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出帐篷，吃了早饭，我们准备出发了。

小次郎双腿都是伤，走路费劲，骑马也不行。正好，马骏可能是用药过量，也觉得头晕腿软，不能骑马。

我们干脆腾出一头骡子，把他们俩放在两侧的竹筐里，走在了队伍前面。

这俩人坐在筐里，时不时扭头看看对方，可能都觉得有些别扭，也没说话。

一路上没有什么大事，我们怕有埋伏，走得也不是很快。第二天傍晚，终于到达了小次郎所说的日军营地。

我们停在了一个缓坡后，先派出探子，到周围侦查一番。

之后，三镖带着我们爬上坡，透过矮树林子一看，对面是一大片平坦的山谷，草木枯黄，只有零星几棵矮树，树叶也全部掉光了。

山谷尽头有一小片柞树林子，大部分的树叶都已经落尽，隐约可以看到林子边缘藏着十几门山炮。

这是一个山炮阵地，前面挖了交通壕，周围有树枝伪装，火炮前还有几个机枪阵地。

柞树林子的后方，是一个高大陡峭的山头，山脚下隐约能看到一些水泥房子，应该就是小次郎所说的营地了。

营地后方的山体上，有几个大铁门，内部应该还有更大的空间。

我们看了一会儿，三镖扭头问：“水月，你觉得该怎么打？”

“山谷太平坦，也没啥遮挡，直接往里冲就是送死。但是两侧山坡上肯定有暗堡，想直接从上面绕过林子，恐怕也比较困难。”

三镖扭头看向我：“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咱们的兵力又不够，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正面，把周围的地形侦查一遍，总会找到突破口的。”

连水月点点头：“咱们时间紧迫，要抓紧时间确认一下，敌人是不是都在这里。如果只有少量的诱饵，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见他俩都盯着我，我思考一会儿，开口说：“我有个想法。”

钱麻子一听，在旁边碰碰我：“小刀，你就别有啥想法了，让水月和三镖拿主意，咱负责干。”

李半拉子嘿嘿笑了，连连点头。

连水月赶紧说：“小刀，我就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揉揉鼻子，清清嗓子，这才说：“我想让小次郎逃走。”

钱麻子刚想说话，三镖冲他摆摆手：“让小刀说完。”

我继续说：“咱留着这个小日本兵，现在没啥用处。假装让他逃跑，他回去之后，必然要告诉里面的敌人，咱们人不多，也没有重武器。这样的话，他们就会放心很多，不会小心翼翼防守，而是大胆进攻，甚至可能冲出来追咱们。”

听完这几句话，大家都没说话。

钱麻子挠挠头，低声问：“水月，是不是你教他这么说的？”

我赶紧摇头：“老钱，这是我自己琢磨的。你想想，不管怎么样，咱都没办法和吉田硬碰硬，只有让他们放松防备，咱想办法混进去，才能知道里面的情况。”

“你这脑子，现在也好使了啊！”

“咱不是第一次打这种地方了，也有经验。正面牵制敌人的兵力，小股部队渗透，才有机会。”

三镖拍拍我的肩膀：“你小子现在确实可以了。”

“老大，现在的关键就是，这个地方太大，咱们最好先查一查，能从什么地方摸进去。”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觉得，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明天先不打，让小崽子们好好休息。我和水月绕着那座山跑一圈，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破绽。”

连水月笑着点点头：“日本人投降两年多了，这么大一个基地，没有物资补给，缺少维护，防守总会有漏洞的。”

三镖看起来满脸欣慰：“好，明天你们去看看。马骏是指望不上了，我要和那些小崽子唠唠，到时候让他们听我指挥。”

说着，天已经慢慢黑了，远处的山头就像一头巨兽趴在那里，盯着我们，一动不动。

我心想，如果敌人还没撤离，想打下这里，恐怕没那么容易。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和连水月就做好了准备，上马准备出发。

这时，钱麻子跑了过来：“哎哎哎，你俩别急，我们也去溜达溜达。”

“你也要去？”

“反正也是闲着，逛逛呗，半拉子也去，老罗也要去。”

我往远处一看，李半拉子牵着三匹马过来了，罗老九抽着烟袋锅子，不紧不慢跟在了后面。

连水月赶紧下马，上前问：“老罗，折腾两天，你不好好歇歇？”

罗老九摆摆手：“麻子刚才说了，打仗我俩可能帮不上大忙，瞅瞅这山上有啥不对劲的地方，还是有点儿用的。”

“我是怕你累着了。”

“别担心，麻子刚才说了，我要是不想骑马，他就背我走。”

钱麻子把罗老九扶上马，笑着说：“咱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吗？一蹦三尺高，上树比我还溜，身子骨结实着呢。”

我冲着他们招招手：“别在这里唠了，咱得抓紧出发，争取天黑前能回来。”

三镖坐在远处，正抽着烟和一群小崽子唠嗑，见我们要走了，也没起身，只是招了招手。

我们五人都挥了挥手，调转马头，钻进了小树林子。

小兴安岭的十一月初非常冷，我们都戴上了狗皮帽子和棉手套，钱麻子和我并肩而行，嘴里哼着小曲儿，看起来心情很好。

我们从北边一路绕行，发现这个山头的后面是一条很长的山脊，地势陡峭，不少地方都是直上直下，想爬上去不太可能。

一路往西走了三四里路，总算是到了山脊的尽头，绕过去之后，我们又从另一侧往回走。

因为要时不时停下来观察，速度比较慢，此时已经到了晌午。

大家又累又饿，干脆找了个小山坡，吃些干粮，歇一歇。

正午的阳光不错，我们边晒太阳，边观察周围的地形。

这时，钱麻子忽然问：“老罗，你不是懂啥龙脉嘛，你看那个大山头，再加上这几里路的山脊，像不像一条龙？”

罗老九正吧嗒吧嗒抽着烟袋锅子，他摆摆手：“咱们出发的时候，我就瞅着呢。日本人占着的那个山头挺不错，但是后面的山势呆板，没有起伏。尤其是山脊的尽头，直上直下，就像是一条巨龙被人拦腰斩断，是条死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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