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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9章 怨念!


三人正看得出神,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悠长的号角声。部落的年轻猎手们奔跑着穿过蕨类丛,肩上扛着捆扎整齐的藤蔓:“平衡之海的鲛人送来了珍珠线!说要跟我们一起编跨林的吊桥!”

李默跟着众人来到森林边缘,只见平衡之海的水面上,鲛人正骑着巨大的海龟,将晶莹的珍珠线抛向岸边。珍珠线落在藤蔓上,竟自动缠绕出乐谱的形状,阳光照过,在空中架起一道流动着音符的彩虹。

“墨老,你看!”阿蛮指着海龟背上的贝壳,那上面刻着的图案,正是李默父亲曾经绘制的“共鸣图谱”,只是此刻多了许多新的线条——连接着森林与海洋,连接着城市与废墟,像一张不断生长的网。

墨老的竹简“哗啦”一声展开,自动飞到半空中,竹片上的字迹顺着珍珠线流淌,与图腾柱的音符、贝壳的震颤融为一体。李默忽然听见重剑发出低沉的嗡鸣,他拔出剑来,只见剑身上映出无数重叠的画面:秩序之城的工匠在修补本源柱,记忆之墟的碎片组成了孩子们追逐的风筝,平衡之海的潮汐拍打着新修的码头,而世界之心的光晕下,正有新的光点不断升起,像有人在云端点燃了千万支烛火。

“那是新的共鸣在诞生。”长老望着天际,木杖轻轻点地,地面上立刻冒出几株会唱歌的花,“就像种子落在土里总会发芽,只要有人愿意伸出手,共鸣就永远不会熄灭。”

阿蛮突然拉着李默和墨老跑到吊桥边,珍珠线在他们脚下微微晃动,远处的海面上,鲛人正和猎手们用手语交流着什么,偶尔有笑声顺着风飘过来,竟与共鸣曲的某个段落完美重合。

李默低头看着脚下的深渊,此刻已被发光的藤蔓填满,藤蔓间点缀着记忆之墟的碎片,像镶嵌着无数个闪光的故事。他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世界是首交响乐,每个音符都有自己的位置。而现在,他听见了无数新的音符正在加入,有的高亢,有的低沉,有的轻快,却都在同一个节奏里,温柔地共振。

“我们去看看下一个节点吧!”阿蛮晃着手里的荷叶,里面不知何时盛满了鲛人送来的珍珠,“墨老的地图上说,记忆之墟那边,长出了能让人看见‘未来说话’的花呢!”

墨老收起竹简,竹杖在地上敲出轻快的节拍:“据说那花的花瓣上,会浮现出不同人并肩前行的模样。”

李默将重剑归鞘,剑穗上的贝壳与图腾柱的光芒遥相呼应。他抬头望向远方,阳光正好穿过云层,在吊桥尽头画出一道金色的轨迹,轨迹上,新的脚印正不断延伸。

他知道,这趟旅程永远不会有终点。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笑着奔跑,只要万物还在低声共鸣,每一步踏出去,都会踩响新的旋律。就像此刻,珍珠线在风中轻颤,图腾柱在阳光下哼唱,连脚下的藤蔓,都在跟着他们的脚步,轻轻打着节拍。

穿过跨林吊桥时,珍珠线在风中抖落细碎的光,像有人把星子揉碎了缀在藤蔓间。李默低头看,那些记忆之墟的碎片在藤蔓里流转,时而显露出断壁残垣,时而映出孩子们追逐的身影——正是剑身上见过的画面。阿蛮踩着藤蔓蹦跳,荷叶里的珍珠跟着晃,碰撞出叮咚的脆响,竟与吊桥的震颤合出了调子。

“墨老,你听!”阿蛮停下脚步,侧耳细听,“珍珠在唱歌呢。”

墨老的竹杖在藤蔓上轻点,竹片从袖中滑出,悬浮在半空拼成短句:“万物有灵,共鸣自显。”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海浪拍岸的声音,与珍珠的脆响、藤蔓的嗡鸣缠在一起,像支未完的歌谣。

李默按着重剑的剑柄,剑穗上的贝壳还在发烫。自平衡之海出发,这柄剑便时常嗡鸣,仿佛在回应着什么。他想起父亲留下的札记里写:“神兵有识,能辨天地共鸣。”此刻剑身在阳光下泛着青芒,隐约有纹路流转,像是在绘制新的图谱。

“快到啦!”阿蛮忽然指着前方,吊桥尽头的雾气里,隐约能看见成片的花海。那些花茎是半透明的琥珀色,花瓣却像揉皱的月光,层层叠叠裹着微光。走近了才发现,每片花瓣上都浮动着模糊的影子——有人在修补断裂的石桥,有人在礁石上晾晒渔网,还有人背着行囊在山道上行走,身影交叠处,竟有金色的光粒簌簌落下。

“这就是‘未来说话’的花?”李默伸手想去碰,花瓣却突然颤动起来,影子里的人忽然转过身,面孔竟与他有几分相似,正笑着朝另一个身影伸出手。那身影穿着鲛人的银鳞衣,手里捧着串发光的贝壳。

“是新的联结。”墨老的竹片在花瓣上轻轻一点,那些影子突然活了过来。修补石桥的人身边多了几个鲛人,他们用珍珠线将断裂的石块缠在一起,线走过的地方,石缝里冒出了青绿色的藤蔓;晾晒渔网的人身后跟着记忆之墟的孩子,孩子们用碎片拼出了新的网眼,网住了几只发光的鱼;山道上的人遇见了穿秩序之城服饰的工匠,两人并肩走着,手里的图纸渐渐合二为一。

阿蛮看得眼睛发亮,伸手去够离得最近的一朵花。指尖刚触到花瓣,影子里突然跑出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手里举着片荷叶,荷叶里的珍珠滚出来,落在地上长成了新的花茎。“这是……我?”阿蛮惊讶地睁大眼睛,那小姑娘的笑容竟和她一模一样。

“花能映出人心底的期盼。”墨老的声音带着笑意,竹杖在地上画出个圆,圆里立刻冒出更多的花,“你盼着和大家一起冒险,所以看见了未来的自己。”

李默望着花瓣上的影子,那个像自己的人正站在一座高塔下,塔身上刻满了共鸣图谱,既有父亲画的旧线条,也有新添的脉络。塔下围着许多人,有秩序之城的工匠,有记忆之墟的居民,还有骑海龟的鲛人,他们手里的工具碰在一起,发出的声音竟与重剑的嗡鸣完美重合。

“那是世界之心的方向。”墨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竹片在空中拼出张简略的地图,“传说那里有座共鸣塔,能将万物的声音聚在一起。只是多年前塔倒了,图谱也散了。”

李默想起父亲札记里的最后一页,画着座倾斜的塔,塔下写着:“共鸣非一日之功,需千万人共筑之。”他伸手抚过剑鞘,重剑突然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响,花瓣上的影子里,那座塔竟开始缓缓升起,新的砖石从四面八方飞来,落在塔身上,与旧的纹路严丝合缝。

“剑在回应你的心。”墨老的竹片“哗啦”作响,“它知道你想完成父亲未竟的事。”

阿蛮突然指着花海深处,那里有朵最大的花,花瓣上的影子不是人,而是无数光点在盘旋,像剑身上见过的世界之心光晕。光点渐渐聚成锁链的形状,锁链尽头,似乎锁着什么东西,隐约能看见黑色的雾气在翻涌。

“那是什么?”阿蛮的声音有些发紧。

墨老的脸色沉了沉,竹杖在地上顿了顿,周围的花突然齐齐转向那朵大花,花瓣上的影子都停了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惊扰了。“是旧年的裂痕。”他缓缓开口,竹片上的字迹变得凝重,“世界之心曾受过伤,裂痕里藏着不愿共鸣的怨念,就像乐曲里走调的音符。”

李默握紧了重剑,剑身上的画面突然变了——记忆之墟的碎片不再拼成风筝,而是聚成道黑色的墙;平衡之海的码头边,有鲛人在低声哭泣,珍珠线在水里沉成了灰色;秩序之城的本源柱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它们在害怕。”阿蛮的声音带着颤音,荷叶里的珍珠突然黯淡下去,“那些花……好像在发抖。”

墨老竹杖一顿,地面上冒出无数根藤蔓,将那朵大花缠了起来。藤蔓上的珍珠线亮起光芒,在花周围织成道网,黑色雾气撞上网,发出滋滋的声响,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别怕。”墨老的声音沉稳下来,“怨念最怕的,就是正在生长的共鸣。你看——”

他指向被藤蔓缠绕的大花,花瓣上的黑雾里,突然钻出个小小的光点。光点越来越亮,渐渐长成了朵花的形状,花瓣上映着个鲛人在修补灰色的珍珠线,旁边站着个记忆之墟的孩子,正用碎片给线打结。黑雾像是被刺痛了,猛地缩了回去,光点却越来越多,从黑雾的缝隙里挤出来,在花瓣上连成了串。

“就像种子总能从石缝里钻出来。”墨老的竹片在空中划出道弧线,“只要还有人在创造联结,裂痕就永远填不满。”

阿蛮看着那些光点,突然笑了起来。她从荷叶里拿出颗珍珠,轻轻放在大花的花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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