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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 米线


雨丝像缝衣针似的扎在车窗上,周明远猛打方向盘,出租车擦着路沿石停下时,计价器刚好跳成37块。他摸出手机扫码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巷口那盏昏黄的灯——竹篾灯笼罩着节能灯,光晕里浮着层薄薄的白雾,像是刚从滚水里捞出来的。

“师傅,这巷子里有家米线摊?”他推开车门,雨水立刻灌进运动鞋。

司机探出头啐了口烟蒂:“老陈的摊?别去了,听说上周有个女的在这儿吃米线,头发缠进碗里,扯出来一看是……”

周明远没听完就冲进雨里。胃里的空虚像只手在抓挠,从下午面试完到现在,他只喝了半瓶矿泉水。巷口的石板路被泡得发胀,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声,像是踩在某种湿滑的脏器上。

米线摊支在废弃报亭旁边,蓝白条纹的塑料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穿藏青围裙的老头正低头擦着粗瓷碗,手指关节处的皮肤像泡发的木耳,泛着不自然的白。

“来碗红烧牛肉米线,加双倍辣。”周明远拽过塑料凳,凳脚在积水里划出半道弧线。

老头抬起头,浑浊的眼珠里映着灯笼的光。“牛肉卖完了,”他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纸,“只有骨汤的。”

“也行。”周明远摸出烟盒,刚抽出一支就被风卷走。他看着香烟滚进报亭底下,那里堆着些看不清的黑糊糊的东西,像是团成球的旧衣服。

老头转身掀开煤炉上的铁锅,蒸汽“噗”地涌出来,带着股奇怪的腥甜。周明远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熬猪骨汤,总要先把骨头焯过水,撇去浮沫才能下锅。可这锅里的汤表面浮着层淡粉色的泡沫,像被稀释的血。

“您这汤熬了多久?”他没话找话。

“一直熬着。”老头往碗里抓米线,竹漏勺碰撞的声音在雨夜里格外清晰,“从开摊那天起就没熄过火。”

周明远笑了笑,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却突然黑了。他按了好几次开机键,只有摄像头旁边的闪光灯闪了两下,像是只突然闭上的眼睛。

“小伙子,面生啊。”旁边桌的女人突然开口,她面前的碗已经空了,筷子却还在碗底搅动,“第一次来?”

女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袖口卷到肘部,露出小臂上青紫色的瘀痕。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进碗里,发出“嗒嗒”的声响。

“嗯,刚搬到附近。”周明远往旁边挪了挪凳子,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女人的眼神黏在自己胳膊上。

“老陈的米线,得配这个。”女人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纸包,推过来时周明远才发现,她的指甲缝里嵌着些暗红色的泥垢。纸包里是切碎的干辣椒,颜色深得发黑,凑近闻有股焦糊味。

“谢谢,我已经要了双倍辣。”他把纸包推回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女人的手,冰凉得像块浸在水里的石头。

女人突然笑了,嘴角咧得很开,露出颗镶歪的金牙:“不够的,这巷子里的东西,不辣到骨子里,镇不住。”

这时老头端来米线,粗瓷碗边缘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红油。骨汤表面浮着层细密的油花,几片薄薄的肉片在汤里沉浮,颜色是种诡异的粉白。周明远拿起筷子翻了翻,发现肉片上没有肌理,倒像是用什么东西刮下来的碎屑。

“这是……什么肉?”他抬头问。

老头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收拾调料瓶:“猪里脊。”

“不像啊。”周明远戳了戳肉片,触感软得奇怪,“我以前买的猪里脊没这么……”

“爱吃不吃。”老头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像生锈的铁片划过玻璃。

周明远咽了口唾沫,胃里的饥饿感突然变成了恶心。他刚想把碗推开,旁边的女人突然按住他的手,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别惹老陈不高兴,”女人的声音压得很低,热气喷在他耳边,带着股浓重的腥味,“去年有个后生嫌他的肉不新鲜,第二天就没人见过了。后来老陈的汤,香了好几天呢。”

周明远猛地抽回手,打翻的米线碗在地上摔得粉碎。骨汤溅在他的裤脚上,烫得他一哆嗦,可那温度里却带着种黏腻的凉,像是刚从什么东西的肚子里掏出来的。

老头慢慢转过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剔骨刀,刀刃上的寒光映在他浑浊的眼睛里。雨下得更大了,塑料布被风吹得贴在他背上,勾勒出个奇怪的轮廓,像是背后藏着什么东西在蠕动。

“浪费粮食。”老头说,他的嘴角慢慢咧开,露出和女人一样的笑容,只是嘴里没有金牙,只有两排又黄又尖的牙齿。

周明远想站起来,却发现腿像灌了铅似的沉。他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裤脚已经和地上的积水融在了一起,那些浑浊的液体正顺着布料往上爬,在他的小腿上留下一道道湿冷的痕迹。

“你看,我说不够辣吧。”女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周明远抬头,看见她正用那把剔骨刀割自己的小臂,血珠滴进空碗里,发出“嗒嗒”的声响,和刚才水珠滴落的声音一模一样。

“老陈,这后生的肉,够做几碗?”女人笑着问,金牙在昏黄的灯光下闪了闪。

老头没说话,只是一步步朝周明远走来。周明远这才发现,老头的围裙底下没有腿,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扭动的、沾满黏液的东西,像是无数条纠缠在一起的米线。

他想尖叫,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那些从地上爬上来的积水已经到了腰部,冰冷的液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滑腻的触感蹭过他的皮肤。

女人蹲在他面前,用刀尖挑起他胸前的衣服:“别怕,很快的。老陈的刀很快,去年那个,到最后还笑着说,比他女朋友的手艺好呢。”

周明远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看见老头举起了刀,看见女人碗里的血渐渐满了,还看见报亭底下那团黑糊糊的东西动了动,露出只穿着红色运动鞋的脚——那是上周新闻里说失踪的女大学生最喜欢的款式。

剧痛传来的时候,他反而松了口气。原来那女人说得对,真的不够辣。这点疼,根本镇不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寒意。

雨还在下,煤炉上的铁锅咕嘟咕嘟地响着,骨汤的香味混着血腥味在巷子里弥漫。老头把新切好的肉片扔进锅里,那些粉白的碎屑在汤里慢慢舒展,像一朵朵盛开的花。

女人端起新煮好的米线,用筷子夹起片肉放进嘴里,满足地叹了口气。她的金牙在灯光下闪了闪,旁边的空碗里,周明远的手机还在断断续续地闪着光,像是在拍最后一张照片。

“老陈,”女人舔了舔嘴角,“明天得多备点辣椒,这后生的肉太寒了。”

老头没说话,只是往锅里又添了些东西。黑暗中,报亭底下的那团东西又动了动,这次露出的,是只戴着手表的手腕,表盘上的指针停在11点47分,正是周明远走进这条巷子的时间。

雨丝穿过灯笼的光晕,在地上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巷口的出租车早就没了踪影,只有计价器跳字的声音,还在周明远渐渐失去温度的耳朵里,一遍遍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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