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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8 章 人否(3)


当秦霜虎在「军工路」下车后,我整个人才稍稍放松了些。毕竟现在这身打扮混在公交车里,被自己手下看到后还是尴尬了些。倒不仅仅是害怕别人认出我,亦或是穿着便装出行有多危险。毕竟我在末世历三年之前就没少在庐州的街上溜达,甚至还会领着张玉洁,在庐州电视塔下听老赵头讲单口相声。

只听怀里的手机传来一声提示,掏出手机,就看到是钱思琪发来的信息:“廿无,其实你真的不用来接我下班的。作为领袖更没必要亲自「微服私访」。古代还有密折参奏,风闻言事,现代的「举报热线」你弄一个不比自己溜达实在吗?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我呢吗?我天天给穷人家的孩子教书,你有什么不知道,问我也就行了。”

真的如此吗?一时间,我竟然有些语塞。还记得钱思琪没有嫁给我的时候,就她爸爸住在半山别墅区,而她因为在半山下车没少被纺织厂的女工们私下议论。现在虽然她当了老师,更不敢坐等直达督帅府。她总要提前两站下车,架着双拐走上两站地才能回督帅府。

就拿昨天来说吧,还记得那时我在花园里喝咖啡,透过杯口热气的氤氲,就看到她被那对航空铝的双拐支撑着瘦弱的身体,以及勉强挪步的窘态。于是我快速回了条信息:“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过去从来没有接你下班。今天顺便去你学校看看。”

信息发出后,钱思琪好一会儿没有回应。一看时间恰好是个整点,估计又在上课了吧。将视线挪开屏幕,看着窗外细密的雨丝不断拍打在玻璃上,随后挂上一颗颗因为颠簸而颤抖的晶莹水珠。

听不远处那个,把自己脑袋染得像是根鸡毛掸子似的女孩,大叫道:“哟,老梆子,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真他妈的人老心不老啊。”我扭头看去只见那个精神小妹居然扯了扯自己的丝袜的吊带,发出弓弦似的砰砰声,而后摇头晃脑的说,“为了在我身边坐,您逼逼赖赖了两站地了。我这腿搭在座上怎么了?你那双狗眼少瞧了吗?我哪句话说不让你坐了?我大长腿搭在这儿,你不是正好看看吗?”

那个鸡毛掸子的话,终于忍无可忍的女售票员走过去,指着对方的鼻子就说:“人家男的坐你身边怎么了?先不说人家多大岁数,人家掏了钱就有资格坐那个座位。至于你,爱坐不坐,不坐就站着去!”

这种事能用「举报热线」吗?举报老百姓?还是媒体曝光?就连举报官员,那也不过是形式大于实质,且高效些的登闻鼓罢了。而且掌权的人只是听一听,又怎么能感觉到有些事对于老百姓而言有多恶心呢?就拿这个座位的事来说吧,我手下的官僚们也许直接就拿它当鸡毛蒜皮的小事丢在一边了。根本不考虑他们一个个都建议我让AI  进公交。可满嘴客气话的人工智能,又有什么办法让那个小太妹滚到一边去吗?

不亲耳听听,实际体会一下,恐怕我就信了那群「官老爷」的鬼话。这还是只是简单一些的小事,如果我不悄悄的坚持吃士兵吃饭的大食堂供应的饭菜,并且没事就做同等的强度的运动。只是看着菜单瞎猜,恐怕我至今还觉得所有士兵吃的还不错呢。

于是我就会被蒙住眼睛捂住耳朵,甚至说得极端一些,如果有人反对人工智能进公交车,我会觉得对方是个「食古不化」的保守派。后勤部要是有人建议丰富士兵饮食,我会猜后勤部的官员想要借此吃拿卡要。然后一条条荒腔走板的乱命,就砸在了底层办事员和百姓的头上。

当然古往今来的官老爷和万岁爷们,从来就不乏智者。而眼瞎耳聋的他们如何判断事情的真假,和如何判断自己权力的边界时。他们都会奉一种恶心到极致的方法为圭臬,那就是反向利用「下乱命」来了解实际情况。

历史上典型的「乱命」就有唐玄宗命令从岭南运荔枝,他不知道当时的大唐,没有办法运荔枝吗?他知道,并且他只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从岭南运荔枝回来,所以这个荒谬的猜测就变成了命令。那时候唐朝的整个体系,就要围绕这种廉价的喜好而运转。那么价值呢?服从本身就有价值,整个官僚体系忙起来,才能不针对你。

这种事更典型的还有隋炀帝大运河,讨突厥,三征高句丽,后代历史只说京杭大运河的意义。三征高句丽的民族融合,但其实统治者的目的就是一坨屎。一坨被后世人包裹了黄金的屎。如果龙国有海运传统,隋炀帝还会修大运河吗?

会的,没有统治者,会给自己选择更别扭的海运。京杭大运河后续的作用,那是因为大运河成为了「百万槽工衣食所系」,但如果隋炀帝真的为了让他的大运河成为槽工万世生路。《隋书·食货志》:隋大业年间,运河徭役死者十之四五。

隋炀帝若真能顾及民生,为什么不「以工代赈」轻徭薄赋?反而为了赶工期追,弄出徭役死者十之四五的惨剧——后世称颂的「漕运经济」,不过是战争废墟上自然生长的次生体系,与隋炀帝的原始动机毫无关系。

真要还像是劣质网文那样,硬说是他看得远。那就是扯淡!如果他看得远,又怎么看不到自己被逼死呢?重点不在于皇帝的目的,而是在于能不能衍生出相应的次生体系,使它从「统治者的屎」转化为「历史的黄金」。

反例不妨看看金字塔,不也是法老敛私财,敛私权的手段吗?法老们自己不清楚自己是人还是神吗?搞工程在那个时代就能差遣更多的人,抓住更多的钱。几千年后的今天它是人类历史的瑰宝没错,可金字塔在千年前是法老贪心挤出的秽物。

金字塔、布达拉宫、泰姬陵,还有那座可能不存在的空中花园,本质都是权力的同一套把戏:

法老用石头刻下‘永生’,却忘了石头底下是奴隶的枯骨;

松赞干布用布达拉宫装神弄佛,后世却说他为了文成公主才修建宫殿的人,却算不清多少牧民被征调后草场荒芜,更不知道他也可以为「文不成公主」或「武不就公主」修建布达拉宫,因为它本质就是红山碉楼;

沙贾汗用白色大理石写‘爱情’,却让北印度农民十年吃不上饱饭;

尼布甲尼撒哪怕只在图纸上画花园,也要让敌人相信‘巴比伦王能让草木长在天上’。

这些建筑不是文明的结晶,是权力的分泌物,只是时间给分泌物裹上了糖衣。就像我若只信官僚的报表,不去公交车上听女孩骂街,终有一天,庐州的量子屏障也会被写成‘督帅爱民如子的证明’,没人记得建造时压垮了多少家庭的脊梁。

统治者从来都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统治,是为了永远统治而统治。只有那鞭子驱赶,人们也才会在竞争和内卷中暴露出一些不愿意让你看到他们的小秘密——但是国家就会空转消耗,甚至崩溃,乃至灭亡。

为什么帝王要拿钱,拿人,因为权力的本质就是钱和人。又为什么大费周章的得知真相?这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弯不下腰看看?因为他们害怕看到鞋底的肮脏。就像是我手下那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家伙们一样。

我看着那些因颠簸颤抖的水珠修建滑落,划出一道道透明的水痕,将窗外那面那面巨大的全息屏幕中那句:「以婚姻自由为底线,最大程度尊重末世后现有婚姻秩序。」——避免形式主义官僚,为了末世前那些已经不合时宜的法条而随意拆散别人家庭而说的话。扭曲成了一片模糊却绚烂的霓虹幻影。

而我在末世历二年说的另一句:「末世后,一夫一妻一妾的家庭,本质上也是穷人,不要过分为难。毕竟末世打破了很多条条框框,也摧毁了文明,更打碎了家庭的结构成恐怕一百年都恢复不过来啊。我们不能墨守成规,一听说妾就否定,很不好。他们家庭的妾恰恰是瓦解生育垄断的突破口。让龙国的人口回归一个安全的数字,可能就要靠她们了。」

则被转述为,“坚决贯彻督帅提出的「一夫一妻一妾制度」,是保证文明存续的底线,更是我们的基本方针,一百年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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