罗汉！

可现在，这位大力罗汉瘫在地上，如同一座彻底崩塌的朽坏金山。

金身的黯淡龟裂还在扩散，象征着不动明王根本威能的九重真言咒轮，早已尽数熄灭、破碎，零散地嵌在泥污和血泊里。

先前他尝试强行引动不动明王真印反击，却招致了毁灭性的反噬，道基彻底崩溃。

此刻连抬起一根手指都难以做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凡那双沾满同伴血污的草鞋，一步一步踏过破碎的琉璃和泥土，停在自己庞大的头颅旁边。

那双草鞋，带着风霜磨砺的痕迹。

草鞋之上，是那个灰色衣衫、气息混浊如同凡人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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