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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守住这座城


呼坦城的夯土城墙在暮色中泛着青灰色,箭楼堞口还残留着前朝箭簇。靳双悦抚摸着城墙上斑驳的刀痕,指尖蹭过一块模糊的石刻  ——  那是不知哪个朝代的工匠刻下的  “镇边”  二字,历经风雨已辨认不清。这座横跨三个世纪的要塞,像块被反复争夺的肉骨头,先落入她的部落,又被燕国划给藩王,如今又在马刀寒光中易主。

“靳公主,流民安置点又起了争执。”  侍从的禀报打断思绪。靳双悦转身时,腰间牛皮水袋随动作晃出声响,她望着城下熙攘的人群  ——  老弱妇孺挤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间,新收编的降军正用松木加固城门。三天前破城时的欢呼声还在耳畔,此刻却只剩挥汗如雨的忙碌。

“让王秀才去调解。”  她扯下头巾擦汗,发丝被汗水粘在额角,“再从粮库里拨两袋粟米,别让孩子饿哭了。”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阔吉台的坐骑冲进辕门时,铁蹄扬起的尘土扑了靳双悦一脸。这位草原汉子的狼皮护肩上还沾着露水,他翻身下马时,腰间弯刀磕在石阶上迸出火星:“报  ——  大梁前锋距此不足百里,五万人马,追着瓦罕部往这边来了!”

议事帐里的羊皮地图被风掀起一角。刘欣生俯身按住纸角,目光扫过地图上用炭笔标出的呼坦城位置。他指尖划过城外那条蜿蜒的青河,忽然想起流民中老匠人的话:“河水可灌护城河,草地能屯军马。”  此刻这两处标注却像两把悬着的刀  ——  护城河尚未疏浚,草场还没来得及围栏。

“能战否?”  靳双悦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女首领的弯刀搁在膝头,刀柄上的松石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帐外传来流民孩童的啼哭声,混着工匠砍伐木料的咚咚声,像极了战前的鼓点。

阔吉台的拳头砸在木桌上:“末将愿率一千铁骑死战!草原狼的血,不该在城里发酸!”  他的脸因激动涨得通红,耳坠上的银饰跟着晃动。但刘欣生注意到,这位勇士的靴底还沾着今早修补城墙时的泥浆  ——  一千人,连填满护城河都不够。

刘欣生望向帐外,暮色中流民们正用陶罐从井里打水。有个妇人抱着裹襁褓的孩子经过,孩子的小手抓着块干饼,眼睛却盯着城头的旌旗。百姓对安稳的渴望,比刀剑更锋利。而一旦城破,这些人,虽然与大梁军士同宗同源,但战争是残酷的,除了被杀死,他们没有别的出路。

“还记得藩王镇守时的传说么?”  刘欣生忽然开口,指尖敲了敲地图上的呼坦城,“听降军说他双手各持八十斤重斧,单人劈断过敌军的攻城槌?”

阔吉台愣了愣:“确有耳闻,但不是才让你给剁了头……”

“我赌大梁人不知道。”  刘欣生举起案台上的短刀,在地图上划出三道弧线,“左后翼设疑兵,右翼留缺口,城门摆‘藩王’虚影。大梁前锋追了半月,早已成惊弓之鸟,未必敢赌这呼坦城是否有埋伏。”

帐内突然安静。靳双悦转动着刀柄上的松石,目光在刘欣生脸上停留:“你是说,让他们以为藩王余威仍在?”

“更妙的是  ——”  刘欣生看向阔吉台,“草原狼的耳朵,该让大梁人听听了。你带三百轻骑,绕到敌军侧后放箭,不必近战,喊杀声要比箭雨更响。”  他忽然笑了,眼尾细纹里藏着狡黠,“等他们退去,还得劳烦阔吉台将军,送瓦罕部一场‘部落火并’。”

“待军队离去,短期内不会再来侵犯,可抓紧扩建城池,加高加固城墙,便可不用再担心围城之困。”刘欣生说完,看向王秀才那几个读书人。他们看刘欣生这么有把握,也赶紧补充说道:“我们流民有七万,其中不少是工匠,只要给我们三个月,就能把工事都修建好。”

“小的考察过了,城外有大河流经,大片草地可开荒种田,这是块好地方,靳公主不可放弃啊。”

靳双悦一拍手,“好,就这么办。”刘欣生接着说道:“原先那些降军,就能派上用场了。”

阔吉台不屑的说:“这些废物能干什么。”

刘欣生微微一笑,“守城。”

第三天一早,在阔吉台的一个小队的引领下,尾随的瓦罕骑兵的残部,一同朝着呼坦城狼狈的奔袭而来。后面远远跟着的是大梁的追兵,他们已经互相追逐了半个多月,都处于疲劳的边缘。

远远看到呼坦城就在眼前,大梁的前锋林盛缓慢了脚步。到了中午,大梁的先头部队,来到了城前。只见城门紧锁,城上站满了弓箭手。这些呼坦城的守军,各个神色嚣张,咋咋呼呼的让人心生厌烦。

“将军,城头有异动!”  斥候的禀报让林盛手按剑柄。只见城门缓缓打开一条缝,却无人冲出,唯有一股腐草气息随风飘来。更诡异的是,本该紧闭的侧门竟洞开半扇,露出里面堆放的柴草  ——  像是故意示弱的破绽。

而城头上站着一位大汉,手里握着两柄大斧子,神色威猛。大梁的军士都听说过呼坦城有位神力的大将,两把斧子杀人无数,是个天神共敬的杀神。

“报!左后方发现燕军旗号!”  又一名斥候滚鞍落马,甲胄上沾着草屑,“烟尘蔽日,估摸着有......  有数万之众!”

“后撤五里扎营!”  林盛突然下令。副将面露不解:“将军,瓦罕部残兵就在城下,此时不攻......”

“你懂什么!”  林盛马鞭抽在副将头盔上,“当年藩王仅凭三千铁卫就能让二十万大军绕道,如今他与靳双悦联手,这呼坦城怕是个铁刺猬!”  他望着城头晃动的  “藩王”  身影,忽然想起京中流传的童谣:“双斧镇阴山,血流青河湾”——  那可不是什么吉利话。

当暮色浸透草原时,阔吉台的骑兵像黑风般掠过梁军侧翼。他们并不冲杀,只是将成捆的响箭射向天空。铁哨在夜空中发出凄厉的尖啸,惊得梁军拴在树下的战马人立而起。林盛握着酒杯的手猛然收紧,酒液泼在地图上,将  “呼坦城”  三字晕成墨团。

灰头土脸的前锋,只好带着残兵败将,慌不择路的往后撤。这伙燕国的骑兵并没有上前追赶,而是放声嘲笑,让大梁士兵赶紧滚回去重整旗鼓,再来打过。

追杀这些瓦罕骑兵的林将军,一直渴望建功立业,好与张大衡争个高下。可如今敌我旗鼓相当,且三路埋伏,还有流窜的骑兵骚扰。在草原上,最怕的就是这些骑兵,大梁吃了这方面不少的亏,于是林将军只好下令,退兵。

看到大梁的军队前军改后军,正有序的撤退,靳双悦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她转头看向另一侧,只见城门洞开,刘欣生带着一队降军,朝着瓦罕骑兵冲去。

瓦罕骑兵虽然也是燕军的一部分,但燕国分散的这些部落之间,平时并不是和睦相处,而是存在互相竞争的关系。刘欣生指使降军的将领,对着瓦罕骑兵的统领,喝斥起来。降军所在的部落,本来就与瓦罕骑兵不对付,演都不带演的,虽然刘欣生听不懂,但看表情就知道那骂的是真到位。

果然瓦罕骑兵也是群情激昂,两帮人就准备要火拼的样子。刘欣生一个箭步窜出去,一剑就砍了瓦罕骑兵统领的脑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瓦罕骑兵顿时没有主意。刘欣生大手一挥,降军举起长矛,朝着瓦罕骑兵冲去。瓦罕骑兵没有主将,只好掉头逃跑。

刘欣生也不穷追,看着瓦罕骑兵朝着东北方向逃窜,也就鸣金收兵。回到靳双悦身边,靳双悦长呼了一口气,拉着刘欣生一同吃烤肉庆祝取得的胜利。酒过三巡,靳双悦挨着刘欣生,在他耳边低声的说,“大梁五万人马再加七万流民,这怎么算都不会亏啊,你是怎么想的?”

刘欣生默默一笑,“跟你想的一样,赌的都是人心所想啊。”

另一边,撤退的大梁军队,打探到瓦罕骑兵又朝着东北方向逃窜,而呼坦城与另一伙燕军却按兵不动。林将军皱着眉头,突然一拍大腿,“这是弃军保帅送给我的战利品啊,给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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