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报应号内。

听着频道中饱含怒意的质问，震荡波偏偏头，又摊了摊手。

仿佛舷窗外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他依旧平静地走在空旷巨大的走廊中，身后跟随着数台自动机——它们搬运着猎魂蛛提供的，用以加速复活暴君的设备。

独眼巨人步伐稳健地穿过长廊，并在这个过程中扭过头，和舷窗之外，两公里外的月面上，那愤怒的领袖对视：

“我不明白你要我解释什么，擎天柱。

“首先，我，以及所有狂派，没有向任何博派发动任何进攻，

“包括这位身体质量还剩下大约40%的警车。

“你瞧，狂派恪守了和平与中立原则，没有干涉任何事，

“当然，我们也没有阻止这场战斗的义务。

“至于猎魂蛛嘛，

“他既不是博派，也不是狂派，

“你也很很清楚这一点，

“早在内战发生之前，他就脱离了塞伯坦，成为一名独立于两派之外的科技军阀，

“因此，我无权命令他。

“最后，你的参谋，也不是死在报应号里的——他是在月面被撕碎的。

“总之，与我们无关。”

独眼巨人停下脚步，负手面对舷窗，毫无惧意地与巨大的领袖对视：

“当然，我理解你的愤怒，擎天柱。

“你总是这样，把这些博派当作你的氏族成员一般护在身后，

“用地球人的话说，像对待‘兄弟’、‘亲人’一样。

“但恐怕，对地上的这位亲人，你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他。”

震荡波抬了抬脑袋，用不存在的下巴指了指警车剩余的部分：

“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一点线索。

“正在传输档案。

“这份档案里，有警车与这位猎魂蛛之间小小的旧日恩怨，

“以及他们和你那位雷霆拯救队里的干将：‘弹簧’，之间的关系。

“看完之后，你自有分辨。

“我很好奇，在你那所谓‘博派作风’的评价体系内，警车的所作所为，是否是可以原谅的？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在我们狂派中，如果有人做这种事，陛下和我大概率不会干涉——但他被受害者和受害者的朋友撕成碎片时，陛下也不会管。

“当然，如果读完这份档案后，你还是觉得警车‘罪不至死’，

“那么，你可以去请求陆，把他复活便是。”

独眼巨人平静地陈述完自己的观点，向身后的自动机招了招手，走向实验室的方向。

他还有要紧的工作要做，需要对猎魂蛛提供的技术进行反复验证，并比对哲拉萨斯留下的数据，最后才能确定技术的安全性。

他的君王，还在等待他。

……

两公里外。

擎天柱仰视着巨大的报应号，用愤怒的目光看着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震荡波。

他当然不相信对方的话。

几分钟前，他和诺蒂卡回到了地球，突入大气层后，他便看到了警车乘坐的飞行器直上云霄，前往了月面。

巨大的领袖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

他给部下的自主性一向很高，考虑到如今两派之间愈加平和的关系，擎天柱甚至觉得，警车大概是去找谁叙旧的。

然而，当擎天柱刚刚来到方舟号的舰桥，听取显象一号的汇报，并准备前往澳洲战线参与最后的作战收尾时，他下意识地向月球投去了一瞥。

这远超正常视距的一瞥，让他立即跳出方舟号，直奔月球！

他看到，警车正在被一只巨大的机械蜘蛛“抽筋扒皮”，而报应号上的乘员毫无反应。

甚至，近地轨道上的声波和激光鸟，还在通过观察设备，远程欣赏警车被屠杀的过程！

在愤怒与震惊的驱使下，领袖冲天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月球暗面。

然而，对于他的到来，震荡波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

就连猎魂蛛，也只是慢慢停手，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就在擎天柱准备一把掀开这只钢铁蜘蛛，救下警车的时候。

只剩下了上半身、半个手臂的警车，慢慢转过头，看向他，

接入了他的频道。

“大哥，你来了？

“不要……滋滋……不要攻击猎魂蛛，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滋滋……

“大哥，抱歉，

“我感到很抱歉。

“对你，对弹簧，对……所有人……”

警车被砸得破碎的战盔下，仅剩的一只眼睛闪烁了两下，

熄灭了。

“警车？！”

一瞬间，擎天柱的手臂仿佛抽帧般，从身畔消失，变成了上扬的动作。

伴随这个动作，猎魂蛛的两根节肢，以两马赫的速度，飞了出去。

而他的身体瞬间变为一只“轮子”，打着滚横移出去，并在月面碾出一道长两公里的“路面”，又继续延伸向远方。

擎天柱慢慢蹲下身。

他用最大的理智克制住了自己，没有一巴掌把猎魂蛛拍死，只是打飞。

而在这个过程中，震荡波所说的档案，已经被传输给了他。

擎天柱伸出手，要把警车抱起，带回地球，等待陆明回来复活，

与此同时，他也点开了那份档案。

一秒后，擎天柱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手悬在空中，目光慢慢，慢慢向下挪，

两秒后，领袖湛蓝色的机械瞳孔，凝视着月面上，警车那已经失去生机的尸骸，

机械面罩下，他的声音在机械身躯中震荡，回响：

“……警车，你都做了些什么……”

巨大的领袖半跪在地上，用陌生的目光，看向警车的尸体。

他知道，自己的这位战术指挥官、参谋长，一直都有很多秘密。

但他从来不知道，那秘密，牵扯到雷霆拯救队的非正常大规模减员，牵扯到队员弹簧的下落，牵扯到警车与猎魂蛛那违反了一切博派律法的人造人实验，甚至牵扯到了宇宙的另一面……

领袖接通了震荡波的频道，慢慢问道：

“震荡波？

“这些信息……”

“都是真的，”

报应号内，一间巨大的实验室内，独眼巨人调试着设备，随口回答：

“我没有欺骗你的必要，那并不能为狂派带来利益。”

擎天柱沉默了。

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警车——

复活，是必须的。

然后呢？

立即关押他，让他为昔日那故意为之的错误战术决策、对弹簧的刻意牺牲，以及其他多项重罪接受审判？

在这个塞伯坦尚未复苏的节骨眼上？

审判一个功勋卓越的博派老兵？

……

报应号的实验室内。

震荡波关闭频道，看着眼前运转起来的设备，猩红的独眼慢慢亮起：

“擎天柱，

“真相，才是快刀。

“你要怎么做？

“审判警车？

“那么，人们会如何解读这件事？

“这究竟是不是一次迫不及待的清洗？

“是不是内战结束后，你这位‘领袖’，向‘御天敌’式的绝对独裁者转变的第一步？

“那些正在向你靠拢的博派，正往这里赶来的追随者，以及那些正在观望的殖民地，会如何看待你，看待博派？

“擎天柱，不要认为你的伪善攻势、‘领袖做派’无所不能。

“你的正义与魅力，覆盖不了你的战士们手上的机油与冷凝液，

“而警车，有他自己的债要还。

‘‘领袖’，对塞伯坦明天的争夺战，已经开始了。

"这一次，武器不再是刀枪，而是思想与路线。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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